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絕谷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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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警覺了什麼似地,嘿了一聲神色立即恢複了先前的平靜,他朝司馬玉龍藹然一笑道:“孩子,假如你是我,你能做得到嗎?” 司馬玉龍低頭嗫嚅地答道:“老前輩,玉龍錯怪您老了……但您老當然也知道她老人家在四處找您吧?” “我知道,孩子,隻是遲了幾十年罷了。

    ” 司馬玉龍仰起臉,懇切地道:“錯誤能被發覺,永不嫌遲……老前輩,哪方面您都比晚輩知道的多,玉龍說多了,隻有慚愧……但望老前輩能體諒玉龍的一片至誠才好。

    ”老人聽了,半晌無語。

     最後,老人注視着司馬玉龍,點點頭道:“現在,事實演變至此,你既不是為自己向老夫提出要求,老夫也非為了自己而答應于你,我們均是身不由己……唉……孩子,老夫就依了你吧!” 司馬玉龍大喜過望,慌忙整衣起身,拜倒于地,叩謝了老人的允諾。

     老人也不遜讓,任司馬玉龍拜罷,他默默地收起茶具,然後從懷中取出一隻精緻黃色錦囊,遞在司馬玉龍手上,肅容交代道:“囊内所盛,乃為我眼花娘子之間的唯一信物,望你好好收着,此去九嶷山,你可便宜行事,如果花娘子從中阻撓,你可以告訴于她,正邪最後了斷,無論何時何地,我必到場……好了,不早了,孩子,你去吧!” 老人說畢,一揮手,即便掉轉身軀,流雲似地飄落城牆,霎眼不知所之。

     這時天已五更左右,司馬玉龍朝着老人消失的方向,又虔誠地施了一躬,然後,他直起身來,站立在原來的地方,癡癡地望着遠方夜空,不言不動,他什麼也沒有去看,什麼也沒有去想,一直癡立到天色大亮。

     三天之後,司馬玉龍抵達永州府東的甯遠縣。

     甯遠縣為南下九嶷山的必經之途,九嶷山即在該縣之南約六十裡光景。

     九嶷山又名蒼梧山,方四百裡,古傳舜崩蒼梧之野,葬于女英峰下,女英,九嶷九峰中之第六峰也!九峰全名為:“朱明”“石城”“石樓”“娥皇”“舜原”“女英”“箫韻” “桂林”“杞林”。

     數百年前哄傳武林之一元經大會,即舉行于第七峰策韻峰頂。

     由甯遠趕向九嶷山南麓,不過是一日腳程,這時是夏末秋初時節,氣候已不似前些時燠熱,正好趕路。

    嶽陽大會決定的會面地點在九嶷山第四峰的娥皇峰下,司馬玉龍因路上耽擱了好幾天,且于來路上一個與會的熟人也沒有碰到,怕衆人均已先他而至,為等他一人而誤了大事,所以在鎮上備了點幹糧和潔水,理好盤龍寶劍,略事調息,即又起程上路。

     出得縣城,因這兒已入九嶷山區,擡頭所見,盡是起伏不定的山路,司馬玉龍問清了方向,睹定了地勢,便将身法展開,飄若流雲般地徑往綿綿不斷,起伏如詩的山路中奔去。

     約莫午牌時分,司馬玉龍來至一座谷口。

     他不敢貿然而入,停下步來,打量之下,隻見入口寬僅容得雙人并肩通過,往上四五丈,兩邊岩壁即已相合,有如兩老偻背拱手相接,谷内陽光黯淡,顯示着腸徑的盤旋曲折,再看兩邊,山勢一派綿延,一望無盡,顯然此谷乃唯一通路! 司馬玉龍正在猶疑之際,忽然瞥及谷口半倒着一塊陳舊的路牌,上前扶起一看,隻見上面寫着兩行筆劃模糊,字體歪斜的墨筆字: 此谷險惡十分 行旅最好繞道 看樣子似為附近好心的獵戶所設,但以木闆腐舊的程度來看,也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了,司馬玉龍看了又看,不覺好笑地忖道:“我也真是要說險惡難道還有比直闖天地幫更為險惡的事麼?我若連一條狹谷也不敢通過,豈非笑話?” 心意既定,豪氣頓生! 長嘯一聲,氣貫百脈,身體立感輕靈若葉,腳尖一點,便如脫弦之箭般地射向谷中。

     谷徑雖然狹窄曲折,但見野草折斷橫倒在地,足證常有人迹經過,走了裡許毫無任何異狀,司馬玉龍越發定下心來。

     片刻之後,司馬玉龍忽見前面茶道窄狹,僅容一人側身而過,心中不禁暗忖道:“這種地方如果稍有崩塌,歸路豈不一下斷絕?” 他心中盡管如此想,除了暗中提神戒備外,腳下并未停留,眨眼之間,他已以最快的身法穿越而過,過了這段狹道,谷徑向兩側作放射形之張開,且似有逐漸寬闊之趨勢,心下不由得暗暗一喜,他喜意尚未平息,陡間身後一聲微響,急回頭,隻見那狹窄之處已被接下了一道石門! 司馬玉龍頓然省悟:中了天地幫的詭計了! 他急遲半丈,立身于谷中最寬之處,擡頭問目向上打量,兩壁如削,高達百丈,縱有絕世輕功,也将無法飛渡。

    他恨恨地一咬牙,本想回到石門那邊去查察一番,但轉念一想,知道那樣做除了浪費時間,必是一無所獲,假如石門可以輕易毀去,天地幫苦心孤詣設它何用? 這時候,岩壁間有人嘿嘿一笑,笑聲一現,旋即遠去! 司馬玉龍突然忖道:“不好,被困在此谷中的,一定不止我一個。

    ” 司馬玉龍此念一生,心中不禁大急,霍地擰轉身體,運起先天太極真氣,施開大騰挪身法,急如流矢似地朝前路飛奔! 前路盤旋更甚,唯仍無任何異狀,又是盞茶光景,司馬玉龍隻覺眼前蓦地一亮,前路猛然開朗,擡頭問目一看,不由自主地喊出一聲“啊呀”,完全怔住了! 司馬玉龍看到了些什麼呢?。

     原來眼前是一片寬約十丈方圓的空地北邙天龍老人,少林正果禅師,衡山一瓢大師,武當上清道長,昆侖駝跛二仙翁,華山一朵梅,以及天山毒婦祖孫,降龍尊者,笑臉彌陀,玄清道長,玉清道長,華山金龍五劍,當今武林各門各派的精英,一行一十八位老少男婦英豪,一名不缺,正背背相向面向四方,形成一個緊縮的圓形,席地運神盤坐,鴉雀無聲。

     四面八九丈高的懸岩之上,煙霧蒸騰,人影幢幢,這時,煙霧中一個嘶啞的喉嚨大笑着道:“好了,最後一名也到啦!” 發聲的,仿佛是伏虎尊者。

     司馬玉龍心頭一涼,勉強定了一下心神,朝四面岩壁上查察過去,看出四壁在九丈高處那是任何好手輕功所不能縱達的高度鑿有一圈人工蹬道,蹬道上密密麻麻地站滿了身穿黑綢對襟緊身短打,并在左右胸前分别繡有“天”“地”兩個血紅大字的天地幫徒,總數不下三百餘名之衆,每隔一二人,就有一人手執一根煙騰霧繞的火把,其餘的人則手捧幹草一束。

     較均勻的西南方,幫徒們身後,彩绫浮現,好似遮陽傘角,司馬玉龍知道那可能是天地幫主存身之處。

     他不暇細察,收目擡頭,将目光射自剛才發出笑聲的左側,嘿,”隻見上面四個技大紅罩塵的人成前一後三之式站立,正是天地幫四位男性金牌香主:外堂香主冷面金剛韓秋,執法堂香主黑手天王蕭昆,護法堂香主伏虎尊者朱羅,巡按堂香主巫山淫蛟孫顧影。

     前面一人,高高瘦瘦,目露精光,臉蒙寒霜,他,就是冷面金剛。

     司馬玉龍擡頭仰臉,正好眼向下俯視的冷面金剛韓秋四目相接,司馬玉龍冷笑一聲,雙目神光陡射,冷面金剛木然無情地們開了臉,避過司馬玉龍的目光。

     這時,隐約聽得黑手天王道:“韓秋兄,小弟對我們那位内堂羅香主始終有點……要等司馬玉龍,也是她的主意,她看上去是好意,一網打盡……但小弟總懷疑她有意拖延時間,給敵方生變機會。

    ” 冷面金剛聞言低喝道:“我知道……昆弟口頭謹慎點……朱香主,請示吧!” 伏虎尊者蓦地發出一聲尖銳厲嘯,四壁立有無數嘯聲作答,刹那間,嘯聲此起延續落,萬谷回應,所有的幫徒,神情立顯緊張起來,手中火把高高舉起,一齊偏臉望向南岩,似乎隻待南岩号令一出,便立即擲下幹草與火把。

     情勢險惡,有如一發千鈞。

     司馬玉龍一個遊龍式,飛落在面對南岩的天山毒婦面前,躬身一揖,急聲道:“老前輩,玉龍來了,現該作何處置?” 毒婦啟目靜靜地道:“孩子,此次錯在老身一人……一言難盡,能逃此劫,以後再說……現在,唯一的辦法,隻寄望于南海一枝花……可是,老身早已喊過話,花娘子似乎真的沒來,金蘭這丫頭好毒的心腸!” 司馬玉龍促聲一諾,霍地掉轉身軀,面對南岩岩頂,提足先天太極真氣,沉雄有力地,一字一字地揚聲喊道:“司馬玉龍謹請南海花老前輩速出—— 答話!” 連喊三遍,無人應答。

     幫徒們的喧嚣嘈雜被他這種震金碎玉,宛若虎嘯龍吟的聲浪壓制得驟然斂滅,但在他喊聲一歇之後,旋又死灰複燃起來。

     司馬玉龍心頭大急,情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