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窮途逢貴客 絕藝創嬌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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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四個,哥兒倆卻挂了彩,險些喪命在褚氏的“獨腳銅人”之下! 那次以後,兩個人才算真正認識了褚天戈這個人,領略到他“金剛不毀其軀”的蓋世威猛。

     命是揀回來的,報仇之事再也不能提了。

     褚天戈也增加了戒心,尤其是近年來,他的年歲大了,很少再單獨出來了。

     有人說,褚氏如今有錢了,在阿巴噶左翼旗蓋了漂亮的宮室,自比侯王地過着奢華的生活。

     熱河提督真良和蘇尼特旗主康王爺,那等聲勢,也都不能對他奈何,聽任他卧榻之畔鼾睡,隻求他不來幹擾已是萬幸,從未妄圖興兵一舉成殲。

     像是奇迹一樣:“金沙塢”就是這般地存在着,而沙漠裡的兩匹狼江浪和裘方,卻隻好覓地思遷,打算往内地謀求發展! 往事在笛音裡一幕幕地由眼前掠過。

     忽然間,江浪覺得眼皮發酸,想睡覺了。

     就在這時,他看見了一條快速的影子飛也似的蹿上了對面的琉璃瓦檐! 這一點突然發現,頓時使他睡意全消,精神為之一振,一個骨碌由床上翻了下來。

     多半是個女人吧? 那麼窈窕的身材,高高的身子,細腰豐臀…… 三兩丈高的樓檐子,她隻彎了彎腰,“喀”的一下就躍了上去! 江浪再也難以保持緘默! 他借着兩手提鞋的勢子,身子一個滾翻,由窗口騰身而出。

    緊接着,一揚胳膊,像鹞子般蹿上了面前的樓房上。

     他身子一上去,急忙向下一矮,看見對檐上那個窈窕的倩影。

    隻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已經接連越過了三排客舍,直奔向西院那幢最高的客樓。

     江浪不知道那幢客樓裡住的是什麼人,更不知道這個夜行女人為何而來。

     不過,他既然學會了一身武藝,可就容不得别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肆。

     這個女人在黑天半夜裡究竟要幹什麼? 他決心要看個清楚! 一連十數個起落,他總算把身子湊近了。

     借着半截瓦檐擋着身子,他看見那個女人已蹿上了側面的樓廊子。

     這時,她面映着閣樓上的窗戶,窗内還有燈光,燈光透過了銀紅的棉紙,照着她的臉——略顯得有些兒瘦尖的下巴,白白的一張清水臉。

     她約莫二十來歲年紀,一頭黑長的頭發用緞帶子紮着,眉毛彎彎的、長長的、濃濃的,而且略略地向上挑了些,顯得有股子殺氣!那對眸子卻是挺大挺秀氣,在那雙濃眉一襯之下,顯得英氣勃勃。

     江浪小的時候,就遇見過這樣的一個小女孩。

    吵架頂能吵,你說一句她說兩句,伶牙俐齒,叫人承受不了。

     江浪心裡着實地佩服!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過這麼一身功夫的姑娘人家,身子骨兒還是真利落,登高旋矮,一點也不比男人含糊。

     她背倚着樓欄杆,隻把那雙閃着精光的剪水瞳子,瞬也不瞬地盯着窗戶迫視着! 透過紙窗,能看得見窗戶裡面的晃動的人影,大概不隻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一個男的、一個女的。

     女的是旗人打扮,梳着高高的兩闆頭兒。

     男的光着頭,沒戴帽子,好像留着胡子,年歲大概不小了。

     男女兩個人,可能是在夜飲,不時傳來隐約的嬉笑之聲。

     夜行女子倚着樓欄,臉上現着冷笑,一隻手插在腰上。

     江浪是由側面往上瞧,月亮襯着她的影子,俏極了! 他心裡不禁想道:“難道她是住在這裡的?不像!” 那麼,她要幹什麼? 立刻,他有了答案。

    隻見那個姑娘,伸出細長的一根手指頭,輕輕地在窗戶上彈了一下。

     房子裡人聲頓時止住! 一個人啞着嗓子,低叱道:“是誰呀?” 窗外的姑娘,很大方地應答道:“是我。

    ” “咦……”男人在屋裡說,“你是誰呀?” “曹大人真是健忘,怎麼連我的口音都聽不出來了!” 清脆的一口京腔,聽在耳朵裡,不用提有多麼舒服了。

     大概曹大人也有些醺醺然了,隻是他無論如何也回憶不起這個嬌脆聲音的姑娘家是誰! “你……到底是誰?”然後又嘀咕着道,“你是怎麼……來的?” “曹——大——人——” 這三個字可真是叫喚得麻酥酥的,任何人聽在耳朵裡都會怦然心動! 曹大人官大勢大,見人先發威,可就是有一點,生平見不得女人撒嬌,一聽見女人的嗲聲嗲氣,禁不住骨頭就酥了。

     這“曹大人”三個字,不啻一把開心的鑰匙,曹大人再沒多想,嘴裡答應着,就把窗戶開了。

     一盞燈光,照着了那個姑娘的臉,使暗中的江浪看清了窗内人的一副長相: 六十歲左右的年歲,赤紅的一張臉膛,盡管兩鬓都斑白了,看起來還是那麼結實,尤其是盯視女人的那副模樣,就像饞貓看見了魚一樣! “姑娘你是……” “曹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 “你……你是?” 夜行女往前走了一步,面頰微微偏過來道:“一點都認不出來啦?” “你等一會兒!” 曹大人說着,端起了一盞燈。

     燈光照見了姑娘的臉,那麼娟好的一張處子臉! 曹大人全身血脈為之一張,輕輕“啊”了一聲,眼角頓時布滿了魚尾紋。

     “姑娘你是京裡下來的?” “不是。

    ”那個姑娘用冷冷的口氣說,“我是在本地長大的!” “本地長大的?可是,我剛才由北京來呀!” “我知道!曹大人如今身為禁衛軍統領,官大權大,是聖上的心腹人。

    ” “姑娘說得好,哈哈……” “可是,”姑娘接下去道,“大人早先莫非沒有來過熱河?” “這個……” “曹大人那時官運未開,在熱河總兵衙門偏居一名副将,事隔多年,曹大人莫非忘了?” 這麼一提,這位曹大人,可是想起來了。

     “啊!”他臉色一變,似乎吃了一驚忙問:“你到底是誰?” “翠翠。

    ”那個姑娘笑吟吟地說道,“幹爹,你真的連翠翠都不認識了。

    ” 曹大人陡地一驚:“啊……” 他神色大變,霍地退身用力關窗!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窗戶才關上一半,那個叫翠翠的姑娘便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