第八章 又一個“狙擊兵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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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道: 親愛的志願軍叔叔: 我媽媽每天給我一分錢買糖。

    我沒有吃,現在我給叔叔寄去。

    希望叔叔吃了我的糖,多打死幾個美國鬼子!我要向叔叔學習,長大了,也要擊抗美援朝。

     李毛毛當時,接到慰問袋的這位16歲的“志願軍叔叔”,不用說是頗受感動的。

    岡為他平生以來第一次作為一個人民的戰士:受人尊敬。

    他當時就在自己的小本上寫了一首詩: 慰問袋,六寸長,慰問糖在裡面裝。

     昨天我吃一塊糖,糖兒對我把話講: 你吃糖,想一想,祖國人民的心意可記上?按照小楊春原來的計劃,這糖本來是準備立功之後才吃的。

    但是,畢竟我們這位“志願軍叔叔”修養方面還有些不足,今天一塊兒,明天一塊兒,也就吃完了。

    隻剩了個空空的小口袋還包在包袱裡。

    這次支部号召“創造殺敵百名狙擊手”,小楊春忽然想起這個慰問袋來,如果打死一個敵人,就把一枚小石于裝進去,裝滿了100枚,将來寄給這位小朋友,豈不是一個很好的紀念?這樣就暗暗下了決心。

    但是,這小鬼鬼心眼不少:一來這計劃還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即使能完成,事先透露出去。

    還是會被人傳為笑柄。

    他自己這樣那樣的“漏子”已經夠多了,何必再給人增加一份談話的資料呢?于是就把這事定為“絕密”一級,對人絕口不談。

    隻是在打死一個敵人後,才選一枚晶瑩可愛的小紅石子,乘夜深人靜,悄悄丢到那個未曾見過面的朋友的口袋裡。

     事物的發展過程總是曲折的。

    最初幾天,他的冷槍不算得手,接着就跨入勝利的坦途,每天都可以打死一兩個甚至兩三個敵人。

    有天,這是多麼值得回憶的一天,他竟然創造了打死五個敵人的最高紀錄。

    應該說,連裡給他分工負責的地區也是比較理想的;從無名山右後方到前面地堡的一條通道,是敵人每天往前邊送飯送水、運輸彈藥的必經之路。

    那天中午,小楊春正光着膀子伏在交通溝沿上察看,從無名山後出來了三個敵人,前面一個人抱着碗碟,中間一個挑着大鍋,後面一個人提着帆布桶。

    這小鬼頗有算計,他想,如果先打前面的,後面兩個就會跑掉;如果先打中間的,兩頭的也容易逃脫。

    他仟細看了一下地形,第一個人的前面是一個較陡的山坡,跑過去有點費事;中間的那個挑了很重的東西,也容易收拾;隻有最後那個回頭跑很容易溜掉。

    主意一定,他就首先瞄準那個提帆布桶的。

    這小鬼的槍法确實高明,隻聽“叭”的一聲,那家夥已經應聲而倒。

    中間那個挑大鍋的見事不好,倉皇回顧,究竟是往前跑還是往回跑,一時拿不定主意,等到他剛剛撂下挑子,小楊春的槍彈已到,他就打了一個趔趄,趴到他的大鍋上了。

    這時候,前面那個敵人正在“哼哧”“哼哧”地往坡上猛爬,剛要爬上坡頂,被小楊春“叭”地一槍.就一個倒栽蔥倒了下來,在山坡上打了十幾個滾,滾到了山坡底下。

    小楊春料到敵人要來拉屍,就靜靜地等着。

    過了半個小時,敵人見沒有動靜,才從地堡裡鑽出二個人來。

    楊春故意不理睬他。

    等他們把屍體的腳套上繩子剛往回拉,楊春突然開槍,接連又放倒了兩個,隻剩下一個仗着腳杆子長跑回到洞裡去了。

    楊春雖然不免有些惋惜,但還是高高興興地哼着歌兒,選了五枚最好看的紅石子,投到那個慰問袋裡。

     但是,緊接着就産生了日益增多的困難。

    因為敵人的淺近縱深的每一條道路都被我控制起來,幹脆不出來了。

    白天不換哨,不值勤,不送傷員,不拖死屍,甚至也不送飯,這一切都被迫地改在夜間進行。

    這時候,冷炮組及時地改變了手法,對敵人的必經之路,事前測好距離,實行夜間封鎖。

    但是對于楊春這個步槍手卻失去了用武之地。

    他心中暗想:“你把送飯改在夜間,這可以;但是你吃了飯不拉屎總是不行!”于是楊春就提前起床,專們封鎖敵人的廁所。

    正好這廁所在一座高坡上。

    這天早起天似亮不亮,敵人陸續不斷地從地堡裡鑽出來到廁所裡去,楊春沒有管他。

    單等敵人從廁所裡出來,就一個一個地點名。

    有一個敵人剛鑽進廁所就提着褲子往外跑,等到他連滾帶爬地下了土坡,楊春就叫他一命嗚呼了。

    光這一次就打死了敵人四名。

    事情傳開,其他狙擊手也紛紛學習楊春的先進經驗。

    誰知這樣一來,敵人連拉屎撒尿都用罐頭盒子裝着往外扔,這不能不說是朝鮮戰場上的一種創造。

     看來,事情已發展到山窮水盡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