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有點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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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那天就是氣順不下來。

    大家都走了以後,我照例檢查門窗有沒有關好。

    不經意中我一眼瞄到了忻曉放在桌肚裡的書包。

    忽然之間,我計上心來,迅速地關好門,我逃一樣地飛奔出了學校。

    對!讓忻曉拿不到書包,讓她做不成作業,讓她也嘗嘗被老師罵的滋味!走到大街上,我喘喘氣,發現街兩邊的梧桐樹已經開花了,我拍着粗大的樹幹一路往前小跑,我甚至能聽到樹汁在樹幹裡歡快流動的聲音,我對自已說你沒有錯,你這麼做叫懲惡揚善。

     第二天早上我去的很早,開了教室門,發現忻曉的書包果然還在,紅色的書包帶氣急敗壞地從桌肚裡耷拉下來。

    我心中竊喜,昨天數學老師發下的試卷練習今天是一定要交的,她忻曉平時催沒交作業的同學倒是神氣慣了,我倒看看她今天怎麼辦! 正想着呢,忻曉急匆匆地跑進來,進門就沖到她位子上,把書包拿出來往桌上用勁地一摔,對着我吼道:“齊盈,你昨天幹的好事,明明知道我還沒走,為什麼要把教室門關上!” “是嗎?”我不緊不慢地說:“我怎麼會知道?我還以為你早走了呢。

    ” 忻曉沒再說什麼,隻是“哼”了兩聲,就坐下趕起作業來。

    我笑笑,才不怕她告狀去呢! 不出我所料。

    兩節課後,班主任吳老師就把我叫進了她的辦公室。

     她問我:“昨天是你鎖的門?” 我說:“是的。

    ” “你看見忻曉的書包了嗎?” “沒有。

    ”我說:“看見了我就不會鎖了。

    她說給你送作文本去,一去就是好半天,我以為她早回家了。

    ” 吳老師遲疑了一下,又問到:“今天早上也是你最先開的門?” 我給問糊塗了,說:“每天不都是這樣的嗎?” “開門關門時有沒有人跟你在一起?” “沒有。

    ”我搖搖頭。

     吳老師皺了皺眉說:“齊盈,不是老師不相信你,可是,忻曉說,她放在文具盒裡的五十元錢不見了,所以,我必須找你來問一問。

    我已經打電話問過忻曉的媽媽了,她說昨天的确是給了她五十元錢,是讓她到新華書店買參考書的。

    據忻曉說,那錢下午上作文課時她還看見的。

    ” 吳老師話音一落,我腦子裡就轟轟地亂響起來,天地良心,我可是碰都沒碰過忻曉的書包呀!可是,叫我怎麼能說得清楚呢! “我,我,這事跟我可沒什麼關系。

    ”我漲紅了臉解釋說:“忻曉她一定記錯了。

    ” 吳老師把手放到我肩上,來來回回地撫摸着,用一種我聽起來很不真誠很害怕的語調說:“老師說了,我相信我的每一個學生,有時做錯一件事不要緊,及時挽回就行了,老師會為她保密的。

    ” “可是--”我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我隻好拼命地搖頭說:“不是我,吳老師,真的不是我……” 這時,上課鈴尖銳地響起來。

    吳老師歎口氣說:“你再回去想想吧。

    ”接着又試探地問道:“郭晶晶說她昨天在校門口等忻曉出來,看見你跑得飛快地出了校門,有什麼要緊事嗎?”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沒有了,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第一次體會到了“絕望”這個詞的含義。

    我低下頭,飛奔出了辦公室,操場上的冬青象一雙雙無助的手在風裡招搖。

    我跑到教室裡,數學師已經在講台上講例題了,他好象很不高興我的遲到,做了個很不耐煩的手勢讓我進教室,我想他也一定知道了些什麼,一個很不光彩的詞将從此罩在我的頭上-“小偷!”我一步一步艱難地捱到座位上,終于壓抑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

     事情很快就在班上傳開了。

    由于一直找不到證據,倒也沒把我怎麼樣。

    但是我恨死了忻曉,都是因為她,我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就算不是“小偷”,至少也算是一個“重大疑犯”,雖然也有不少同學勸我不要把這件事放心上,忻曉嘛,誰不知道她是什麼人,也許她的錢早就掉了也不一定。

    但是在他們和我說話的時候,我卻能夠看出他們眼底努力要藏起來的懷疑。

    也就是從那天起,我毫無選擇地變成了一個寡言少語的女生,一想起忻曉的五十元錢還沒找到我的心就一陣陣的發涼。

    我在飯桌上不再喋喋不休也終于引起了爸媽的懷疑。

     媽問我說:“齊盈,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沒有,沒有!”我趕緊搖頭,我可不想把這事告訴他們,沒準,他們也不會相信我。

     媽媽停下筷子來,看了我半天後說道:“我說齊盈,你該不是動了什麼歪心思吧,這馬上就初三了,思想可不能開岔哦。

    ” “你都說什麼啊!”我把碗“啪”的一摔,回我自己房間去了。

    我聽見爸爸對媽媽說:“這半大的孩子花樣最多,看來我們也不能夠對她太放松。

    要好好管管。

    ” 我傻傻地睡在床上,盯着天花闆,滿是灰塵的吊燈象忻曉沒心沒肺的眼睛。

    我在心裡設計着無數個讓忻曉倒黴的計劃又一個個地把它們推翻。

    最後我終于想通了,就是忻曉倒黴了那又怎麼樣呢,我身上的這層陰影是永遠也除不掉了。

    難道我要背着這個罪名直到我初中畢業,甚至高中畢業嗎?誰會相信我呢? 第二天早上上學,又碰到了蘇阿姨。

    她一看見我就說:“齊盈怎麼了,有心事?” “沒有。

    ”我低着頭說。

     “是啊,”蘇阿姨笑着說:“齊盈成大姑娘了,有秘密了,是不是?”她一邊說一邊手又放在我的肩上來,我又聞到了從她身上傳來的香味,那可真是一種親切的味道,我壓抑不住地想對她訴說我心裡的委屈。

    我不明白我媽媽為什麼就不能帶給我這種掏心掏肝的親切感,為什麼總是把一切都往“歪心思”上想。

    隻可惜樓梯太短了,早上上班的時間又那麼緊,我什麼都沒來得及說,蘇阿姨已經走到了她的自行車前。

    我隻有對着她牽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