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洞房成鬼域 鴛鴦慘偕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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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的前面是廳堂,後面是書齋。

     廳堂的左側一道樓梯直上。

     上面是卧室,亦即是今夜的新房所在。

     新房的門緊閉,林天智耿亮一推不開,不約而同分開左右,順着樓外的走廊繞了過去! 左右兩側都有窗戶,卻全都在内關上,兩人左右繞過,幾乎同時來到新房的後面,也幾乎同時驚呼失聲! “手!” 新房的後面也有一扇窗戶,看樣子亦是在内關上,一雙蒼白的幾無血色的手穿破花糊紙,從房内伸出窗外! 是一隻右手,五指屈曲,彷如要抓住那要離開的生命! 耿亮伸手一推不動,窗戶果然又是緊閉。

     “奇怪?”耿亮嘟喃一聲,皺起眉頭。

     林天智似乎亦想到了耿亮奇怪的是什麼,面上的神色亦變得有些異樣,道:“是不是破窗入去?” 耿亮搖頭道:“還是破門比較好!” 兩人轉回門那邊之際,喬康,林保,甚至可兒,林老夫人都已上來。

     耿亮轉願顧林天智,說道:“你小心照顧他們!”林天智無言颔首。

     耿亮九環刀放手一揮,斜插入門縫,開聲吐氣,猛一聲:“斷!”右手往刀背—托! 刷一聲,門闩兩斷,兩扇門戶往内左右彈開。

     耿亮一個身子卻暴退,九環刀橫護胸前! 沒有人自内撲出,房中甚至是一片死寂! 耿亮凝神細聽了一會,揮手道:“小兄弟,我們進去!” 林天智應聲跟着耿亮沖了入去! “香蓮!”耿亮撕心裂肺的—聲怪叫連随在房内響起。

     林天智亦發出了一聲驚呼。

     這地方本來是一間新房,現在卻變了人間的地獄! 龍鳳花燭的照耀下,血光格外顯得觸目。

     耿香蓮一面的驚惶,下半身卧在床上,上半身卻擱在床邊,咽喉一個血洞,鮮血不自滴下! 另一邊,窗下的一張檀木椅子之上,倒伏着林天方。

    他的左手抓着茶幾,右手卻穿窗而出,後心一個血洞,鮮血濕透衣衫! 窗戶門戶全都在内閉上,屋頂亦完整無缺,行兇的兇手應該還在房内! 耿亮強忍悲痛,嘶聲狂呼:“殺人兇手,出來!” 沒有人出來。

     林天智堵住房門,耿亮打醒十二分精神,徹底來了一個搜索! 沒有人,甚至兇器也沒有。

     殺人兇手就像是一陣風,打從縫隙溜掉。

     耿亮并不死心,再一次搜索。

     這一次他更仔細,殺人兇手雖然找不到,卻給他找到了幾個血掌印! 那幾個血掌印分别在桌子的雲石桌面與及門闩之上,認清楚,全都是右掌的掌印。

     一隻正常的手掌,應該有五隻手指,那幾個血掌印,卻隻得四隻手指的指印,獨不見尾指。

     看到這些掌印,林天智臉都青。

     耿亮看在眼内,脫口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林天智吃吃的道;“黑衣人,一定是那個黑衣人!” 耿亮迫問道:“什麼黑衣人了” 林天智聲也抖了。

    “昨日黃昏有一個黑衣人出現在集外那間小茶館,向賣茶的老婆子打聽我們林家的所在,到今天中午,黑衣人出現在我家門外,交給保叔一封信,要他拿給我大哥。

    ” “那是什麼信?” “不清楚。

    ” “這件事跟他又有什麼關系?” 林天智顫聲道:“那個黑衣人的右掌據講就隻得四隻手指!” 耿亮面色又是一變,道:“你大哥可曾說過什麼?” 林夫智沉吟着道:“他隻是約略提過,黑衣人就是鬼箫方玄。

    ” 耿亮的臉孔驟然收縮起來。

    “你可知那個黑衣人又還有什麼特征?” 林天智應道:“據講在他的腰間插着一管黑箫。

    ” “黑箫?莫非真提方玄?”耿亮沉吟着突喝道:“先通知官府。

    ” 林天智道:“我們這裡隻有一個地保。

    ” 地保叫做張送,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年青的時候據講在縣城當過好幾年的副捕頭,一次在辦案之際腳上中了賊人的暗器,傷了筋骨,不良于行,無奈辭去職位,回來百家集這老家。

     他使得一手好刀,頭腦也相當靈活,可惜百家集這個地方根本用不到他那張刀,尤其是這幾年,他幾乎感到自己的腦袋在發鏽。

     百家集這個地方實在平靜。

     本來還有幾個鼠窮狗偷,不過自他回來之後,經過幾次接觸,全都服了這位地保爺,不能改邪歸正的,也溜到第二個地方去了。

     所以近這幾年,他的日子過得實在太過平淡。

     做夢他也想不到,在這個地方;竟然會發生殺人案子! 林家這頓酒,也有他的一份,豈料回家睡着着不久,便又給喚到林家。

     這種天氣,這個時候,要換是别人,少不免埋怨幾句,他卻連一句心沒有,相反興奮得就像一個突然收到了一份自己夢寐以求的禮物的大孩子。

     他幾乎中跳着趕往林家。

     到他坐下來的時候,他的确已累得不想再動。

     他所費的氣力,所做的調查工作,比耿亮林天智最少多幾倍,所得的卻是—樣。

     樓外四面的雪地上并無足迹,那條花徑之上雖然有,卻是耿亮他們所留下,在他們未進入之前,也一樣并無足迹,這一點,他們都可以證明。

    房間的門窗在内緊閉,兇手如何進來?如伺離開? 這是誰都想知道的一件事。

     張送歎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兇手可能是經門而入,門闩上留有血掌印。

    顯然是行兇後又經門而出……” 耿亮忍不住道:“門可是在内緊閉,我們進來的時候的确先要弄斷門闩!” 張送沉吟道:“我在縣城當捕頭的那幾年之間,也遇過類似的案子,後來卻查出兇手是藉着繩子鐵釘的幫助,在門外将門關上,門關上之後再拉動繩子,将繩子相連的那枚鐵釘從門闩拉下,就完成了那一件密室殺人案。

    ” 耿亮林天智—衆聽得怔住。

     張送接又道:“繩子可以用更幼細的東西代替,鐵釘也可以改用針子,這房門的縫隙雖然不大,要實行這詭計也不難。

    ” 耿亮隻有點頭。

     張送卻道:“這也許是事實,我卻想不透兇手這樣做有什麼作用?” “哦?”耿亮詫異的望着張送。

     張送苦笑道:“這樣做未免太過多餘。

    ” 耿亮還是不明白。

     張送道:“據我所知,林大公子一身本領,這地方,包括我在内,沒有人是他的對手,而耿姑娘,以你所說,亦是家學淵源,要同時刺殺他們兩人,并不是一件易事,你也看到的,床上的枕被很整齊,他們兩人的衣服也是一樣,在這種情形之下,兇手能夠先将耿姑娘刺殺床上,再在林大公子慘叫奪窗逃走之際将他刺殺!” 張送一頓,補充道:“先後的次序大概錯不了,現場的情形,與及事發時隻聽到林大公子的修叫聲亦都充份證明了這一點照你說,兇手的本領如何?即使他昂首闊步離開,又有誰阻擋得住?” 耿亮冷笑道:“這個未必,我那九環刀雖然不濟,但他若是這樣做,不難就驚動與我同入集中的一支劍!” “隻可惜他沒有那樣做,否則我現在也用不我這麼頭痛!”張送摸着腦袋,苦笑道:“緊閉的門戶雖然可以有一個解釋,但之後兇手如何離開聽濤院,我就不知如何解釋了,這小樓四周,距離最近的一道短牆也在兩丈開外,牆頭的積雪并無脫落韻痕迹,牆外亦無異樣,那個兇手除非他會飛!” 耿亮冷哼一聲,道:“我還沒有見過人會飛!” “那說不定是個鬼!”一個嬌嫩的聲音突然一旁響起。

     吹入房中的冷風一刹那彷佛陰森起來,就連搖曳的火燭亦變得詭異。

     好幾個人打了一個寒噤。

     說話的林可兒更就面都白了。

     “小孩子别亂說話!”喬康喝住林可兒,自己卻嗫嚅道:“也許真的是鬼作崇!” 耿亮霍地回頭,盯着喬康,道:“人間之所以有這許多神鬼的傳說,你可知是何原因?” 喬康一怔道,“什麼原因?” 耿亮冷笑一聲,道:“是因為大多數的人無知。

    ” 喬康臉一沉,悶哼道:“然則這件事又怎樣解釋?” 耿亮眼望門外,緩緩問道:“我雖然不能解釋,有一個人一定可以找出其中的原因。

    ” 喬康随口問道:“誰?” “沈勝衣!”耿亮的語聲充滿了信心。

     喬康倒不怎樣,張送、林天智聽說不約而同瞳孔暴漲,長身欲起。

     他們顯然亦聽說過沈勝衣這個人。

     百家集内隻有兩間客棧,要找沈勝衣的确很容易。

     耿亮拍門的時候,沈勝衣經已起身,并且穿好了衣衫。

     他是給人聲吵醒的。

     打開房門,看見站在房外的竟是耿亮,沈勝衣不由一怔。

     耿亮的眼中布滿了紅絲。

    口中還有酒氣。

     沈勝衣皺了一下鼻子,道:“你喝的酒似乎不少。

    ” 耿亮道:“很少。

    ” “我看就不少的了。

    ”沈勝衣歎了一口氣。

    “你可知現在是什麼時候?” 耿亮道:“四更!”這個人原來還清醒。

     沈勝衣又歎了一口氣,道:“你既然知道現在是四更天,也就應該知道現在并不是請人喝酒的時候。

    ” 耿亮道:“我并不是來請你喝酒的。

    ” 沈勝衣奇怪道:“那找我為什麼?” 耿亮說道:“請你去幫忙找一個殺人的兇手。

    ” “去那兒?”沈勝衣更加奇怪。

     “林家莊!” 沈勝衣脫口問道:“誰死了?” “香蓮!還有林天方!” “嘎!”沈勝衣這一驚非同小可,他瞪大了眼睛,盯着耿亮。

     這半日不見,耿亮彷佛已老了十年。

     沈勝衣看得出,也聽得出耿亮不像在開玩笑。

     耿亮也根本沒有理由開這種玩笑。

     他連随問道:“誰殺的?” “不知道!”耿亮苦笑道:“有人懷疑是鬼箫!” “鬼箫方玄?” 耿亮道:“以他們所說與及現場所留下的證據,還有事發之後的迹象等等看來,我也有這種懷疑,不過事情實在太奇怪!” “哦?”沈勝衣一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