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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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讓我再見你爹一面,我決不為難你爺爺。

    ” “呸!你不要臉,我爹瘋了,全出于你這無恥賤人所賜,多年來你冤魂不散……” “住口!”金四娘尖叫。

    接着,神色黯然,幽幽地說:“這不能怪我,隻怪你爺爺死心眼。

    為了你爹發瘋,我也曾走遍天涯海角尋找奇藥,你該明白,我愛你爹出自真心……” “呸!誰不知你存心不良,觊觎我家沉雷劍法?令祖一度敗在我爺爺的沉雷劍法下,派你前來借機親近,假情假意慈悲,用心……” “住口,你不該也說這種話,你爺爺糊塗,你怎麼也糊塗?你已經十九歲了,也該知男女間的情……” “呸!狗嘴!你走不走?” “不見你爹爹一面,我決不離開。

    ” “你想怎樣?” “把你爹帶走,他在這兒,這輩子也好不了,有你那位糊塗爺在中作梗,他這輩子算是完了。

    ” 姑娘一聲嬌叱,挺竹劍飛撲而上。

    人向前撲,劍尖卻向下垂。

     金四娘身形疾閃,堵住了大門,拔劍冷笑道:“即使有空前絕後的無敵劍法,如無爐火純青的内力修為馭劍,同樣無用。

    你不行,丢下竹劍,不許在我面前撤野,免得吃苦頭。

    ” 姑娘聽不進耳,冷靜下來,錯步前移,劍尖斜垂,一步步迫近、臉上的細胞似乎已經凝結了,呼吸細長,眼觀鼻鼻觀心,神情沉凝肅穆,迫近了。

     金四娘心中暗懔,心說:“這丫頭已獲劍道神髓,臨鬥冷靜得可怕,我得小心。

    ” 她退至天井中,如銀月色灑下滿地微光。

    天井寬敞,正好動手。

     “接劍!”她冷叱,撲上連攻五劍。

     姑娘身形不動,信手揮劍,“得得得得”四聲脆響,金四娘兇猛的劍招,竟被她信手而解。

     葛地,竹劍倏升倏沉,罡風一振,劍尖前似乎響着隐隐雷聲,劍尖化成一團,急射而出。

     “着!”姑娘身随劍進,冷叱出聲。

     金四娘連封八劍,怪,竟未能擊中竹劍,她卻連退五步。

    而攻來的一團劍影愈漲愈大,輕聲雷綿綿不絕,封不住架不着。

    姑娘腳下如行雲流水,逐步迫進,一劍連一劍綿綿不絕的飛射而出來勢出奇的兇猛。

     金四娘銀牙一咬,一聲低叱,展開了絕學,劍上用了全力,劍氣直迫三尺外。

    嘯聲刺耳,但見銀虹飛騰,劍影漫天,從四面八方進擊,不敢妄圖封架或試欲将竹劍削斷,居然搶得了機先。

     慧姑娘畢竟内力修為相差太遠,金四娘劍上所發的劍氣,形成一道難以攻入的無形銅牆,不斷将她攻出的狠招震得失去準頭,她隻能逐漸放棄攻勢,運劍自保了。

    同時,她知道利害,萬不能讓竹劍被對方的劍鋒接觸,對方的雄渾内家真力,足以将她竹劍削斷。

     雙方各攻了二十餘招,金四娘雖八方遊走進攻,一再試圖擊斷姑娘的竹劍,但機會難抓,盡管她的攻勢如同長江大河,奮勇進襲,但攻不下姑娘布下的神奇劍網,不等她攻近,姑娘的竹劍已切入她進擊時所露出的空門,迫使她收招自救,攻勢使無形自解。

     姑娘知道難以支持過久,再拖下去可能有力竭之虞,便發出一聲長嘯,想通知爺爺趕回。

     金四娘大急,慧姑娘以一把竹劍,便阻住了藝業比她高明數倍的強敵,萬一老家夥趕回,豈不糟了?老家夥的内力修為已臻化境,沉雷劍法在他手中,威力何止增強十倍?她怎吃得消? “說出你爹的所在,丫頭。

    ”她怒叫。

     姑娘一面運劍,一面冷靜地說:“找到我父親也沒有用,任何手段,也無法将歐陽家的沉雷劍法迫出,你不必枉費心機。

    ” “我決不要你們的沉雷劍法,我隻要将他帶走醫治。

    ” “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哎……”姑娘諒叫一聲,腳下一軟,突然扔劍便倒。

     金四娘放出一隻藍蠱蛀,便将慧姑娘放翻了。

    将飛撲而上.脫手将劍倒擲而出,劍靶擊中了姑娘的肩井穴,姑娘拍向自己夫靈蓋的纖手便停住了。

     她一把接住慧姑娘,仰手将一穎解藥塞入姑娘口中,垂淚顫聲叫:“丫頭,你怎麼如此愚蠢呢?沒有人迫你讨那無用的劍法,你何必急于求死?求求你,帶我去找你爹爹,千不念萬不念,在我多年來的一番苦心,走遍萬水千山,訪盡世間名醫,帶來了幾種藥,何不讓我試試看是否有效?我對你指天發誓,我決無委身謀藝的存心,我愛你爹的心,天日可表……” 蓦地,籬外傳來了冷酷無比的聲音:“目下是夜間,不見天日,你的誓白發了。

    無恥賤人,你……” 随着聲音,躍入兩個黑影。

     她抓起慧姑娘,大叫道:“老爺子,請聽我說……” 已沒有可說的了,劍氣已經壓體,劍芒如經天長虹,飛射而至。

     她隻好揮劍自保,“铮”一聲暴響,雙劍相接,濺起無數火星,人影倏分。

     “咦!利害!”撲入遞劍的黑影訝然,側飄八尺。

     另一個黑影到了,喝聲如雷:“賤人,你還跑得了?” “住手!不然我先宰了慧丫頭。

    ”金四娘冷叱,飄退丈外。

     且回頭看看鬥場中的事。

     三更初,雷鳴遠到了鬥場。

    鬥場四周是竹林,中間有一片兩大的草地。

    他不管身外事,不理會即将到來的兇險,在場中盤坐下,一面弄筝,一面高歌唐五代時無名氏所譜的詞“梧桐影”。

     弦聲和歌聲,引來了君山漁父。

     伏在西首的擎天一劍,不住搖頭,心說:“這人未免太驕傲些,這時他還有這種心情?” 北面竹林内的君山漁父,卻在心中不住暗贊:“這小後生果然不凡,委實難得,确是上驷之材,英風豪氣非常人所及。

    ” 東面的七個黑彤,伏在竹林中毫無動靜。

     三更正,一路刺耳的狂笑打斷了零落的弦聲,西面竹林大踏步出現了巨人般的四金剛。

     兩個小鬼走在前面,踏入草坪向雷鳴遠走來。

     雷鳴遠整衣站起,将筝置放在一旁,哈哈一笑,迎上抱拳行禮,沉着地說:“諸位準時到達在下已久候多時了。

    ” “哈哈!赴死的人早來,确是少見,少見。

    ”陰豹笑答,語氣中狂妄外露,隻颔首回禮,站住了。

     雷鳴遠毫不介意,朗笑道:“早死晚死無關宏旨,即使能偷生片刻,于事無補。

    哈哈! 諸位既然來了,不知何以教我?” “教你?哈哈!教你死。

    ” “些小誤會,似乎罪不緻死,人命關天,諸位未免太過忽視人命,太……” “呸!太爺不是和你鬥嘴來的。

    你如果怕死,跪下,磕頭認罪,剜出一眼,太爺們便可網開一面,不再追究你自願逞強出頭之罪。

    ” “别無商量了麼?”雷鳴遠仍然含笑問。

     “太爺一生行事,言出如山,睚眦必報,别無商量。

    ” “好吧!諸位劃下道來,是單打獨鬥呢,抑或六個人倚多為勝一擁而上?” 陰豹舉手一揮,兩個小鬼左右一分,将手中兩段竹管挾在脅下,亮火摺子點燃竹管上的一段香,然後在五丈外持管蹲下,叫道:“三寸香燒完,雙方如果仍然難分勝負,改期結算。

    ” 如果不知内情的人,斷難發現四金剛的陰謀,誰會猜想到燃着的香有鬼? 陰豹一聲低叱,四人合圍,沉聲道:“四金剛并肩在江湖行進,從未落單,對一人是四人齊上,對百人也是四人同闖。

    說,你想快死呢,或者想死慢些?太爺們成全你。

    ” 雷鳴遠哈哈大笑,摘下腰中長劍,拔劍出鞘,将劍鞘丢出三丈外,象氣飛揚地說:“你四人一起上,支持不了多久,四周都伏有你的人,何不叫他們一起上?上啊!在下恭候了。

    ”說完,劍徐徐指出,劍訣前引,立下了門戶。

     陰豹亮出了兵刃,那是一把奇形怪玩意,梢粗柄小,與一般的兵刃本大末小完全相反。

     表面上看去,是一座嬌小玲珑的九層寶塔,塔尖卻是握柄,塔基反而是刃尖,粗如海碗,有三根尖刺放下來時,尖刺插入地中,便是一座小形寶塔,銀光閃閃,象是銀造的重家夥。

    他将這玩意叫塔形錘,重有四十二斤,大石頭也經不起一砸。

     人熊錢武的兵刃也怪,是一柄大型的銑琵琶。

     胡狼的兵刃,則是一把沉重的渾鐵巨傘,叫做天王傘。

     金猿持着一根蛇形怪杖,有四尺長,刃尖是伸着舌頭的蛇頭,粗如鵝卵,也是重家夥。

     四個人四般怪兵刃,完全根據寺廟中四大金剛的兵器形态而打造。

    所不同的是,陰豹的塔形由象托塔天王般托在手掌心,且塔基變成了錘頭,也多了三根尖刺。

     雷鳴遠屹立場中心,凝神待敵。

     四金剛分四方列陣,一步步迫進。

     “咋!”陰豹突然大吼,狂風似的飛搶而入。

    其餘三人兵刃齊出,同時攻到。

     葛地,人影如電,雷鳴遠人化長虹,突然倒翻而出,競從後面的胡狼頂門掠過,長劍在翻過的刹那間向下疾吐,叱聲震耳。

     “接劍!姓孫的。

    ”劍似銀虹入地,射向胡狼的後腦。

     這突如其來的奇異反擊身法,大出胡狼的意外,幾乎着了道兒,百忙中身形下挫,巨鐵傘倏然撐開,向上猛頂,人在傘下十分安全。

     “铮铮铮”飛聲暴響,火星飛濺,在飛越頂門的刹那間,雷鳴遠竟以電光石火的奇速攻了三劍,如果不是胡狼的兵刃特殊,不可能躲開快速絕倫的三劍快攻突襲。

     胡狼一聲怒吼,大施身鐵傘飛旋,犯沖而上,連攻五傘立還領色。

    鐵傘開合間,輕靈的劍很難攻入,是他大發神威的時候 但雷鳴遠的身法如同鬼魅,左閃右移進退如電,不僅避過五傘,仍然反擊了六劍之多,不等其餘三人重新合圍,他已脫開傘影,但見劍虹一閃,已向從左側搶到的神猿遞了五劍,把神猿迫得連退五步,怒叫如雷,狂野地揮動蛇杖自保,找不到還手的機會。

     四人的身法沒有雷鳴遠靈活,在快速進擊八方遊走中,聯手的方陣也亂了章法,困不住雷鳴遠,反而被雷鳴遠在外圍截擊,一沾即走,令他們疲于奔命。

     激鬥片刻,雷鳴遠掌握了全局,攻勢愈來愈猛烈,身法也愈來愈快,在四人包圍圈中遊走,恍若鬼魅幻形,但見一道銀芒八方飛射,飛騰撲擊矯若遊龍。

     罡風怒嘯,風吼雷鳴,五丈圓周内碎草紛飛,飛沙走石,好一場武林罕見的激鬥。

     人影飄搖中,突然響起雷鳴遠的兩聲沉喝:“着!着!” 銀虹疾閃,在如銀色夜中顯得奇怪絕倫。

    首先,劍虹從胡狼的傘下掠過,接着,向西旋出倏吐倏吞。

     “嗤!”曆嘯午起,劍鋒擦過天王傘的傘柄,掠過胡狼的右外肩。

     同一瞬間,胡狼和神猿驚叫一聲,疾退丈外踉跄站住。

     神猿的左大腿褲破血流,挨了一劍。

     “朋友們何在?”陰豹突發厲吼。

     人影倏止,雷鳴遠站在正北,四金剛散在兩首和東面,雷霆一擊之後,有片刻的平靜,醞釀着下一次更兇險而将光臨的更大危機,各自利用這片刻的機會喘息養力。

     陰豹的叫聲剛落,西面響起巨雷似的沉喝:“七煞當頭,不避者死!” 随着沉喝聲,同時出現七個高高矮矮的黑衣人,同時起步,同時躍出。

     東面隐伏着的擎天一劍,向同伴低叫道:“快退,我知道這些人了,主人東返回之前,咱們不宜妄動,免得枉送性命自讨沒趣。

    ” 說走便走,六個人悄悄往後溜。

    假使他們不見機撤走,全得留在這兒。

     是禍躲不過,還未退出竹林,七煞中的三煞穿過鬥場,閃電似的穿入林中,為首的人大喝着道:“朋友,走得了麼?留下啦!悄然逃命,不怕有損三邪之首君山秀士的名頭威望麼?未現身便學兔子開溜,你們怎配稱英雄道好漢?” 擎天一劍大怒,揮手示意兩名手下退走,率領着三名同伴回頭,急沖而上大喝道:“江某就陪諸位練練,上啦!” 伏在北面的君山漁父不得不出面了,他對雷鳴遠極有好感,豈能袖手旁觀?事情因他而起,他不能讓雷鳴遠和君山秀士的人替他擋災。

     他象個無形質的幽靈,突然飄向鬥場,黑袍飄飄,竹劍尖靜靜地下垂在身前,冷叱道: “四金剛,帶着你們的同伴趕快離開君山。

    ” 七煞的四煞和四金剛将雷鳴遠已團團圍住,另三煞已和擎天-劍四個人動上了手。

     “哈哈!老漁夫,你也送死來了,來得好,接我一塔。

    ”陰豹狂笑着急沖而上,塔形錘兜頭便砸,力道千鈞,悍勇絕倫,這才是他的真才實學,剛才他并末用全勁哩! 兩個小鬼狂笑着走近,手中的計時香不住揮動,口中不住大叫:“上啊!殺!殺他娘一個落花流水。

    ” 同一瞬間,雷鳴遠已展開了狂攻,以一敵七,他居然敢急沖而上。

     陰豹不相信君山漁父一個入土大半的枯老頭有何了得,狂妄地沖上,狂妄地走中宮搶入,狂妄地來一記“泰山壓卵”,逾如電耀霆擊,聲勢洶洶,銳不可當。

     君山漁父不退反進,略向左移,側身切入。

    快!快得令人難以發覺。

     陰豹駭然,一聲沉喝,招變“橫掃千軍”。

    他的塔形錘共有五十四個角鈎,塔共九層,每層有六個角鈎,不能用手抓,且可勾勒刀劍,百忙中變招,居然快極,罡風厲嘯,橫掃對方的腰脅部位。

     棋高一着,縛手縛腳,君山漁父的造詣,不知高過陰豹多少,一照面優劣立判。

     快!快得如同電光一閃,褐黃色的竹劍一晃,君山漁父的身形已退出八尺外,響起一聲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