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關燈
神注視。

     機會來了。

     不能接近鐵門,老道随時皆可能轉身。

     秋岚一咬牙,決定抓住機會冒險,立即飛躍而起,三丈餘寬丈餘高,他毫不費力地便躍登室頂。

    他的輕功出神入化,緊身衣袖不帶風,老道絲毫末覺。

     “噗”一聲輕響,老道的後腦勺挨了一掌,立即昏厥。

     秋岚一把将人接住,戟指點了老道的睡穴,将老道丢落屋下的花草中,他成了警哨啦! 正當他處理妥當,要縱下鐵門的刹那間,突變已生,兩個黑影從觀右撲向側院,剛剛越過院牆。

     “哈哈哈哈!”狂笑聲震耳,接着火光大明。

     觀後進兩側都建有院牆,但不太高,兩個黑影剛進入院牆,火光突現,六名老道裡外各三,從花樹和回廊下閃出,手中各舉了一枚烈焰騰騰的松油火把,明晃晃地照得大地通明,無所遁形了。

     牆外,獨角天魔支着山藤杖,仰天狂笑。

     牆内事前端,飛雲觀主率領着四大弟子,天鴻、天鈞、天極、天機,堵住了向前面逃走的出路。

     後端,雷音尊者橫鏟而立,臉色陰沉,虎視眈眈。

     隻有内側的回廊下站着三名擎火把的香火道人,道人的後面,側殿門大開,象是恭賀來人進入。

     獨角天魔在獨笑聲中,躍登院牆屹立如山。

     “怎麼會是你們?”飛雲散人怪叫。

     兩黑影站在回廊下,一高一矮,一大一小。

    高的是百丈峰的綠林大豪龍形劍王玉堂,二龍之一,在火光下顯得從容潇灑,英俊飄逸。

    矮個兒美豔如花,渾身噴火,穿一身綠勁裝,是綠鳳孟娥。

     龍形劍抱拳行禮,笑道:“來得魯莽,觀主海涵。

    ” “剛才是你從觀後進入客院内堂麼?” 龍形劍一怔說:“怎麼回事?在下剛到不久,在觀前未發現守觀靈鶴,貴觀燈火全無,知道有異,所以不敢擅入,便試由觀旁察看,卻見兩個黑影從這兒一閃即隐,一時好奇便追下來了,還未到過客院呢。

    ” 飛雲觀主還未開口,獨角天糜接口道:“剛才的兩個人,身材一般高矮,唔!不是你們。

    希夷觀主,老夫如果所料不差,他們已經進入側門。

    ” 飛雲觀主冷哼一聲說:“如果他們果真進去了,再等片刻,警鐘将會大鳴,咱們可以等等。

    王施主與孟姑娘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見教?貧道先替兩位引見一位前輩高人。

    ” 引見畢,龍形劍與綠鳳孟娥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因為在形态上他倆已知對方是誰了。

     兩人對老兇魔執禮甚恭,重新行禮畢,龍形劍向飛雲觀主說:“在下從荊州府來,打聽出長沙寺住持一心和尚,請來了東海神尼要對付觀主,因此孟姑娘星夜趕來知會觀主小心防範。

    船隻能泊巫山,在下是趕陸路來的。

    ” 綠鳳也說:“聽說飛龍秋雷與一劍三奇結算過結,不在夷陵州算,卻要在夔府,我不明就裡的,順道與王當家定一趟夔府。

    ” 飛雲觀主靜靜地聽完,點頭道:“如果是東海神尼,來得好,看她能否将貧道超度?貧道無任歡迎。

    多謝兩位黑夜趕來知會的隆情高誼。

    至于孟姑娘所要打聽的事。

    貧道知之甚詳,飛龍秋雷不是與一劍三奇清理過節,而是兩人連手對付巴山蒼猿。

    目下兩敗俱傷,一劍三奇與飛龍秋雷皆返回夷陵州了,貧道卻截下了飛龍秋雷的同伴金四娘、等會兒叫她與兩位相見。

    走,兩位請至客院待荼。

    聽,警鐘響了,來人已經身入牢籠,咱們先至客廳一叙,等來人精疲力盡之後,再擒來瞧瞧是何等人物。

    ” “當!當當當……”悠揚的鐘聲從觀頂傳出。

     “叭!”石室方向傳來一聲暴響。

     “唉!還有另一批人哩!”飛雲觀主訝然叫,舉手一揮,天極和天機兩老道身形倏動,向石室方向如飛而去。

     秋岚聽到獨角天魔的怪笑,更看到了火光,相去隻有十餘丈,但角殿的院牆阻住了視線,看不見現場的景況。

    好半晌不見動靜,并無動手的象迹,他心中暗寬,立即縱下石室,到了鐵門前伸手一摸,摸到了巨大的圓形大鐵鎖,果然堅牢無比。

     真糟!鎖栓粗如雞卵,鎖是圓形的,不好用勁,想扭開二十斤的圓形巨鎖,實難辦到。

     有些練三陽神功或玄門絕學純陽真火等奇功的高手,說是可以化鐵溶金,事實上未免誇大其詞,也許象小塊的金銀或鐵釘一類小玩意可以震碎或使之變形,對付雞卵粗的鐵栓同樣無能為力。

     秋岚神力天生,身懷絕技,但池也無奈這紮特制的巨鎖,簡直是狗咬烏龜,無從着口。

     他四面細察找條鐵捧毀鎖而入,隻消找到一之趁手的鐵棍,他有自信可以撬毀鐵鎖。

     附近怎會有錢棍?連稍粗的樹枝也沒有。

    時間寶貴,耽誤不得,他必須試試。

    這時,他有些後悔手中沒有刀劍了,如果有刀劍,花些少功夫,不難将鎖砍掉哩! 他推門,門沉重如山,閉得牢牢地。

     他再抓住鐵鎖,默運神功全力扭動,鐵環磨擦得吱嘎嘎怪響,且有火花出現,但毫無用處。

     他渾身肌肉繃得不住跳動,手指關節喀勒勒怪響,左扭右扳,他已用了全力。

     鎖是圓形的,不好用勁,空有幹百斤神力,卻用不上全勁。

     他瘋狂地用勁扭,扳、拔、頂,卻不知鎖未被弄毀,卻引動了機捩,蓦地腳下一沉,門上的搪口巨石條突然下墜,以雷霆萬鈞的聲勢下砸。

     變生倉卒,他大吃一驚,雙手一推,便待反射而退,豈知搪口高僅一丈,腳下出現了一丈見方的陷坑,不等他用勁推門反彈,石檐已光臨頂門。

     他暗叫完了,本能地雙手上舉,在間不容發中托住了千斤檐石,右腳稍擡,蹬住了鐵門下的石基,全力将石上托猛推。

     他身高八尺,檐口高僅一丈出頭,下墜隻有兩尺不到便被他托住了,重量增加不太多,被他一推之下,居然向外偏飛急落。

     腳下,是一塊巨型翻闆,飛快地翻轉,外緣兇猛地蓋到,力道千鈞。

     他向下沉,墜下五丈深的坑底。

     “叭”一聲巨響,翻闆合上了。

    檐石也在同一瞬間,砸在翻闆上,聲如巨雷。

     他沉墜坑底,眼前黝黑,定下神伸手向左右探索,所觸之處冰涼,全是巨石牆,觸手光滑。

     “我被困住了。

    ”他想。

     解開了百寶囊,取出火把子擦亮,仔細察看陷坑的景況。

     坑深五尺,上面釘了鐵葉的翻闆,閉死了。

    還不錯,距坑底約兩丈左右,有一個一尺見方的通氣洞,可以看到洞口指頭組的鐵栅,由洞中透入清新的氣流,今坑内的人不至于會悶死。

     他正想躍上通風洞,蓦地,聽到洞口傳來了隐隐人聲,有人叫:“明師弟,你出去禀天機四師伯,請他慢些兒啟蓋擒人。

    這家夥十分利害,能将看守石室的亮師弟悄悄地制住,豈同小可呢?我先用迷煙熏他,慢慢來。

    ” 秋岚不怕迷煙,但他不能坐以待斃,時限不多了,他必須火速行事,立即熄了火把子,飛縱而上。

     一尺見方的通風口,隻安了兩根鐵栅,即使能毀了鐵栅,也無法鑽出洞外。

     但他毫不遲疑,鐵栅容易用勁,功行雙臂,抓住鐵條全力左推右扳,硬生生将鐵條扳成弧形了,再加一成勁,鐵條的上端滑出了石孔。

     他将鐵條拔出了,用縮骨法鑽入洞中,隻滑行兩尺餘,便到了一座向上升的蹬道内了,洞口附近,象是一座石室,裡面有人。

     腳步聲逐漸去遠,顯然有人奔上去了。

     壁根下,一燈如豆,一名老道正在拉開一座壁櫥的木門,正在抓取一隻大型的瓷鶴,可能鶴内藏了利害的迷煙。

    老道面向壁櫥,卻末料到身後來了不速之客。

     秋岚一閃即至,捷逾電閃,左手扳住了老道的右肩向後帶,老道應手轉身。

     “噗噗噗噗!”秋岚拳出如風,暴聲似連珠,老道雙頰連中四拳,被擊倒在地上直翻白眼,口中沁血。

     秋岚飛快地将老道抓起,一手叉住老道的咽喉,抵在石壁上,低喝道:“别聲張,不然要你的命。

    ” 老道渾身都軟了,拼命去扳抵在胸前的大手,象是蜻蜓撼鐵樹,毫無用處,嘎聲叫着: “輕些!輕……我……我不叫……不叫,不……叫。

    ” 秋岚放松些少,說:“帶路往秘牢,你願意麼?” “我……我願……願意。

    ” “不要耍花招,免得送命。

    先前有位不知死活的家夥說是石室沒有機關埋伏,在下幾乎上了大當。

    ” 秋岚将老道的牙關拉下,将人向前推,冷笑道:“帶路,小心你的命。

    ” 他一面取出一具黑布頭罩戴上,隻露出口眼耳鼻,右手奪過老道的長劍,正待舉步,突聽足音隐隐傳到。

     他給了老道’—指頭,制住了老道的右期門穴,低聲說:“你的同伴來了,等會兒你如果搗鬼在下就斃了你,再要你的同伴帶路。

    ” 他将老道塞入壁櫥中,貼身藏在甬道前端的牆角内。

     腳步聲急驟,有人奔到,又是一個老道,人未到便叫:“悟師兄,四師伯叫你快些…… 嗯……奇……” 秋岚不等對方格話說充,閃出截住連劈兩掌,将老道擊昏,挾至壁櫥拖出悟師兄,換上昏了的老道。

     解了悟師兄的穴道,問:“道爺,你叫悟什麼?”一面問,一面拍上老道的牙關。

     “小道悟法。

    家師叫天鶴。

    ”老道抽着冷氣答。

     “哦!飛雲觀主是你的師祖了。

    走吧!領路。

    ” 悟法老道倒底怕死,乖乖地領路,由相反的方向走。

    甬道向上急升,石級甚陡,由去向猜測确是進入石室的下方了。

     石室内部的确沒有設機關,甫道盡頭便是下層秘牢的中間刑室,各種刑具環列,血腥味甚濃,四周挂了四盞紗燈。

     到了刑室,便聽到低低的呻吟聲、咒罵聲、哀号聲、歎氣聲,令人頭皮發緊。

    室左右通向中房,後壁有通至上層的石級,門縫中傳來上面肉票們的号哭聲,凄凄切切令人鼻酸。

     秋岚心中慘淡,忖道:“這事我豈能不管?我得救這些人重見天日。

    ” “悟法,金四娘關在何處?”他問。

     老道還來不及回答,左首暗影中的中房内金四娘大叫:“牛鼻子,你們到底有何居心? 未免欺人大甚。

    ” 接着,玉虛子的聲音說:“金四娘,外面有人砸飛雲觀的困額,他們怎肯讓你出去放野火的呢?” “狗雜毛,誰要你接口?本姑娘早晚要活剝了你。

    ”金四娘厲叫。

    ” “哈哈!放心,你不敢拿我怎麼樣的,咱們目下是共上一條船,也是同病相憐,何必再計較呢?倒黴事都因你而起,你不先找我的晦氣,我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别吵了,在下來救你們。

    ”秋岚叫。

     他摘下一盞紗燈,交給悟法提着,找了一把巨大的刑斧走向左邊中房。

     “什麼人?能救在下出去麼?”第一間牢房中,一個象貌清瞿的中年人抓住鐵栅急聲問。

    看了秋岚的怪打扮,這人已看出秋岚不是飛雲觀的人了。

     秋岚一咬牙,突地高産叫:“秘牢的朋友聽了,在下至今仍不知出路,願為谙位毀牢,但如何出因,還得憑諸位的運氣了。

    ” 說完,巨斧疾揮:“喀嚓!”鐵栅門的鐵鎖應斧而落。

     象貌清瞿的中年人扳開栅門奔出,長揖到地說:“在下嶽陽俞湘,江湖匪号是滿天花雨。

    救命鴻恩不敢或忘,請示恩公名号。

    ” 秋岚走向另一間囚房,苦笑道:“在下不是江湖人,名不見經傳,恕難見告,俞兄諒我。

    ” 金四娘囚在最後一間,對面一間是玉虛子。

    秋岚身後,共跟了十二名放出來的囚犯,他們都不走,跟定了秋岚,顯然他們的出險希望,皆寄望在秋岚身上。

     玉虛子出來了,兩眼直盯着秋岚。

    秋岚身上穿的是黑油綢水靠,他心中有鬼,暗叫不妙。

     金四娘當然也看出異狀,也聽出了秋岚的口音,叫道:“蒙面人,先别放走玉虛子,他已是飛雲觀主的走狗,他如果先走報信……” 玉虛子的手腳铐鐐已被秋岚砍斷,這時心中一虛,拔腿便跑。

     秋岚伸腳一勾,玉虛子撲地便倒。

     “你不能走,玉虛子,不然休怪在下治你。

    ”秋岚說。

     滿天花雨手腳十分敏捷,一腳踢中玉虛子的左環跳穴,老道爬不起來了。

     “老道,你得聽話。

    ”滿天花雨冷笑着說。

     “你……你是飛龍秋雷麼?”玉虛子抽着冷氣問。

     秋岚一斧砍開金四娘的栅門鎖鍊,又問:“你看我象不象秋雷?” 金四娘走出囚房,說:“狗雜毛,這位壯士如果是秋雷,你還想活?” 她等到秋岚砍掉她手腳上的鎖铐,行禮道:“壯士。

    你我素昧平生,承蒙你一再援手,不知有何用意,可否先将名号見示!” 秋岚搖搖頭,說:“目前恕難見台,但在下确是有求于姑娘,從曲都追蹤着姑娘的芳駕,可惜始終未能接近……咦!姑娘的大革囊?” “兵刃暗器,全被飛雲觀主換走了,我也吞服了老雜毛的百日飛升丹,隻能活一百天了。

    ”金四娘恨恨地答。

     秋岚如被五雷轟頂,冷汗直流,久久方虛弱地問:“姑娘是說,所有的物品全被他們搜走了是麼?” “是的。

    你……” “在下想向姑娘讨些解蠱藥……” “可是,我的解藥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