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關燈
銀芒飛騰撲擊,好一場武林罕見的兇狠惡鬥,在進退如電中,幾乎不易看清人和劍的實影,奇招出如滾滾江河,令人目不暇接。

     秋岚的心繃得緊緊地,情緒随着兩人的兇狠惡鬥神奇的招法而被動;手掌沁汗,屏息着靜觀其變。

     “铮铮铮!嗤嘎……”觸劍和錯劍的怪響刺耳,令人聞之心血為之凝結,兩人已近身招搏了呢! 糾纏中,響起一聲震耳的龍吟虎嘯,與金神的一聲冷叱,劍氣一斂,人影乍分,白夫人飛退丈餘,踉跄止步。

     接着,人影頓止,金神迫進兩步,馬步稍亂,眼中金芒閃閃,額上冒着汗珠。

     白夫人臉色泛蒼,持劍的手微顫,右肩外側沁出血珠,負了輕傷,她身後,距秋岚潛身的怪石,已經不足八尺,秋岚必須向前移,方可看到她了了。

     金神已經迫近,白夫人後退之路已絕c 秋岚膽大包天,居然敢向前移動。

     幸而金神的注意力全放在白夫人身上,無暇留意怪石頂的動燼。

     金神作勢前仆,陰森森地說:“大嫂,你的遊龍劍法派不上用場,不是我的敵手,還是用大哥的鬼劍法吧,看你是否能發揮無定劍法的神威,準備了。

    ” 無定劍法四字,令秋岚大吃一驚,不顧一切向前移,已接近了石緣。

     白夫人冷哼一聲說:“老身會用的,有何不可?” 她的劍已缺了十多處指大的缺口,拂動時異響刺耳,“刷”一聲從右撤出,一抖之下,劍平指而出,劍尖略向下垂,碎步前移。

     秋岚吸入一口氣,脫口叫:“師母,小心……”叫聲中,他抓了兩塊碎石.飛撲而下。

     同一瞬間,金神已瘋狂地沖上,金神的劍身幻化為百十道金蛇,排山倒海似的攻到,暴喝聲震耳欲聾,全力行雷霆一擊,志在必得。

     白夫人一聲冷叱,招出“飛瀑怒潮”。

    用上了懾魂三招狂野地锲入如雨金芒中,劍影倏然乍合。

     “铮铮……”一連串雙劍的接觸震鳴驚心動魄,震耳欲聾。

     任何神奇的劍法,如無精純渾厚的内力馭使,碰上造詣超人的對手,同樣無用武之地,金神的藝業比白夫人高得多,這也就是他不怕無定劍法的原因。

    而且他已搶得了地形優勢,奮勇貼身相搏,把白夫人迫在怪石下,令她無法施展,占了上風,一陣子狂攻,把白夫人逼到石下了。

     白夫人的“飛瀑怒潮”發出.金神已在劍上發出了三陽神功,雙劍接觸後力道驟發,勢如排山倒海,将白夫人的劍蕩出偏門,一聲怪叫,金神乘勢突入,指向白夫人的胸口。

     這瞬間,秋岚的掠叫聲傳到: 秋岚的機警絕倫,人向下撲,手中的石塊先出,不射兵刃,射人,一取金神的頂門,一取金神的丹田穴。

     金神當然知道厲害,知道是用酒葫蘆吓了他一大跳的人來了,石塊來勢如電,兇猛極了,他如果不顧一切傷了白夫人,說不定反而賠上自己的老命,這樁買賣劃不來,保命要緊,百忙中劍把上揚,猛擊襲向丹田的石塊,左手上探,金針掌拍向頂門的石塊.老實說,他還沒看清射來的暗器是啥玩意呢! 劍尖一動,白夫人身形下挫。

    危機間不容發,她從劍尖下險之又險地逃出性命、站在石根下向旁急射,貼地遠出丈外去了,掠出一身冷汗。

     “啪!”劍把和掌同時擊中兩石,響聲同時發出。

     石塊未被震碎,僅裂成數小塊而已。

     金神身軀下挫,他感到兩石的力道駭人聽聞,小小的石塊重如千鈞巨錘猛撞,沉重無比,如果不是他早懷戒心,不用全心應付,不但左手危險,也不易逃過丹田穴的沉重襲擊。

     秋岚已随石撲下,已不容他多思索。

    金神吃驚之下,火速向側閃,一聲怒吼,金劍招出“羿射九日”,狂怒之下出招,想得到定然兇猛駭人。

     秋岚早有準備,不向下落,卻在半空折向,兩筋鬥淩空翻出丈外,一面大叫:“師母,劍!” 白夫人心中狂喜,但她不知來人是誰,秋岚蒙着臉嘛!好在她早知那天中毒的人是乃夫的門人,并不驚疑,應聲将缺口甚多的長劍抛出,叫:“接劍。

    ” 金神瘋狂地外到,急邃電閃。

     秋岚更快,人末落地,已将劍接住,一聲低吼,人化狂風,落下地貼地旋飛,向金神的下盤進擊。

     人影乍合,“铮铮铮”一陣铿锵的雙劍交擊聲傳出,人影兩沖錯三盤旋。

    方候然分開。

     兩人飄退丈餘,人影倏止。

     金神臉上的金芒閃爍,金色的袍袂和長須無風自搖,雙目似乎在噴火,死盯着秋岚,金劍在顫動。

    發出令人心血下沉的劍吟,他的呼吸象是停止了,接着籲出一口長氣,厲聲問: “你是誰?拉下你的蒙面巾,讓老夫看看你的真面目。

    ” 秋岚的呼吸深長,氣息微弱,額上沁汗,以劍尖支地,大眼中神光四射,一字一吐地說:“玉狡猊的弟子,其他休問。

    ” “今師目下何在?”金神再問,臉上有緊張的神情流露。

     “不勞動問……” 金神急沖而上,一聲沉叱,連攻三劍。

     秋岚左閃右避,鎮靜地化去三劍狂攻,“铮”一聲雙劍接觸,他借勢飄退,叫道:“住手!我有話說。

    ” 金神心中暗懔,他已看出秋岚化解三劍十分從容,從劍上傳來的反震力有異,毫不兇猛,但震憾力确是強韌無比,而且雙劍相錯觸的刹那間,并無火星濺出,顯然對方已獲璞玉歸真奇學的種髓,三陽神功無奈對方何了。

     他一步步迫進,厲聲道:“你說吧,反正你得死。

    ” 秋岚心中緊張,但毫不害怕,全神戒備着,從容地說:“前輩當年所為,委實令人齒冷……” “呸!你說的話就是這些?”金神怒吼,向前迫進。

     秋岚沉着地向側移,一面說:“少安毋燥,請聽晚輩直陳,二十餘年來,家師不過問你當年的可恥行徑,不追究你的罪惡,你如果稍具良心,也該洗心革面找一處清幽之地安度天年,為何變本加曆,這兩年重在江湖遍樹暗窟,四出搜尋師父的下落,必欲斬草除根而後快,豈不太過份了麼?” 金神不敢往下聽,一聲怪叫,奮身猛撲,連攻十八劍。

    風吼雷鳴,劍影漫天,金色的淡淡虹影,象是滿天金蛇亂舞,八方旋飛,地下的斷草葉被狂風所刮,飛舞着呼呼發嘯。

     秋岚不敢放手接招,隻八方遊走,象是幽靈幻影,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象是在金虹前飄浮,也象是引虹飛舞,一面大聲說:“人總該有良心,除非他不是人,家師已看破世情,毫無追究你的念頭,奉勸你得饒人處且饒人,得放手時且放手,留一份情義……” “你該死!”金神怒吼,金劍勢如狂風暴雨,瘋狂追擊。

     可是,草坪太廣,秋岚根本無所畏懼,一面避招,一面乎靜地說:“前輩,你無法緻我的死命,事實你該心中有數,我随時都可離開,家師不許我和你計較,但我豈能置之事外,你如果不放手,晚輩隻好将你二十年前謀友滅門的可恥事迹公諸天下“小輩,你沒有任何機會了。

    ”金神厲叫,加緊進攻。

     秋岚冷笑一聲,身形逐漸加快,準備回敬了,一面說:“就算你神功蓋世,天下無敵,但我不接招,神功蓋世又有何用,你别認為我怕你,再下見機,恐伯你将在這兒丢掉一世兇名。

    ” 金神聽不進這些話,憤怒如狂地瘋狂進招。

     秋岚怒火漸升,眼看金神被激怒得如瘋如狂,心中暗喜,口氣轉厲,罵道:“無恥老匹夫,你簡直豬狗不如。

    ” 果然不錯,金神被罵得羞憤交加,怒火中燒,一聲怒叫,舉劍并施瘋狂進撲。

     已經攻了近百劍,沾不着秋岚的邊,他竟然不知好歹,仍然奮勇狂攻,秋岚見時機已屆,猛地一聲長嘯,抓住機會不退反進,無定劍法的絕招“河漢星沉”出手,從金神的左上方欺進,銀芒一閃,遽爾近身。

     金神挫腰、扭身、拖劍、上托,一聲怒嘯,火雜雜地從下盤卷入,一掌推出。

     “铮!”雙劍架住了,不上不下,而金神的左掌,眼看攻到秋岚的小腹右脅。

     秋岚吃了一驚,但心神不亂,猛地将劍帶回,挫身吸腹,右腳疾飛、外撥。

     “噗!”腳尖踢中金神的小臂,兩人各向左右飄。

     秋岚的劍一收、一沉、一撇,捷逾電閃。

     金神的劍,也在千鈞一發中急吐急吞。

     兩人各向外側飄掠丈外,踉跄止步。

     秋岚的右肩側出現了血迹,金神的右肩内側也出現了劍痕,鮮血沁現。

     白夫人已折了一段松枝在手,在一旁戒備,她看得手心冒汗,緊張萬分,不知該不該出手以二打一,在這種場合中,危機來得太突然,想救應勢不可能,想參予又怕反而亂了秋岚的心神,隻好在一旁提心吊膽幹着急。

     金神一生中,經過無數次激鬥,威鎮江湖,可以說,他一生中從沒有今天這麼狼狽,不但小臂挨了一腳,肩内側也受了傷,他的三陽神功已練至化境,刀槍不入,且可反震加在身上的外力,竟然被對方一把殘劍刺傷,豈不奇怪,他訝然瞥了傷處一眼,伸手一摸,确是傷了,血迹證實了創口是千真萬确的事實。

     秋岚也心中懔然,他感到對方的劍力道萬鈎,璞玉歸真奇學經不起全力一擊,無法護身,更不用說反震了,這一劍真是險之又險。

     “今天不是你便是我!”金神大吼,挺劍迫進。

     蓦地,四個黑衣人從遠處追來,領先的人大叫:“禀主人,剖雞焉用牛刀,讓屬下收拾他們吧!” 秋岚向白夫人揮手,用傳音入密之術急叫:“師母,請離開,弟子斷後,全力脫身再說。

    ” 白夫人一聲長笑,向西急射。

     金神一聲怒吼,搶先截住西面。

     秋岚隻好向南飛掠,發出一陣怪笑,笑完叫:“老豬狗,咱們來松松筋骨。

     金神舉手一揮,兩名黑衣人拔劍狂迫赤手空拳的白夫人,兩名緊随着憤怒如狂的金神,窮追秋岚去了。

     在怪石叢生古林密布的山區中,遠出十來丈再不易發現了,秋岚有心引走金神,以便師母脫身,并未全力施展,留了一成勁,恰可與金神的輕功相等。

     金神全力狂追,追到第二座山頭,不但前面的秋岚閃入密林!失去蹤迹,連後面的兩個黨羽也扔掉了。

     到了第二座山頭,秋岚立即扔脫了金神,向四走,找尋白夫人去了。

     白夫人也在退出半裡外後,扔脫了兩個黑衣人,回頭照蒙了臉的秋岚,兩人相隔一座峰頭,錯過了,在她的眼中,仍搞不清這位蒙面人是不是飛龍秋雷。

     金神在密林中窮搜,象是發了瘋,找遍了望座密林,枉費心力,徒勞無功。

     兩個黑衣人氣喘籲籲地趕來,恰好金神急急地搜到。

    一個黑衣人躬身行禮,說:“主人,屬下有事禀報。

    ” “大驚小怪,快說。

    ”金神不耐煩地叫。

     “龍門客棧不久的前被一群蒙面高手襲擊,毒王和歐陽慧失蹤。

    ” “什麼,你難道不查明那些蒙面人的來曆便來禀報?”金神狂怒地叫。

     “那些人一擊即走,騎術高明,光天化日之下敢在鬧市生事,顯然已有預謀,小人奪了一匹馬追趕,半途遇伏險些丢掉性命。

    主人請看。

    ”黑衣人說完,拉開衣襟,現出右胸已上金創藥的創口。

     金神跺腳叫:“快!通知安樂窩的人,看是不是飛龍小輩的人所為。

    ” “是,小人立即前往。

     “快走,你們這些死人。

    ”金神怪叫。

     兩個黑衣人行禮退走,金神繼續向南按。

     南面的一座山脊上,飛龍秋雷正與銀鳳父女向下追。

    西面山凹中,琬君姑娘正焦急地向山脊上急掠。

     九華羽士無暇說話,全力向山下逃命。

     秋雷的輕功稍差,姜是老的辣,他無法追上老道,愈追愈遠,正全力飛趕中,他感到一個人影掠過身側,三兩起落便遠出三丈外,令他駭然一震,那是許欽,輕功之佳,已臻神化的境地了呢! 身後有衣袂飄風之聲,不用猜,他知道銀鳳到了。

     上次在天門峽石窟中,銀鳳誤以為是九華羽士用銷魂香搗鬼,把九華羽士恨之入骨,這次九華羽士竟膽敢到龍門來撤野,把許欽惹火啦,所以放開腳程狂追不舍,把愛女置之不顧了。

     秋雷不住盤算,盤算是否利用這次好機會光将銀鳳弄到手再說,明知身後銀鳳毫無戒心,隻消回身獰然一擊,定可手到擒來。

     他一咬牙,決定先将銀鳳擄走。

     假使不是琬君及時出現,他可能成功了。

     九華羽士全力逃命,突見一個白衣少女向上奔來,吃了一驚,百忙中扭頭一看,看到了身後不足十丈的許欽。

     人急智生,他大叫道:“許太快,小心令嫒,飛龍小狗乃是淫賊,你何苦追我?” 琬君不認識九華羽士,她急迎而上,腳道:“道長,飛龍在問處?” 九華羽士不答話,向左折,竄入一座密林,去如脫免。

     許欽心中一動,趕忙回頭向上急掠。

     秋雷正待動手,突見許欽從矮林之中掠出,吃了一驚,左手的棋子不敢發出了,他叫: “許大俠,老道呢!” 許欽到了,停步說:“窮寇莫追,讓他走了。

    ” “可惜!”秋雷懊喪地說。

     “那惡道作惡多端,早晚會遭報的。

    ”許欽苦笑着說。

     遠遠地,琬君發現秋雷和銀鳳父女站在一塊兒,料想不會有說話的機會,而且她急于找尋祖母,便向側方急掠而去,走的方向是正北。

     秋雷一計落空,陰謀詭計又上心頭,向許欽說:“許大俠,晚輩這次行腳貴地,謠言滿天飛,晚輩深感惶恐,鬧了個風風雨雨,于心難安,其實,上次在酆都與喬姑娘的誤會,皆因金四娘而起,晚輩不得不任由她妄為,緻有此誤會,晚輩此次乃是專程趨府谒見前輩而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