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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恁怕水?”謝平覺得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不想替我于。

    開口。

    撂那兒故意不管,跟我要什麼心眼呢?”陳助理員抱着那紙袋的手都發顫了。

    他真上火了。

     謝平哭笑都不是,便“砰”地把算盤一推,喊道:“你要是覺得送他娘的破鐵片兒,比收黨費還要緊,我這就給你跑腿去!” 等他從政委家回來,桌上的錢、算盤和表格都不見了。

    一驚。

    忙跑到組織股辦公室,找陳助理員。

    他在看報。

     “錢你收了?”謝平問。

     “我不收誰收?”陳助理員答道。

     “還有兩個連隊沒催上來呢。

    ” “不麻煩你了。

    ”陳助理員翻過報紙,繼續看另一版。

     “袁副校長說,謝謝你。

    ” “她來過電話了。

    ”他又把報紙翻過去,繼續看曾經看過的那一版。

     謝平看見陳助理員臉虎起,鐵闆一塊,心裡怅怅然,饒不是滋味,但覺得自己該做的都做了,沒什麼對不住他的,便一轉身退了出來。

     有一天,吃過晚飯,他站在機關大門口,呆呆地看落日。

    老甯過來把他叫到宣教股屋裡問他:“咋搞的?你跟那個姓陳的家夥關系弄恁緊張?” 謝平心裡煩,不想跟别人談這檔事。

    他歎了口氣之後,隻是反問老甯:“你知道政委的老婆要那些破馬蹄鐵幹嗎使?” “袁副校長有那癖好,專門收集那玩意兒。

    家裡專門有一個房間,挂那玩意兒。

    養病嘛……”老甯淡淡一笑,無意多談這破鐵片。

    從床底下拖出一個熏得乎黑的鋼精鍋,揭開蓋,對謝平說:“吃點。

    ”鍋裡有十幾個煮熟了的土豆和雞蛋。

    雞蛋可不好覓。

    在連裡,坐月子,指導員的批條,才給百十個。

    病号飯裡卧兩個水波蛋,也都得有指導員批條。

    老甯這小子路廣。

    别看他大學生,跟馬号、雞場、屠宰場的幾個老漢走得都挺近挺緊。

    他那“黑鍋”裡常有這些别人撈不上吃的東西。

    自然不是靠批條得來的。

    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

    天底下哪有絕人之路?謝平拿了個涼土豆。

     ‘有高蛋白不吃,嚼呼那澱粉?傻小子。

    你這麼活着可不行。

    “老甯笑道,”我那廂還有呢。

    “他掀開床頭前一個廣口缸上的草茬墊蓋。

    裡廂果然圓鼓咚咚還有多半缸白殼蛋。

    他屋裡什麼家夥都有。

    鑼鼓家什。

    破樂器。

    萬能電表。

    電烙鐵。

    收音機空殼。

    裝膠卷的暗箱。

    放大機。

    成套的炊具。

    成排的報架。

    就是沒有書。

    他的床鋪也搭在火牆背後,搭得很高。

    老甯那矮個兒坐在上邊,腳夠不着地。

    至于床底下堆着的東西,就更雜了。

    有兩隻闆箱裡究竟還收着些啥,怕沒人鬧X得清。

     過會子,生産股的老嚴走了進來。

    “哎呀,乖乖隆低咚……”他跺跺腳,拍打拍打肩膀頭。

    原來外邊又下開雪了。

    還挺密。

    從老嚴進來之後不久,謝平就覺出,今天他倆相約好了來專找他說事的。

     老嚴解下圍巾,先去烤了冰涼的手,緊着就蝗蟲似的去鍋裡抓撓。

    熟門熟路,也果然不同凡響:有高蛋白絕不吃澱粉。

    他還能找出個小碟兒,倒些黑稠黑稠的醬油在裡頭,捏着光皮雞蛋,蘸來吃。

    不說話。

    先一氣吃了五六個,才喘喘,端起老甯的茶杯,連連呷了幾口,過了過嘴,才落座在高腳方闆凳上,嚼着剩餘在牙花縫裡的“蛋黃素”,問老甯:“你跟小謝談了?” 老甯扔一棵“恒大”煙給老嚴,答道:“等你呢。

    ” ‘臊!我算老幾戶老嚴笑,順便還瞟了一眼謝平。

     “今天我老大,你老二。

    ”老甯在高鋪上晃着兩條短腿笑道。

     “你才‘老二’!”老嚴點着煙,坐在小馬紮上,順勢朝兩頭沉辦公桌上一靠,笑道。

    在農場裡,“老二”是個髒詞兒,指男人的那玩意兒。

     “說吧,少客氣!吞了我半打雞蛋,夠你十天營養的了,還不痛快些!”兩人打着哈哈,調劑着開場白裡難免要有的尴尬氣氛。

    謝平聽來,心裡卻格外難過。

    他明白好心的他倆今天要跟他說啥。

    最近機關裡對他來場部沒幾天就跟中心助理員鬧毛了,頗多微詞。

    對這,他又能說個啥呢? “他叫我幹什麼,我基本都于了。

    包括他老婆叫我幹的事……”謝平内;動的委屈使他臉頓時燒熱問漲。

     “基本。

    在這兒,隻做到‘基本’,是不行的。

    小老弟!”老甯坐起來,用力拍了拍他那條絕不比謝平床上那條幹淨多少的床單。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