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誰是仇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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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深知此事隐瞞不了,便向掌門師兄直說出來,掌門師兄為了全派派譽,當然不願将這種違紀的家醜外揚,所以,每次老妖前來,掌門師兄便将派中弟子召全,叫老妖自己指認,隻要老妖認出來,絕對遵命行事! 試問,老妖到哪裡認去? 就這樣,中原武林的危運來了,他為找不着老僧,便懷疑是别派高手冒衡山之名而為的,于是,他到處挑釁,一言不合便舍命相撲,而結果,擋之者多半是非死即傷,難逃毒手! 若幹年後,中原各派實在忍受不住了,方由今師租五行異叟帶頭,同與問罪之師之舉。

     所以,實在說起來,三色老妖當年在中原武林所遭到的敵手,應該是兩個。

    ……第一個,是老僧,但這段公案除衡山一派以及老妖自己外,外界鮮有人知。

    第二位,衆所周知,便是令師祖,五行異叟!” “如此說來,老妖豈非至今尚未見過您老真面目?” “見過一次!” “什麼時候?” “前天,在雷溪附近。

    ” 司馬玉龍哦了一聲,但旋即訝聲道:“這就奇了,這以前,老妖既未見過您老,他又怎能得知他當年北邙山的對手便是今天的了了上人呢?甚至一見面便認出了您老是誰的呢?” 上人微喟道:“孩子,這有什麼值得驚奇的呢?老僧跟老妖的那一段,老僧剛剛說過,外界雖然鮮有人知,但衡山本派自七代弟子以上,卻是誰都知道,孩子,你難道忘了老僧那個劣侄伏虎尊者了麼?” 沉默了片刻,司馬玉龍仰臉又道:“老前輩,直到現在,您還沒有提到那位仇大俠呢!” 月明似鏡,夜涼如水。

     上人緩緩地擡起了頭,仰臉凝視着月面上的那抹浮翳,以一種聽起來似甚遙遠的聲調,靜靜地道:“是的,孩子,關于這一點,老僧這就要說到了。

    三色老妖生長于白山黑水之間,在那一帶,他的門下和黨羽,無惡不作,遍地皆是。

    就當老妖無法得志于中原,而重新回到他那故鄉老巢之後,老妖發現,他的那些黨羽和門下,竟已全于他在中原武林大肆殺戮之際,被一位臉罩黑紗,來自中原的年輕俠士,掃蕩殆盡。

    ” 司馬玉龍失聲道:“那人-…難道……就是那位仇大俠麼?” 上人回過臉來,微微颔首道:“一點也不錯,孩子,那人自稱仇志。

    ” 司馬玉龍急切地又道:“那位仇大俠後來哪兒去了呢?” 上人搖頭道:“關于這個,那就誰也無法知道了!” “有關那位仇大俠的一切,您老總共就隻知道這麼一點麼?” “還有一點,那是你也已經知道了的。

    ”上人道:“那就是那位仇大俠的絕學,據說便是武林中失傳已久的先天太極式!” 至此,司馬玉龍完全失望了! 上人望了他一眼,微喟一聲,良久之後,方始感慨地說道:“孩子,老僧事先不是告訴你,叫你别抱着太多的希望麼……唉……說真的,南海一枝花、三色老妖、以及老僧我,我們這幾個,實在都嫌活得太久了點……佛祖說得好:有相有欲,無欲無煩惱……阿彌陀佛……善哉!” 司馬玉龍俯首無語。

     三更将盡,夜,岑靜得有點凄涼。

     上人望望天色,起身道:“不早了,孩子,老僧前途還有點俗緣待了,我們這就分手吧!” 司馬玉龍嗫嚅地道:“老前輩……我們……何時能再相見?” “你的意思,老僧很明白。

    ”上人撫着司馬玉龍的肩胛,藹然地道:“孩子,凡事都有前定,我們隻應随緣遇合,不可強求。

    如果如你所判斷,那位仇大俠尚在人世的話,老僧當盡所能,幫着你去尋訪也就是了。

    ” 上人說畢,舉手在司馬玉龍肩上輕輕一拍,藉一拍之勢,人已飄然騰身而起。

     司馬玉龍怔怔地呆立着。

    他對上人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是好。

    上人并沒有明白答複他再見之期,更沒有對他作任何肯定性的承諾。

    這次半途幸遇,可以說除了知道了一點上人的過去外,一無所獲。

     他不禁喃喃地自怨起來:“唉,司馬玉龍,你真是愈來愈拙了!” 司馬玉龍長籲一聲,懶做地上了那塊青石。

     他在了了上人原先盤坐的地方盤坐下來,舉目四顧,夜色蒼茫而凄清。

    擡頭仰望,月兒業已由中天偏西,而月面上的那抹浮翳,卻反而愈來愈明顯了! 他,茫然地在那抹浮翳上搜索着,下意識地想去發現上人剛才凝視的一點。

     他悠悠地想:“剛才,上人望着月兒說話,那聲調真怪……低沉、空洞、而遙遠……像是别人的,而且非常平淡的一段往事……他為什麼要以那種聲調述說呢?” 好壞是為了什麼呢? 那是為什麼呢? 蓦然間,司馬玉龍自青石上跳了起來。

    可是,在他朝上人沒身之處望了一眼後,他又重行頹然坐下。

     “追不上了!”他喃喃地道:“我真笨,唉!……” 司馬玉龍何以如此?……原來,他突然從了了上人的叙述中發現了許多疑點;而這些疑點,更證實了他以前的推斷:了了上人就是仇志,而仇志,也就是了了上人……一而二,二而一。

     他發現的疑點是:了了上人怎知那位仇大俠系去自中原武林的呢? 那位仇大俠既然在臉上罩有黑紗,他的年輕,了了上人又是從何而知的呢? 這兩點,隻有一個适當的解釋,那就是,那位仇大俠便是了了上人他自己! 還有,那位仇大俠為什麼要在行事之際罩上黑紗?這,說明了他的真面目曾給三色老妖看見過。

    三色老妖不止一次的去過衡山十方寺,衡山僧俗門下的真面目,他都有着深刻的印象,了了上人戴上黑紗乃是不願本派掌門人知道了有所不快,這樣解說,豈不是一點也不勉強? 最後這是最重要的一點那位自稱仇志的仇大俠,他的面目究竟生做何等模樣? 三色老妖始終沒有親眼看到過。

    換句話說,除了南海一枝花,以及知道自己姓仇名志的仇大俠而外,誰也沒有看到過!三色老妖将“了了上人”和“仇志”當做兩個人”隻是一種浮泛的概念,并沒有事實為根據。

    因此,在這種沒有任何反證的情形之下,司馬玉龍斷然以為: 他将了了上人看做仇志的化身,是完全成立的。

     “當年的衡山俗家弟子……仇志……他年輕、英俊、柔腸俠骨,武功成就驚人;他的前途是無限的,而他最後卻落發出了家,這,除了感情上的死結,易克臻此?”司馬玉龍想至此處,不禁黯然一聲長歎。

     那就無怪乎他老人家要在不應歸隐的時候歸隐,而淡于名利之争了!司馬玉龍又想:上人的歸隐,很可能使是為了怕給南海一枝花識破他的身份,其歸隐時間,定在南海一枝花二次秘密出世之後。

     唉,了了上人! 了了……不了了之乎?一了百了乎? 在這種情形之下,司馬玉龍最後想:上人不願參與九嶷山之會,以及不肯給司馬玉龍明白的承諾,當然是情有可宥的了! 現在,司馬玉龍開始感到為難起來。

     了了上人躲避着南海一枝花,定還有外人所不能了解的原因在,不然的話,他豈不早就出面了? 而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