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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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你怎麼哭起來了?” “誰?”郭祥眨巴眨巴眼。

     “小徐呀,小徐不是跟你談話了嗎?” 郭祥一愣: “政委,你怎麼知道的?她向你彙報了?” “還要等她彙報?”周仆微微一笑,“昨天我一看她的氣色就不對,兩個眼紅紅的。

    是我問了一點二十分鐘才問出來的。

    ”他從容地燃上大煙鬥,不慌不忙地笑着說:“人家早就愛上你了,你還傻瓜似的!”  “什麼?她……”郭祥吃了一驚,“她還是個小孩子嘛!” 周仆哈哈大笑,用大煙鬥沖他一指:“你這個郭祥!有些地方嘎得出奇,有些地方又傻得要命。

    其實,我這個政治委員早就看出來了。

    那位你所說的‘小孩子’一來咱們團,就要打聽你,說不了幾句話,就要問:郭祥打得怎麼樣啦,最近表現怎麼樣啦,等等。

    我不過不說就是了。

    這種事自然瓜熟蒂落,也用不着多問。

    ” “那,怎麼今天政委又親自過問了?”郭祥也笑着說。

     “出了故障了嘛,不問還行?”周仆闆起臉說,“就比如一挺機槍,嘩嘩嘩一直打得很順當,忽然不叫了,你不排除故障,還怎麼打下去呀?” 郭祥笑起來了。

    周仆又接着說:“據我看,小徐還是很不錯的。

    雖然是知識分子家庭出身,總的看還是比較純潔的。

    尤其是經過咱們這個大熔爐一煉,進步很快。

    你看她給傷員洗血衣呀,端屎尿呀,捉虱子呀,還跑到最前沿給戰士們演唱呀,縫補衣服呀,都說明思想感情在發生變化,同工農兵群衆的結合上已經跨進了一步。

    當然以後還要繼續努力。

    像這樣的同志同你結合,我認為是滿好的。

    怎麼人家給你談着,談着,你倒哭起來了?” “我……我……”郭祥嘴張了幾張,沒有說下去。

     “你說嘛,有什麼不好說的?” “我……是想起小楊來了。

    ” “噢,原來是這個……”周仆歎息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又繼續說,“當然,小楊是一個很難得的同志,是值得我們永遠懷念的。

    聽說朝鮮政府已經授予她‘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英雄’的稱号。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她畢竟離開了我們……” “我總覺着她還活着似的。

    ”郭祥低下頭去。

     周仆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又說:“從某一方面說,她也确實活着。

    我就注意到,小徐為戰士服務的那種精神,甚至她給戰士縫補衣服的姿勢,都使我想起楊雪來。

    這是為什麼?這就是小楊的精神和影響在她身上投射的光輝!……而且,據我看來,小楊和小徐所以愛你,是出于一個共同的情感,這就是愛慕一個真正為革命為祖國不惜獻身的英雄。

    她們的這種情感是很純潔很高尚的。

    這是我們中國革命的婦女中一種很值得贊美的傾向。

    資産階級的婦女,或者有濃厚資産階級氣息的婦女,她們追求的是金錢,地位,安适,庸俗的享樂生活,她們見了我們這些‘大兵’掩鼻而過,惟恐汗氣沖了她們,怎麼會愛我們的英雄,愛我們的戰士呢?……郭祥呵,我看小徐對你的這種情感,你還是應當看得珍貴些!” 聽到這裡,郭祥笑着說:“政委,你是不是有點兒管得太寬了?” “寬?我這也是有原則的!”周仆睃了他一眼,“那些專門追求個人幸福的人,我就不會去幫他,因為他自己已經很上勁兒了,你還幫他幹什麼!嗯?比如像陸希榮那樣的人!……” 郭祥沉思了一會兒,說:“這祥吧,政委,雖然你是一番好意,可我現在還不想考慮這個問題。

    是不是以後再說……” 周仆見郭祥思想還不大通,也不好勉強,就說:“也好,那就以後再考慮吧。

    這種事,政治委員包辦也不行呵!” 郭祥打了一個敬禮,匆匆去了。

     團長鄧軍從那邊走過來,問:“老周,談得怎麼樣?” 周仆搖搖頭,說:“不行。

    恐怕主要是對小楊的感情太深了。

    ” 鄧軍把那隻獨臂一揮,笑着說:“哼,小徐不來請我!要是我來談,不超過一個鐘頭就能解決問題!” “那。

    這個媒人就由你來當吧!”周仆也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