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争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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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勸說得他急了,他就說:“别談了!别談了!反正我跟你們走就是,革命成功了,我還是回去種我的地!”瞧,他現在真的實踐他的諾言去了。

     郭祥正在氣惱,下午花正芳跑來說,調皮騾子已經抓回來了。

    果如郭祥所料,他正背着背包在大公路上大搖大擺地走哩! 郭祥急急回到連部的院子,見調皮騾子正坐在自己的大背包上端着小搪瓷碗喝水。

    他服裝整齊,神态自若,完全不像一般開小差的樣子。

    他喝完一碗,又伸出碗說: “花正芳!還有沒有?再來一碗!” 花正芳略顯遲疑,他就說: “怎麼?犯一點兒錯誤,連水都不讓喝啦!” 郭祥氣更大了,走過去大聲說: “給我講!你為什麼要開小差?” 他端着碗,繼續喝他的開水,滿不在乎地拉着長聲說: “連長,别發那麼大的火嘛!有什麼事大不得了?慢慢商量嘛!” “别耍貧嘴!”郭祥指着他說,“你講,為什麼要開小差?” “有沒有我的民主?”他把小碗放在地上,反問。

    “要容我說,首先,我這就不能叫開小差。

    你問指導員,我給他講過多少次啦。

    你們光講空話,不解決人家的實際問題嘛!” 郭祥要壓倒他,咬定一條: “我問你,你經過誰的批準?” “那,那,”他把頭一歪,“那你們都不批準,我就隻好自己批準鑼!” 氣得鼓鼓的通訊員也忍不住笑起來了。

    小牛說: “人家是老資格嘛,當然可以自己批準自己了!” “小毛孩子!”調皮騾子的臉略紅了一紅,瞪着眼說,“解放軍可不許亂諷刺人!” 正在喝水的指導員,把碗一放,站起來說: “王大發!你仔細想想,全團全師甚至全軍,誰像你這麼調皮!你也革命好幾年了,一貫地調皮、落後,難道你自己就一點也不感到慚愧?” 這句話像是刺中了他,他的臉漲紅起來了。

     “我,我……”他激動地打了幾個隔兒才說下去。

    “我,我承認調皮,但我并不落後。

    你們,你們說,我哪一次戰鬥不是沖在前面?我哪一次裝過孬種,當過草包?從南到北,從東到西,我比你們誰少走了一步?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疲勞咧!可是你們,你們……”他激動地站起身來,“你們為什麼說話不算數呢?……” “我們什麼地方說話不算數?你說!”郭祥氣昂昂地指着他問。

     “好,我說。

    ”他充滿激動,覺得自己十分理直氣壯。

    “首先,打日本那時候,你們說,‘不打倒日本鬼子不回家’,是吧?打倒了日本鬼子,該讓我回家了,你們又提出了一個‘不打倒蔣介石不回家’,是你們說的吧,嗯?現在這些都實現了,革命已經勝利了,你們為什麼還不讓我回去呢?……”他的嗓音嘎啞了,似乎流露出一點悲硬。

     “你别哼哼卿卿的,”郭祥說,“你自己也得了勝利果實!” “是,我是分到了土地,”他抹抹鼻子,“可是有了地沒人種就能自己長出莊稼來嗎?嗯?” “你别忘了還有敵人!”郭祥聲音更高地說。

     “敵人?敵人在哪兒哪?你讓我看看!” 花正芳插嘴說:“台灣,台灣就沒敵人啦?” “什麼時候打台灣你叫我,”調皮騾子說,“哪個孬種不來!” “昏家夥!”郭祥說,“美國侵略朝鮮,你知不知道?” “他怎麼知道?”小牛也插嘴說,“人家從來不看報,上課的時候畫小人人兒!” 他輕蔑地翻了小牛一眼,顯出不值一駁的樣子,又繼續說:“要按你們這麼說,那革命就沒有個頭兒啦!隻有當‘輩兵’啦!” 郭祥激怒而威嚴地說: “先把他關起來!” 花正芳把調皮騾子押往禁閉室去。

    臨出門,他還低聲但用郭祥能聽到的聲音說: “關禁閉算什麼,有人當了排級幹部還蹲禁閉哩!” 郭祥又氣又惱,正要發作,忽然營部的通訊員氣喘喘地闖了進來,打了一個敬禮: “報告連長,指導員……”他喘得說不出話來。

     “發生什麼事了?”郭祥問。

     “叫你們跑步到團部集合!” “到底什麼事呀?”指導員也問。

     通訊員沒有回答,一步蹿到門外,回過頭說:“你們要誤了事,我可不負責任!”說過,到别的連傳達命令去了。

     “快走吧,夥計!”郭祥立刻挎上槍說,“準是發生什麼事了!”說着,出了門就向團部飛跑。

    已經跑了一天,十分疲勞的指導員喘籲籲地跟在後面。

     果然,他們在團部駐地村東的一所古廟裡,聽到了政委報告的驚人的消息:自從美國侵略軍在仁川登陸以後,朝鮮人民軍的主力,被隔斷在南朝鮮還沒有撤回;向北推進的美國侵略軍,不顧我國政府的警告,已經越過了三八線;現在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的臨時首都平壤市,已經陷于包圍中。

    朝鮮人民的命運正處于最危急的關頭。

    接着,政委宣布了毛主席、黨中央的重大決定:要立即組成“中國人民志願軍”,抗美援朝,出國作戰。

    本部隊奉命立即停止秋收,擦洗武器,進行動員,三天後待命開動。

     會議結束,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