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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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恨天無把站起說:“禀應主,屬下今天在城東青靈觀所見的賣藥郎中三個人,形迹有疑。

    屬下想今晚前往一探,如有可疑即擒回莊中詢問。

    ” “青靈觀不是咱們的人麼?既然挂單的人形迹可疑,為何不見回報?”秋雷不悅地問。

     “青靈觀不是咱們的人。

    是不易從高手中找出可疑事物的,所以屬下不放心。

    ” “好吧!你辛苦一趟,帶幾個弟兄一同前往一行。

    ” 看看到了三更,盛筵不得不散。

    誰也沒想到機關溫布戒備森嚴的飛龍莊,已經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來了。

    席散時,矮方朔和秋岚已接近飛龍樓的西北角。

    飛龍莊門朝南開,西北角及莊的右後方。

     飛龍樓高有三層,它本身就是一座迷宮似的寨堡。

    下層是聚會廳.由五座相連的建築構成,二樓從中間升起,是莊主接見親信的起居室,也是練功房,練功的器械設備一應俱全,未經召喚任何人也不許進入。

    三樓是莊主的居室,比二樓又小些,裡面近二十間華麗金屋中,藏了十餘名嬌娃,與數目相等的美婢。

    上下傳報全由女人司事,是女人的世界,除莊主本人之外,全是女人,是莊中管制極嚴的禁地。

    除三樓外,下面兩層警衛森嚴;三樓雖沒設警衛,但機關消息卻是神鬼難測最利害可怕的全樓精華所在,根本用不着派人警衛。

    飛龍秋雷太過自恃,犯了設置機關消息的大忌;因為任何神妙的機關如果沒派人把守,遇上行家照樣會成為廢物。

     矮方朔知道飛龍樓的底細。

    因為秋雷在江湖上奔走擴張勢力,在莊時日不多,建莊的大事由金鞭于莊全權處理,大部分高手已随秋雷在外,留莊的兩手防不了矮方朔,因此,工程中的重要設備,皆逃不過矮方朔這個有心人。

     知道詳細不見得能來去自如,三樓以下各處機關有人把守,想入内救人,須将把守的警衛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制住,隻要有一個人發出警号,一切都完了。

     救人,許欽救不救無所謂,兩位姑娘非盡速救出不可,矮方朔口中不說,心中卻毫無把握,姑娘們已被擒三天,是否仍在人世呢?很難說,八成兒絕了望,他隻想将秋雷弄到手,怎樣弄?希望全在秋岚身上。

     接近了飛龍樓的西北角,已經三更了。

    西,是庚辛廳;北,是戊己閣。

    矮方朔一路領先,貼地飛射,乍起乍伏,竄近了兩棟巨廈的交接處,伏在風火牆下。

     秋岚随後跟進,一閃即至。

    兩人膽大包天,秘密接近的蛇行身法也确是值得驕傲,兩例大門附近的守衛,居然毫無所覺地讓他們進入了腹地。

     風火牆高約兩丈六,上面伸出一片三角飛檐,秋岚便待往上跳。

    矮方朔一手拉住他,附耳道:“不可妄動,這兒決不可進入,牆角沒有活磚,按上便向内陷引觸警鈴。

    檐下有無數魚鈎形活動刺網,屋頂有該瓦陷坑。

    ” “那……那怎麼進去?飛進去麼?”秋岚苦笑着附耳問。

     “走大門。

    ” “走大門?你……你瘋了?” “矮子我并不瘋,你等着瞧。

    咱們先接近庚辛廳門外的台階旁,有人入廳,便可探出今晚莊中的辨證切口暗号,咱們便可從大門混入了。

    ” “那些警衛又不死人,共有五名之多哩!” “嘻嘻!你别長他們的志氣。

    不會有五名的,等會兒便會撤走了,今晚中堂大廳對盛會,會散人便會撤走的,守大門一兩個人便夠了;不信可拭目以待。

    ” 四周皆有房屋圍繞,接近飛龍樓便算是腹地了,樓占地甚廣,事實上不會有太多的警衛,也用不着多派守望,即使有人進入,想入樓再脫身太艱太難了。

    果然不錯,不久,台階上隻有兩個了。

     矮方朔是藝高人膽大,不伯頭上的如銀月色,匍伏在牆角的暗影中,快貼近門樓下了。

     秋岚也逐步向前移,近了。

     三樓,兩位姑娘已到了生死關頭。

     大廳盛會已散,秋雷醉醺醺地登樓。

    幾天來的晝夜奔忙,他感到有點疲憊,到這時為止,敵情已大部摸清,該準備的事已準備停當,該他喘口氣了。

     三樓梯口,清風和明月兩個小厮早已在恭候,在明亮的燈光下,除了兩小厮之外,看不到第三個人。

     兩小厮躬身行禮,同聲道:“主人回來了,可要通知她們下來接駕?” 秋雷眯着醉眼,笑道:“好。

    明月,許欽怎樣了?” 清風抓住梯校頭的小獅子,向下一按,緊閉着的樓門内,立即傳出了“叮”一聲輕響。

     明月則恭敬地答:“許欽這幾天精神甚佳,目下在青龍子道長照顧之下,兩人相鄰而宿,主人請放心,” “你去告訴青龍子一聲,冷劍許中州已經到來,也許會自不量力派人前來試探,必須小心。

    ” “是,奴才立即前往轉告青龍子道長。

    ”明月說完,行禮轉身,從花廳的西廂門走了。

     三樓的樓門無聲而開,出現了四名千嬌百媚的女郎,一色高頂髻,珠翠滿頭,水紅色薄秋裳窄袖子的下端,裸露着半截玉藕似的豐潤小臂,小坎肩半露粉頸,同色羅裙下,輕俏地吞吐着蓮尖兒。

    每人手中高挑着一盞花燈,兩舉左兩在右,袅袅娜娜地往下走,舉止齊一,冉冉而降,人末到香風先至,令人欲醉。

     四侍女到了樓下,盈盈斂衽行禮,銀鈴似的燕語齊吐:“小婢們請爺登樓。

    ”說完,向兩側閃開。

     秋雷颔首笑笑,邁步登上樓梯。

    兩侍女在前面兩側舉燈引路,雖然各處的燈光明亮得根本用不着花燈照梯。

    顯然,這是莊主爺訂下的規矩排場,年來闖刀山蹈劍海得來今日的成就,理該神氣了。

     梯門後,也有兩名侍女在行禮相迎,人進了樓門,裹了鐵葉的朱紅巨門又悄然掩上了。

     三樓中間是寝宮般奢華的廳堂,绛雄似錦,銀屏為間,蟬翼般的雲紗作簾,配上金碧輝煌的虎皮胡床和錦繡花墩,還有各種寶光四射的種種擺設,一座獸鼎中袅袅升起一縷奇香,整座寝宮籠罩在異香缥缈、如虛似幻中,極盡奢華,連均州的徽王府也遜色三分。

     寝宮四周,排列着十二間繡房,房門不是鐵葉門,都是彩繪了花卉别開生面的彩門,門上方浮雕了一條似若破空而飛的飛龍,沒設有門環,看去極為堅牢。

     彩幻五色,異香生室。

    三天未踏入這座寝宮,他踏入宮門便飄飄然哈哈大笑,信手攬住迎出替他寬衣的兩名侍女,放肆地香她們的粉頰,接着一把揪住右首的侍女,擰住她的下颚笑道:“李美貞,你還記得你的好弟弟麼?” 右首侍女是李玉衡的姐姐李美貞。

    自從飛龍樓完工之後,一群女人從原住在金鞭于莊的大宅搬入了飛龍樓,秋雷弄來的八個絕色美女選入十二香閨中的八間,李美貞卻隻能搬到寝宮後面的侍女房中安頓。

    盡管她的姿色不見得比其他八個女人差,可是秋雷已經對她起了膩,如果不是她極巴結,恐怕還不配住飛龍樓呢! 年來,她将仇恨深深地埋入内心深處,使出渾身解數,以搏取秋雷的歡心,她在等候機會,等候那一天到來。

    仇恨令她堅強,她永不在姐妹群中流露哀思,反之,她比所有的姐妹表現得更快活。

     她警告着自己,切不可輕舉妄動,如果一擊不能制秋雷的死命,她甯可再等待能一舉成功的好機會。

     外表,她快樂,内心卻在流血,但她忍耐着。

    她象一頭耐心伺伏在洞口的貓,她相信會有等得到老鼠竄出洞來的一天。

     看秋雷醉眼朦胧,她心中狂跳,暗中禱告蒼天。

    年來。

    她從未碰上秋雷象今天這般醉過,看樣子已有了八分酒意啦:可能是老天爺見憐,賜給她可望成功的機會呢! 提起她的弟弟玉衡,她又是一驚,心中一陣絞痛。

    但複仇之念激勵着她,她粉臉上泛上了媚笑,說:“我的爺,你何苦和小婢開心?出了門的女兒,等于潑出盆的水;小婢已是爺的人,還提李家做什麼?爺不是說過,家母和小弟已被鬼眼瘦猿救走了麼?爺想必是醉了,讓小婢侍候寬衣……” 秋雷将她推開,獰笑道:“鬼眼瘦猿倒是死了。

    你那小弟在洛陽向我行刺,你說可笑不可笑?要不是許欽救了他,我這次便可将他帶回來了,哈哈!去!叫碧春來。

    ” “爺今晚醉了,何不就在胡床上歇息……” “哈哈!你不懂,你俗。

    酒乃色之媒,今晚有酒怎可無色?我要……哦!那天帶回來的兩個妞兒呢?” “安頓在蘭、竹兩室,迷魂藥餅還未取開呢!” 秋雷向一名侍女叫道:“小珊,把蘭、竹兩室的壁門打開,你們便可歇息,不用你們伺候了啦。

    ” 美貞倚在他身上,媚笑道:“爺已有八分酒了,粗手粗腳哪!小婢能否有替爺張羅的榮幸?走啦!爺,小婢攙着你哪!” 秋雷一把将她推開,冷冷地說:“走開!今晚我誰都不要。

    ” “爺是否還要酒助興呢?”美貞不肯放棄地問。

     “告訴你閉嘴:你們都給我走開。

    ”秋雷吼叫,踉踉跄跄向左首走去,不遠處,便是一繪蘭一繪竹的兩間繡房。

     先到的侍女小珊已摘下房側的燈插支臂,勾住門上所刻的飛龍浮雕的左龍角,向下一拉,房門悄然而開。

     小珊首先進入室中,迎面是一座屏風,繞過屏風向右一折,便是設備齊全金裝玉飾的繡房,燈光明亮,牙床上銷金帳内,躺着已換了一身銀色彩裙的銀鳳許姑娘,紅羅被角掩住小腰腹,沉睡如死。

     小珊在左壁角掀開一幅山水立鈾,在裡面的暗框一陣摸索,牆壁一陣輕響,出現了一座暗門。

     “爺還有事吩咐麼?”小珊躬身問。

     “你走。

    今晚是你值夜?” “正是小婢值夜。

    ” “小心李美貞,切記不可讓她下樓。

    ” “是,小婢知道了。

    ” 小珊剛踏出房門,房門便自行關閉了。

    她向寝宮走,那兒侍女們正分别将不必要的銀燈熄掉,準備就寝。

    她走近美貞,伸手親熱地挽了美貞的手,手心内有一個小布卷。

    接着,她俯身吹熄茶幾上的一盞銀燈,低聲說:“美貞姐,這兩天幹萬不可下樓引起惡賊的懷疑。

    小包是令弟托姜爺交小張福帶來的,書信必須毀掉。

    ” “我弟真來了?”美貞興奮地低問。

     “我也不知道,剛才我到二樓找六妹,遇上小張福,是他偷偷告訴我的。

    小張福太過冒險,萬一引起惡賊的疑心,定可查出他是令尊的遠房侄兒,那豈不糟透?下次我得要他當心些才是,怎可在二樓将東西交給我呢?早些安歇,去吧,惡賊已要我留意你的舉動了。

    ” “謝謝你,珊姐。

    ”美貞低聲說,兩顆淚珠墜下胸襟。

     暗門移開,原來是通向鄰房竹室的壁間暗門。

     秋雷桀桀笑,一把抱起銀鳳,鑽入竹室。

    竹室燈光明亮,銷金賬内躺着白琬君姑娘。

    她羅衣勝雪,直挺挺地沉睡不醒。

    侍女們替她換了衣裙,卻未替她換胸圍子,羅衣太薄,而她的胴體卻又已經發育成熟,雙峰怒突,腰腹劃出一道令人心動神搖的美妙線條,美人春睡,那光景别說是快喝醉了的秋雷,即使是渾忘七情六欲的老和尚看到也受不了。

     他“砰”一聲将銀鳳丢在床上,首先,将兩位姑娘的雙手曲池、雙腳環跳制住,再拿掉他們藏在發鬃内的迷魂藥餅。

    順手取過床頭的冷茶,灌入兩人口中。

     “嘶!”他拉開了床内側的壁櫥,裡面除了摺得方整的衣物外,赫然有一瓶酒和兩隻小玉瓶。

     接着,他為自己卸衣除靴。

    剛脫掉靴子,兩位姑娘逐漸蘇醒,幾天來,有侍女們按時喂她們參湯肉汁一類食物,所以元氣未損。

     他脫下外袍,信手丢在床欄上。

     第一個清醒的是銀鳳,她隻看到秋雷的背影,脫口叫:“這是什麼地方?” 秋雷轉過身來,開始解左小臂上奪自林昭華姑娘的九龍筒,哈哈大笑道:“好親親,這兒是秋某的飛龍樓,你是天下第一美女郎,枉顧我這座樓,樓亦為之生色,哈哈哈!”聲落,俯下身“噴”一聲在她粉頰上來一記暴吻。

    這時的他,叱咤風雲英雄氣概已不複見,而是一個情欲高漲為色所醉的人。

    唯一與常人不同的是,他不象一般人那麼急吼吼不要命似的激動,即使欲火已經熾盛,仍能自我控制維持他的尊嚴。

     銀鳳感到腦門轟然作響,血往上湧,想蹦起卻又手腳不聽指揮,急得要吐血,尖叫道: “畜生!你殺了我罷!” 白琬君也恰在這時醒來,用凄厲的嗓音大叫:“秋雷,體把你哥哥怎樣了?” 秋雷獰惡怪笑,問:“怎麼?你不先問問我要把你怎樣,卻要問我哥哥有何用意?有說乎?” “我白琬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生死事小,江湖人誰也不會将生死放在心上。

    難道說,你就不為你的名節羅、羞恥羅、比死還可怕的污辱等等加以付度?” “姓秋的,别忘了,人要求生易,死卻不難,隻消腦袋向桌角一撞,豈有不死之理?你制住本姑娘的穴道,同樣防止不了本姑娘尋死。

    說,你這比禽獸更低賤的畜生,你把你哥哥怎樣了?” 秋雷呵呵笑,接着省悟地說:“哦!,我知道了,原來你的心已經交與我哥哥了,難怪,你還是丢掉舊時事,寄想眼前人好些,他已經死了,目下放在藏屍間,這兩天我要派人将他送到大隗山祖熒安葬,略表手足之情,我總算對得起他了……” 銀鳳咬牙切齒,厲聲道:“畜生!你惡貫滿盈,天下群雄将……” “哈哈哈哈!妞兒,請放一千萬個心,天下群雄又能怎樣?能吃掉我飛龍秋雷?不會的,有你和令尊在我手中,他們除了乖乖滾蛋之外,便是束手送命。

    ” 說完,他兇狠地将兩人拖放在身前,抓住她們的衣領,獰惡地說:“夜已深,太爺不再和你們廢話,告訴你們,秋某已決定納你兩人為妾,假使你們想自戕以保名節,你們的屍體将被剝光,将被挂在莊前的楓林示衆江湖。

    你們死了不要緊,誰也知道你們決不會死得清白,許中州與玉狡猊一代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