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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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他的攻擊不僅兇猛,而且空前迅疾。

    绯衣三娘吃了一驚,也勃然大怒,向左一閃,纖掌如刀砍向秋雷的膝骨,一面怒叱:“你找死!” 按理,雙方貼身相搏,出招逾電閃,避招不難,但要化招不是易事。

    但秋雷雙腳末落實,想避招談何容易?眼看一條腿會必毀在绯衣三娘的掌下了。

     “糟!”一劍三奇三兄弟同時驚叫,但救應無及。

     豈知秋雷上身一沉,踢出雙腳不進反退,飛快地向後上空翻轉,一跟鬥翻出兩丈外去了,危極險極。

     绯衣三娘怔了一怔,一聲嬌叱,如影附形追,連攻三掌四腿。

     秋雷的身形竟然不落地,後面的掌腿迫到,他向前淩虛射出丈外,不等绯衣三娘的掌及身,突然一個反空心跟鬥往回翻,頭下腳上,一聲長嘯,淩空下撲。

     翻得太突然,而且近乎不可能。

     绯衣三娘大駭,慌不選急退丈外。

     “好!不愧稱飛龍之号。

    ”一劍三奇脫口高叫。

     從此,“飛龍”的綽号,總算落實了,不怕沒有人承認啦! 秋雷翻落地面,正待撲上,卻自行停下了。

     绯衣三娘手按在革囊的一排飛刀插上。

    玉面郎君手中的小飛劍尖閃閃生光。

    兩人都準備發射飛刀飛劍,但都未敢發出,怒目向對,各有顧忌。

     蓦地,上遊十餘丈天生石橋人影出現,橋兩側,人群向中聚,有人大叫:“來了,來了,海天一叟龍光來也!” 惡鬥不再起,全被叫聲所打散。

    衆人扭頭看去,不少黑衣人,一個鐵塔般的高大黑衣人,手綽一把沉重的托天叉,把守住缺口,向橋右往上走的人威風凜凜地大吼;“不許上來!聽候當家的招呼。

    ” 天生石橋其實不是橋,而是兩座巨大的怪石梁,從兩側向裡伸張,将溪水夾住,中間留有尺餘缺口,兩石未能銜接。

    石面不足兩丈闊,五名黑衣人站在左面怪石上挺兵刃堵住,已沒有容對面的人下腳的地方了,要沖過得費一番手腳。

     而鐵塔般的大漢不但長相唬人,手中的揮鐵托天叉看去十分沉重驚人,重量不下六十斤,挨上一家夥吃不消,想硬闖的人不無顧忌。

     绯衣三娘向石橋上掃了一眼,向秋雷笑道:“咱們江湖上見,後會有期。

    ”聲落,象一朵桃色彩雲,飄走了。

     一劍三奇走近秋雷,笑道:“今天她不用離魂香,異數。

    這鬼女人性情古怪,動不動就要殺人,受不了撩撥,睚眦必報。

    秋老弟,下次遇上她小心些才是。

    ” 秋雷點點頭,也善意地笑笑,說:“承教了。

    這鬼女人既是害群之馬,江湖女淫賊,晁兄何不将她誅去,為世人除害?” “呵呵!老弟,别小看了她,她的離魂香固然是江湖一絕,她的劍法也詭異霸道大大有名。

    兄弟與她并無仇怨,但想除去她也不是易事。

    當然,兄弟人多,真要反臉動手她是走不了的,但咱們在武林中不是無名無姓的人,豈能倚多為勝?” “哼!晁兄眼見義弟受制,為何袖手?”秋雷悻悻地問,語氣中含有相當不客氣的責難。

     一劍三奇呵呵笑,說:“老弟,你不懂。

    這鬼女人的性情我摸得相當準,你越是焦急,她越得意忘形,反而不肯放手,甚至會挾人威脅得其所哉,所以隻消用冷靜的神情應付,她便會乖乖趁機下台,明明知道讨不了好,她是個決不肯吃眼前虧的女人,怎敢下手傷我二弟?老弟,我替你引見我兩位拜弟。

    ” 江南浪子氣已消了,招呼道:“兄弟姓夏名清風,匪号是江南浪子。

    賊潑貨說得對,我江南浪子愛财如命,出手大方,取不義之财,決不後人。

    ” “久仰久仰。

    ”秋雷含笑回禮,又道:“夏兄快人快語,如此坦率的人,委實少見,少見,哈哈……” “那裡那裡,過獎了。

    ”江南浪子豪放地笑。

     玉面郎君甚高興地走近,大聲說:“我,玉面郎君石雲夢,一個好色之徒。

    老弟,我開始對你有點瞧不順眼……” “哈哈!”秋雷大笑,又道:“同樣地,石兄人才一表,恍若臨風玉樹,兄弟自感形穢,所以也瞧老兄不順眼,彼此彼此。

    ” “哈哈哈哈!”玉面郎君也大笑,笑完說:“秋兄也快人快語,恰好把兄弟心裡的話說出來了,彼此彼此。

     但秋兄這次架梁管事,敢向大名鼎鼎的绯衣三娘叫陣,兄弟佩服得緊,願坦誠結交你這位朋友。

    ” “好說好說,石兄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 一劍三奇向石橋一指,說:“走吧!正主兒來了,咱們不可落後,會後咱們再與秋老弟把臂言歡,可否請大駕一起……” “兄弟高攀,願與諸位同進退。

    ”秋雷搶着答。

     有了名頭雖比青雲客低,但真才實學和江湖潛勢力比青雲客大的一劍三奇,他把青雲客置在腦後啦!同時,他始終不見銀鳳現身,心中有點失望,也就将九華羽士的事擱在腦後了。

     四人結夥同行,一劍三奇的一名健仆則在後面跟着,之外還有六名從石後轉出的黑衣大漢,和健仆走在一塊兒,可能是一劍三奇的爪牙。

    鐵臂猿卞京,居然是六大漢中的一個,一面走一面揉動着肚子,龇牙咧嘴。

     四人在石橋左側一座巨石上站住了,巨石恰與石橋同高,相距約在五丈外,看得真切。

     石橋上已被黑衣大漢們霸占,其他男女老少隻好占住橋右,有些人則躍登四周的巨石頂端,有些則幹脆站在橋下向上瞧。

     秋雷先向橋上打量 一劍三奇用肘碰碰他的手,說:“瞧,那銀須銀發的尖嘴老家夥,便是大名鼎鼎的黑道巨魁了,二龍之一的海天一叟龍光。

    ” 海天一叟的身材并不高大,甚至還有點單薄瘦小,隻一雙精光四射的鷹目與他的年歲不相稱的,背上的劍古色斑瀾,劍靶上嵌有寶石,反映着陽光甚為刺目。

     秋雷看不出海天一叟有何出衆的地方,倒是跟海天一叟的一群黑衣大漢,卻一個個膀粗腰圓,骠憾猙獰戾氣外露,全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綠林大豪。

     他再向四周的人群打量,看到青雲客和九華羽士出現在橋左側的一方巨石上。

     另一處綠影入目,是青雲客的妹妹昭華三個女人。

     近山根下一座巨石側方樹影中,穿綠的綠鳳孟娥藏在那兒,正向他媚笑,而且伸纖手向他搖了搖。

     橋石對岸的樹林陰影中,一群錦衣大漢徐徐出現。

     人群以天生石橋為中心,四周合圍,看人數,當在上百左右。

     先前在石上睡大頭覺打鼾的人,也徐徐站起來了,那是一個老化子,左手挾着打狗棍,右手提着酒葫蘆,所站處相當遠,破鹑衣飄飄,并沒有走進來的意思。

     秋雷的目光在人群中摸索,但他失望了,上百的江湖男女中,沒有穿繡銀色鳳凰衣衫的女人影子。

     他沒注意身後山根崖壁的樹影中,有一雙明亮的大眼正在向下瞧,更沒有留意另一雙稍近些的清澈大眼,正向他不住凝視,因為兩雙眼都在三十餘丈外,所有的人都被石梁上的事吸引了注意,誰也不會注意山崖下的人,他秋雷自不例外。

     他的目光又回到九華羽士的臉上,九華羽士正焦急地向他打手式,向上面的山崖亂指,意思是要他趕快離開,往上面山崖走。

     但他不願放棄這場盛會,搖搖頭拒絕了。

     衆人的注意力全落在海天一叟這一面,沒有人留心對岸從樹林中魚貫出現的錦衣人。

     但一劍三奇是有心人,向秋雷低聲說:“瞧,二龍之一的龍形劍王玉堂來了,他的實力與海天一叟相較。

    毫不遜色。

    ” 錦衣大漢成兩路由樹林中轉入,一雙雙并肩出現,一個随一個魚貫而行,不但步履從容,衣着鮮明,而且一個個挺胸凸肚不可一世,神氣萬分。

     秋雷不認識龍形劍,一面打量一面信口問:“晁兄,你與二龍相較,實力……” “呵呵!很難說。

    ”一劍三奇傲然地笑,稍頓又道:“很難說。

    二龍都是綠林巨魁,他們隻羅緻綠林好漢,而我,卻是黑道英雄……” “咦!綠林與黑道有何區别?”秋雷搶着問。

     “老弟,你錯了,所謂黑道,可以包括綠林,但綠林卻不能稱為黑道,因為綠林朋友有垛子窯,有山寨人馬,他們是公然搶劫收買路錢,幹打家劫舍明火執仗的匪徒,怎可稱他們為黑道?我所指的黑道,包括了千裡獨行的大盜,走江湖浪蕩,為非作歹的下九流朋友,和官府有案的亡命之徒。

    ” “那麼,晁兄你……” “哈哈!我,一個私鹽大販子,被大明皇掃滅了的方國珍,是我的前輩同道,方國珍他俗,他愚蠢,愚蠢得想稱王道帝,難怪他倒黴。

     而我,我聰明,結交天下黑道朋友,追逐自在赫然黑道巨擎,予取予求,不比稱王道寇自在麼?目前我的名頭,雖沒有三國三邪三菩薩、二龍二鳳二狂人叫得開,但事實并非如此,在未能一手撐天之前,最好少出風頭,不鳴則己,鳴則驚人。

     論真才實學,這十五個名人中,修為造詣算不了頂尖高手,隻不過他仍有點突出而已,不是性情古怪,便是兇殘惡毒,要不就為害江湖,或者貌美如花。

     真正的高手并不在這些人中,世外高人姑且不論;象少林掌門宏一大師,武當掌門馮一元,都是藝臻化境登蜂造極的名家,十五名人豈可和他們相并論?差得遠…… “什麼?”秋雷火了,哼了一聲,又道:“你是說,家師……哦!不說也罷。

    ” 一劍三奇并不是有意貶低十五名人的身價。

    不過信日開河胡說八道而已。

    事實上武林中的少林武當,都不過問江湖是非,即使是兩派俗家門人,也極少自報派别源流,免緻為師門結怨,這是做門人弟子的最起碼規矩,搬出師門來唬人的人,少之又少。

     因此,江湖人隻知兩派胸掌門人了得,但并不将他們列入江湖名人。

    論真才實學,象三菩薩的冷面如來智聰大師,手中一根-百零八斤錠鐵方便鏟,一鏟下去千斤大石也會爆炸,豈會比兩位掌門差。

     他胡說八道的用意,其實是在自擡身價,卻無意中惹火了秋雷。

    秋雷的師父終南狂客,正是十五名人的二狂人之一,聽了他壓貶十五名人的話怎麼受得了? 正待發作,幾乎沖口說出師父的名号,卻又忍住了,記起了九華羽士所說,不可說出終南狂客的弟子的話來,将一肚子火硬壓下去了,心裡十分不痛快。

     一劍三奇的目光,并未離開石梁,沒看到秋雷的表情,聽口氣不對,扭頭訝然問:“老弟,你怎麼了?” “沒什麼。

    ”秋雷捺下怒火,向錦衣人一指,又道;“誰是龍形劍王玉堂?指給我看看好不好?” “還沒出來,這家夥臭排場多着哩,架子十足。

    唔!他帶了不少高手,龍虎八衛、赤煞二兇、雙無常……喝!他象是傾巢而來了。

    ” 龍虎八衛的衣褲不同,是箭衣而不是勁裝。

    赤煞二兇一身大紅。

    雙無常一白一黑,腰纏鐵練鞭,手點無常哭喪杖,背系三尺長奇形怪狀的勾魂牌,一個人有三種兵刃。

    隻消從衣着上看,便可分辨出他們的身份。

     秋雷眼尖,看到錦衣大漢的側方三丈左右,有一個灰影閃了一閃。

    他依稀辨出,那是迫跑綠風的矮方朔,雖未看清面貌,但矮胖的身材他一看便知。

     “那小子出來了,瞧多神氣。

    ”一劍三奇低叫。

     那是一個頭戴四方平頂巾,穿錦衣系繡帶,佩長劍,大搖大擺邁着四方步的青年人,前後有人衆星拱月般護簇着,八名妙齡少女一色兒錦衣勁裝佩劍挂囊,在身後亦步亦趨,确是神氣。

     人群漸近,已可看清五官了,秋雷是個有心人,一面留意龍形劍的随從,一面注視着龍形劍心說:“唔!氣派确實夠了,不愧稱是綠林巨魁,似乎比海天一叟的烏合之衆強多了。

     哦!這前呼後擁,美女随侍的排場,過瘾之至。

    ” 他的心目中,這才是人生追求的目标,對領袖欲向往十分強烈,卻不管所追求的欲望是否光明正大。

     終南狂客将他調教成這種型類的人,可知終南狂客本人是什麼東西了。

    這種想法十分可伯,不僅毀了别人,也毀了自己。

     龍形劍的年紀約在三十左右,他代表了綠林道中青年一代急進人物,與老一代的守舊人物海天一叟相較,确是構成了老派人物無窮的威脅,他不重視武林道義,不講求江湖規矩,任性而為,大膽沖動,雄心勃勃,對錢财求取心切,也花得幹脆,因此在短短幾年中,羅緻了不少年青的綠林之豪,也把握了不少老一輩的反叛名宿,居然成了一代名人,不僅與海天一叟分庭抗禮,更野心勃勃想鏟除海天一叟領袖綠林。

     他年青,而且藝業超群,内外功火候已修至化境,手中的龍形怪劍更是兇猛霸道令人聞之變色,他的這把劍與傳統的劍長短相同,也是三尺,但劍身稍闊,鑄有龍紋。

    劍尖稍尖銳,刻有龍頭圖案,尖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