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箫聲驚大地 劍氣劃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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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一擊得手,右腕旋即内折,箫随手回,刃随箫返! 染血的鋒口切向銀鵬的咽喉! 這其實石火之間的事情,銀鵬卻似乎早知有此一着,一閃開咽喉的緻命一擊,人便已退後,箫刃回切之際,他的人最少已在丈外! 他的左手下意識往頸旁一抹,抹了一手的鮮血,望了那鮮血一眼,他反而笑了起來。

    “好一個行俠仗義,鋤強扶弱的鬼箫,這箫中藏刃,傷人于意外,莫非就是正人君子的所作所為?” “我不是說過一生做事隻憑喜惡?” “這一次我記穩了!”銀鵬狂笑飛身撲回,連人帶劍,淩空撲擊方玄! 人劍破風,衣衫風中獵獵飛揚,這一下撲擊其猛無比,銀鵬簡直就像真的變成了一頭大鵬! 方玄看在眼内,猛了咬牙,連人帶箫亦自淩空飛起,迎向銀鵬! 箫刃劍鋒刹那半空交擊,铮的進出了一蓬火星,兩條人影一合即分,銀鵬激飛半空,方玄疾往下堕! 一着地,方玄踉跄着又退兩步,這兩步退出,銀鵬又淩空撲擊下去! 方玄一退再退! 銀鵬仰首猛笑不絕,身形陡落又起,再三撲擊! 這個人不單隻笑聲狂,劍勢同樣狂,一劍走千鋒,就像是銀鵬烏的翼,嘴,爪同時撲擊,要就擋,要就退,絕對不容人在原地有閃避的餘地! 方玄顯然已看出,方才才硬接了銀鵬淩空一擊。

     那一擊接下來,便分出了高低,方玄的功力無疑不及銀鵬,再硬接下去,不難就給劍上的力道震傷,方玄顯然亦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一退再退。

     他身形也算嬌活,銀鵬的再三撲擊雖然一次比一次迅速,還是追不及。

     隻可惜他的後面是山壑,他三退之後,最多隻能再一退! 銀鵬看在眼内,第四次撲擊! 這一擊方玄可以不接,但再來一擊方玄若是仍然不接,便得堕身深壑。

     還可以再一退,方玄就再退一次,一退突然沖天拔起! 一拔丈八,方玄反變了在銀鵬頭上,銀鵬人還在地上,收住了劍勢,正要第五次撲擊,方玄已然淩空一個翻滾,頭下腳上,倒沖而下,鋒利的箫刃随勢向銀鵬當頭插落! 銀鵬直似未覺,但箫刃一到,他的劍亦自及時趕上! 嗆啷的一聲,劍刃一合一分,人亦一合一分,方玄淩空再一個翻滾,銀鵬也借力使力,卻是一偏身形飛鳥也似輕捷,表袂破空聲一響一靜,兩人差不多同時收住了勢子! 方玄的面色立時一變。

     他那個翻滾本來要落在銀鵬身後,但這下眼前就隻見山壑煙霧迷離,并不見銀鵬的影子。

     那偏身往外一繞一折,銀鵬已然繞折回去方玄身後! 兩人身形一變再變,結果還是沒有變,銀鵬再一下撲擊,方玄如果不接,一樣非堕山壑不可! 銀鵬收住了勢子,劍便又高舉,那樣子又是準備撲擊之勢! 劍招并未發,劍勢已彌天! 銀鵬再來這一下撲擊,是必更淩厲! 方玄雖然未回頭,亦已感到了劍氣的存在。

    陰森的一張臉不其而肅穆起來! 兩人并沒有再動,周圍的殺氣,卻越來越重! 方坪飄浮的煙霧,也竟似要在殺氣之中凝結! 凝結着的煙霧忽然又飄浮! 銀鵬正在動,左腳猛一步踏前。

    整個人就像是一支正上弦的箭! 箭欲射未射,方玄那邊霍地回頭,回身! 目光一閃,寒芒一閃,方玄第一個發動,回身回頭的同時,人就标槍一樣飛了出去,嗚的黑箫激風尖嘯,七音齊發,鋒利的箫刃箫聲中射向銀鵬的咽喉! 箭幾乎同時射出! 銀鵬箭一樣迎向方玄,人就像是箭杆,劍就像是箭簇! 箫刃劍鋒嗆啷的交擊,銀鵬猛一聲暴喝,劍一吞一吐,接連十二劍飛刺! 方玄也想搶制先機,但與銀鵬相比,畢竟技遜一籌! 搶不過就隻有挨打的份兒,總算他方玄手底下實在有幾下子,一口氣接了下來。

     十二劍之後又是三劍。

     再來這。

    三劍就沒有那麼容易應付的了,接一劍,退一步,三劍接下來,方玄足足給震退了三步! 三步之後就是山壑的邊緣! 銀鵬嘴噙冷笑,一劍突化千鋒! 方玄咬牙力拒,鬼箫幻成了一道光幕,迎向雨點一樣飛來的劍芒! 金鐵交擊聲珠走玉盤也似暴響! 劍芒一刹那飛散,光幕亦裂開,方玄右手鬼箫橫胸,左掌掩面,指縫間血如泉湧! 銀鵬嘴角的笑意更冷酷,一劍再高舉,道:“好,再接這一劍!” 語聲甫落,劍即刺出! 他說是一劍,果然就一劍,這一劍卻如雷霆萬鈞! 語聲甫落,劍即刺出! 方玄何等見識,豈有不知這一劍厲害,但又不能不接,一聲怪叫,箫刃急展,掩面的左手同時落在握箫右手的手腕之上! 左手一松開,方玄的一張臉又畢露無遺,那之上,以鼻為中心,赫然多了交叉的兩道血口,血口的下端已及頸,上端也不過隻差少許便劃到眼眶! 血流并未止,方玄的一張臉更見恐怖! 他的神态同樣恐怖,咬牙切齒,青幽幽的眼瞳仿佛已開始燃燒! 這刹那,他混身的氣力已聲全集中在雙手之上! 銀鵬的左手不知何時亦已搭上了劍柄,一樣是雙手各盡所能,全力揮劍! 生死存亡看來就在兩人這傾力一擊之下! 霹靂一聲巨震,箫劍交擊! 銀鵬的一支劍應聲兩斷,半尺長短的一截劍鋒嗤的激飛半空,人亦倒退七步! 方玄那一鬼箫并無損缺,也并未脫手,整個人卻斷線紙鹞一樣倒飛了出去! 半空中一口鮮血噴出,人疾往下堕! 下面是山壑! 迷離的煙霧刹那吞沒了方玄下堕的身子! 煙霧中似乎還有一聲怪叫,銀鵬聽在耳中,目光卻落在那斷去半尺的劍上,無限惋惜。

     這口劍伴他十二年,終于斷在今朝。

     銀鵬撫劍歎息在風中。

     風,晚風。

     晚風從日落處吹來。

     風中有一聲呻吟。

     一個瘦長的黑衣人呻吟着蹒跚入了路側那一間小茶館。

     茶館在百家集口,趕路的人走渴了都會人内歇上片刻,喝幾杯茶潤一下咽喉。

     黑衣人也不例外。

     “茶……”黑衣人的浯,聲經已微弱,再透過一層黑布,更顯得微弱。

     黑衣人的面上蒙着一方黑布,遮去一大半臉龐,還有-小半亦給那一頭亂發遮去不少,清楚可見的就隻有青幽幽,焰火-樣的雙瞳。

     賣茶的是-個老婆子,耳朵似乎還沒有問題,應聲提起了茶杯茶壺,忽然又放下。

     黑衣人一身衣服破破爛爛,亂發披額,簡直就像是一個叫花子,老婆子的茶卻是燒來賣的。

     黑衣人看在眼内,沒有再作聲,隻是探手懷中取出了一小塊碎銀子,放在桌上。

     老婆子混身立時都有了氣力,趕緊将茶壺茶杯送上。

     黑衣人呻吟一聲,拉下了蒙面黑布。

     老婆子偷眼望去,不其而打了一個寒噤。

     黑衣人的面上,以鼻子為中心,赫然交叉着裂開兩道并未完全結疤的血口! 他顯然很渴,不用杯,就雙手捧起茶壺,将茶往嘴裡直倒。

     老波這才發覺黑衣人的右手尾指斷去,隻得四隻手指。

     黑衣人并沒有在意,咕嘟咕嘟地連氣将那壺茶喝光才将茶壺放卞,那目光一轉,倏的落在老婆子的面上! 老婆子不禁而又打了一個寒噤。

     黑衣人即時問道:“林家在那兒?” “林家?”老婆子詫異地望着黑衣人。

     黑衣人啞聲接道:“百家集不是隻得一家姓林?” “這個老婆子清楚。

    ”老婆子手指門外嗫嚅着道:“你跟着這條路走,到了盡頭往右轉就見到的了,這裡隻有他們一家是官宦人家的後代,門庭的氣派大的可以,最好認不過。

    ” “哦。

    ”黑衣人點頭。

     “客官是林家的貴親?”老婆子随即問這一句,一面盡是疑惑之色,她問的雖然好聽,其實一些也不相信林家有這種寒酸親戚。

     黑衣人沒有作答,緩緩的拉起了蒙面的黑布,重新蒙住了臉龐。

     也就在這下,一騎人馬突從門外奔過! 馬上人三十前後的年紀,儀容清秀。

    正襟危坐,目不斜視,一臉冷漠,似乎對于一切都不感興趣。

     馬是白色,人亦一身白衣,衣飾雖然并不華麗,卻是整潔非常,與人相親,猶其脫俗。

     老婆子無意門外一望,不覺脫口道:“喏,這不就是林家的大少爺。

    ” 黑衣人仍不應聲。

     老婆子噜嗦着又道:“自從林老爺過身,一直就是這大少爺當的家,聽講這兩天他要立室成家,這麼大的一個人,早就應該娶妻生子了……” 話口未完,黑衣人經已站起身子。

     老婆子隻有閉上嘴巴。

     黑衣人一聲不發,蹒跚着走出茶館。

     轉過身,老婆子才看到這黑衣人的腰後斜插着一管三尺長短的黑箫。

     出了茶館,黑衣人便轉左,走的正是那個林家大少爺騎馬的方向。

     “這個人倒奇怪,就不知他跟那個林家到底有什麼關系。

    ”老婆子目送黑衣人離開,嘟喃着收拾茶杯茶壺。

     目光一落在茶壺之上,老婆子的面色就變了。

     那茶壺的壺嘴之上赫然沾染着幾縷血絲! “血!”老婆子失色驚呼! “血?”林老夫人聽說,也自微微變了面色。

     在林家來說,林老夫人的輩份是最高的了,不過,到底是個女人,少不免要講一下三從四德,正所謂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這幾年,很多事情,她都由得大兒子林天方做主。

     天方,天烈,天智,林家的三兄弟一如其名,猶其是林天方,不單止方直,而且他的所作所為林夫人大都很滿意,隻有這一件! 林天方娶妻的這一件! 一想起這一件,林老夫人就窩心,雖然說不過林天方,終于還是答應了下來,這一段日子,林天方幾乎沒有一頓飯是好吃的,飯前飯後總得要讓林老夫人數說一番。

     今夜也不例外,好在林天智飯前趕回,帶來集口茶館那個老婆子的一番說話,将林老夫人的注意力引到傍晚出現在茶館的那個黑衣人之上。

     聽說那個黑衣人探問林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