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秘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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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愚海老夫,老夫即以此劍割下你的頭顱。

    ” 司馬玉龍微微一笑道:“老前輩威則威矣,惜乎義嫌不足。

    無義之威近乎暴,此人見人怕之故也。

    禀義之威謂之勇,人恒敬而慕之。

    人見人怕何如人見人敬?老前輩不為乎,抑或不能為也欤?不能為,不配一代奇人之稱,能為而不為,豈非見識不足?” 藍臉老人厲聲道:“人見人敬之道何在?” 司馬玉龍亦複揚聲道。

    “己所勿欲,勿施于人,此八字足矣” 藍臉老人嗒然良久,緩緩向司馬玉龍道:“娃兒。

    你願留下則留下,否則,拿起這把劍走吧。

    ” 司馬玉龍知道難關已過,本想轉身一走了事,但偶爾瞥見劍身上那種碧瑩耀目的光彩,又想及遊勝老人剛才所說的“你們幫主……送來的”字樣,心中一動,突然想到,它難道就是華山派鎮山之寶碧虹劍?梅男不遠千裡赴君山,就為的這把劍,這把劍今天已入三色老妖之手,舍此機會,梅男尋劍之心願何日能遵? 當下也就不再謙讓,抱拳一拱道:“謹謝老前輩厚賜。

    ” 說完,伸手拔出劍來,略略拂拭,轉身便想縱上院心桂樹。

    順便看看樹上究系何人,以便日後相機報答人家知遇之思,就在這當兒,忽聽得身後響起了一個冰冷的聲音道:“仙翁,此子業已練就大乘神功在身,放他不得。

    ” 司馬玉龍聽得出,那是冷面金剛的聲音。

     司馬玉龍心中暗暗好笑,由此可見,梅男耍的玄虛,此魔并未識破。

    既然冷面金剛開了口,他假如裝作充耳不聞。

    照走不誤,就未免不夠氣派了。

     當下,他立即轉過身來,抱劍當階而立,靜候進展。

     隻見藍臉老人臉上急遽地閃過一片迷惑,朝司馬玉龍看了一眼,又轉向冷面金剛道: “縱令老弟所說屬實,那也是以後的事,無論如何,老夫今夜是不願為難這個娃兒了。

    ” 說着,向司馬玉龍揮手道:“娃兒,你走你的吧。

    ” 司馬玉龍這一來可再不願去理冷面金剛的反應了。

    同時,也落得顯點顔色給兩個魔頭瞧瞧,當下,他為了迷亂兩魔眼光,故意将五行真氣叫足,滲在武當輕身法一招“飛升紫府” 裡,清嘯一聲,婉若龍吟,足尖微點,肩不晃,臂不張,飄飄然,冉冉上騰,如因風柳絮,如淡霞輕煙,觑定老柱一枝,騰身而起。

     借着落地的一刹那,他運足十成視力,遍掃樹頂,樹頂上空空如也,哪還有半個人影在? 司馬玉龍這一喜,非同小可。

     司馬玉龍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

     他無暇多想,又是幾個騰身,眨眼出了莊宅。

     此刻已是四更左右,司馬玉龍剛剛出城,護城河岸上已有兩個黑衣夜行人并肩當道而立。

    司馬玉龍仔細一看,兩個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一直懸在心頭的一劍和三劍。

     司馬玉龍上前見了禮,同時問道:“兩位老前輩究系隐身何處?玉龍怎未覺察?” 一劍歎了一口氣,三劍代答道:“一言難盡,回去再說罷,老弟。

    ” 三人展開身形,僅眨眼工夫,便已回到江船上。

     這時,中艙内點起了燈,一劍吩咐将船撐離岸邊十數丈遠近抛錨泊定。

    梅男也聞聲起身,一二三劍、梅男、司馬玉龍,五人圍桌坐定,首由三劍王奇報告此行動機及經過,他道: 前天黃昏時分,我在後梢閑眺之際,忽見一個年約十六七。

    端秀可愛的小姑娘在岸邊向着本船張望、因為對方是個年紀極輕的小女孩子,所以我也沒有在意。

    誰知道,就在那個小姑娘探望了一陣,面露失望神色,準備離去的當兒,小姑娘身後忽然走來一個年在八旬以上身穿黃衫的藍臉老人,藍臉老人的步履雖極從客,速度卻是快極,這當然逃不過我王奇的眼光,我當時雖然看出老人是一位武林健者,但卻未想到黑水黃衣藍面叟的身上去,想想看,我王奇今年才不過五十出頭,此人謠傳死去已達五六十年之久,誰會想到死人還能複活?” 當時,藍臉老人在和小姑娘擦身而過之後,突然在小姑娘身前三四步處停步回身,老人睜着一雙驚奇的眼光打量着小姑娘,小姑娘也狠狠地瞪着藍臉老人,那個小姑娘并不忌生,二人相持了片刻,藍臉老人不知說了幾句什麼話,小姑娘啐了一口,掉頭就走。

    藍臉老人微微一笑,用手向小姑娘身後遙遙一指,小姑娘立即木然癡立不動,藍臉老人右掌伸出,離小姑娘身軀尚有半尺之遙,小姑娘全身便已離地而起,跟着,藍臉老人就這樣将小姑娘托着走了。

     我看出了事情大有蹊跷,無暇顧及老人的驚人武功,連忙上岸随後趕去。

    可是,等我上得岸來,一老一少已經走得無影無蹤。

     我悶悶地回到船上,正好碰到施老二拉我轉述司馬兄弟的種種經曆,我登時恍然大悟,想出那位小姑娘可能就是天山毒婦前輩門下聞人小女俠。

    但我在施老二面前并未露出任何表示,施老二性子比我躁,我已暗暗想到藍臉老人的來曆,隻是一時不能決定它的正确性,萬一此魔真是黑水黃衣藍面叟的話,不是我王奇洩氣,别說一個施老二是白饒,就是咱們華山五劍聯手齊上,也是不成。

    ” 碰上這種事,急也枉然,所以,當夜我建議梅侄停船,第二天,我便跟司馬小兄弟進城,其目的是探探動靜,順便将聞人女俠的相貌問個清楚,免得找錯人弄成笑話。

     就在我們喝酒之際,我看樓下街上那個獨臂黃大押着一擔酒菜匆匆而過,當時心下一動,立即留下司馬兄弟,下樓盯上了獨臂黃大。

    走到一座巨宅門口,我又看到了那個巫山淫賊正和一個黑皮長臉,雙目精光閃射的老人低聲說話,神情似乎異常緊張,我怕雙方朝了相不方便,雖然我恨透了那個淫賊,也隻有忍氣又退了回來。

     半路上,我向一家店鋪借了紙筆,匆匆寫了大概情形,請楊老大或者施老二派出一人助我一臂之力,我的意思是想由我拼死去誘開那個藍臉老人,再由老大或者老二去搭救聞人女俠。

     司馬兄弟走後,我又呆了一陣,直到天黑,方才外進巨宅的西廂後脊,也許我去得太早,違背了夜行人出動的規矩,所以并未遭到阻礙。

     我始終伏在一個地方,隻等船上去的人和我取得聯絡,我便準備按照計劃行事。

    二更将盡,我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悠細而陌生的聲音:“朋友,妄動不得,切記。

    ” 說來慚愧,等我王奇循聲察看時,鬼影子也沒有看到半個。

    我王奇在當今武林中雖不是什麼頂尖兒的人物,但說能有人讓我聽到聲音而不令我看到他的人,屈指算來,尚不多見。

     可是,這是千真萬确的事實,我親身經曆了,能容我否認麼?人家武功既比我高,又是一番好意,我王奇當然隻好拜領。

    于是,我加倍小心地在原來的地方,靜候發展。

    二更将盡,司馬兄弟突然現身,我見了,幾乎吓出一身冷汗。

    尚幸小兄弟身手靈捷異常,廳上那魔頭已是目不旁視,我還以為…… “什麼?”梅男不禁不安地插了一句:“他給黑水黃衣藍面叟發現了?” 底下由司馬玉龍将經過說了一遍。

     司馬玉龍本想立即将劍轉交梅男,梅男搖搖手,微笑道:“且慢,大叔還有一段沒說完呢。

    ” 二劍施敬也催道:“楊老大,當時你做什麼去啦?” 一劍楊雄可沒有三劍那般達觀,他經二劍一問,嘿然良久,方始深深地歎了口氣,開始說道: 接到老三的條子,我于二更左右起程,我想不到這位司馬小兄弟的心思竟會如此玲珑透徹,不聲不響地跟在我身後,直到他在老桂樹下伏身,我方始發覺,……且說我抵達老三條子上指定的那座巨宅之後,一徑上了前廳屋脊,就在我正拟往二進後廳躺下去時,我聽得耳邊風響,一擡頭,一條黑影如浮光掠影從我面前丈許遠近一閃而沒。

    我雖心驚于此人輕功之妙,但亦沒有在意,心想,既然來了,假如救不了人,對老三如何交代? 我繼續往裡竄,一棵巨大的百年老桂樹突然擋在我的眼前,從樹枝間望過去,後廳上有人正在喝酒。

     我意思是想到那棵桂樹上面去,行動起來比較方便些。

    可是,偶一擡頭,桂樹濃校内忽然伸出一隻人手,它向我微微擺了兩下,我以為是老三招呼我暫等,于是,便在前廳屋脊上伏下身來。

     這時,桂樹頂上傳來一個陌生而悠細的聲音:“為了很多人的安全,朋友,你最好别再往前跑了。

    ” 我這才知道桂樹頂上并不是我們老三。

     那人語意雖善,語氣卻有點刺耳。

    依着我楊雄平常的脾氣,不立起上去一劍連樹劈倒才怪!可是,我們老三是個精細人。

    他說那個藍臉老人可能就是三色老妖,決不會錯到哪兒去,武林中,什麼人都好惹,如果這座宅子中真有個三色老妖存在,實在犯不着拿自己的一世英名去鬥這份閑氣。

     所以,我隻好打消更進一步的原意,守在原地……接着,司馬老弟進來了……司馬老弟進來的種種,剛才司馬老弟自己已經說過了,毋庸我來贅述。

    直到司馬兄弟抱劍退出,我知道驚險已過,同時又見西廂房有人長身而起,看去有點像老三,于是便在宅外和老三碰了面,随後便在護城河旁攔會了司馬兄弟。

     這是一個相當令人迷惑的謎。

    一劍、三劍、司馬玉龍都不認得他,看樣子他不一定就認得一劍、三劍和司馬玉龍。

    那人關心司馬玉龍等三人,可能是為了立場相同的關系,很顯然的,那人決不會是黑水黃衣藍面叟的朋友。

     那人的武功是相當驚人的,雖不能超出三色老妖,但也相去無幾。

    三色老妖固然看破了他藏身樹頂,但老妖卻沒有發覺他于何時離去。

     那人雖然沒有正面和老妖為敵,但從他通知司馬玉龍先走的語氣上看來,那人似乎并不怎樣忌諱三色老妖。

     司馬玉龍年輕識淺輩低,不能認出那人的真面目,情尚可有。

    但身為武林知名,華山五劍中佼佼者的一劍三劍,居然也是一無所知,在一劍三劍來說,這算是栽到家了,但在衆人來說,卻更增加了這個謎的神秘性。

     衆人靜了一陣,誰也沒有猜透半點端倪。

     司馬玉龍于是從背後摘下那柄碧虹劍,雙手捧着,恭恭敬敬地走至梅男跟前,高舉過頂,虔誠地緻賀道:“物歸故主,但願貴派在貴掌門領導之下,日益其昌。

    ” 梅男芳容頓整,盈盈起立,緩緩自司馬玉龍手上接過那柄碧虹劍。

    司馬玉龍一躬而退,一二三劍的臉色都顯得異常激動。

    梅男接過寶劍,左手執着劍柄,右手不住地敲彈撫娑着劍身,露出十分依戀珍惜的神情。

     良久良久之後,梅男方擡起臉來,肅容向司馬玉龍懇切地道:“無由受贈謂之貪,梅男所不屑也者。

    然敝派以劍法為鎮山之學,而此創又為敝派金龍劍法之命脈,劍身雖隻刻有三招訣式,但内會變化,卻極奇詭難測,本派曆代之高手皆系對此三招别有領悟,方能出人頭地,故此三招隻可意會而不可言傳。

    華山派門下弟子在劍術上的成就,全憑各人的天賦,對碧虹三招的領悟深淺而達到某一個極度,故自此劍于二十年前失落後,本派在武學上所受的影響,簡直無法言喻。

     “現在,托曆代祖師蔭庇,假如小兄弟之手,重獲此劍,大姊雖然愧感交集,卻不敢辭讓不受,小兄弟所施于敝派之惠,亦可謂大矣。

    大思不敢言報,惟有将此事列為敝派遺訓,千秋萬世,長系一片銘感了。

    ” 梅男說畢,向身後一婢比了一下手勢,小婢立趨後艙,不一會捧出一隻制作精巧的錦盒,梅男慎重地将錦盒打開,從裡面取出一面長約八寸左右,淡紫細絹制作,上面繡有一條金光耀目的金龍三角小旗,執着小旗的牙柄,伸向司馬玉龍道:“此為敝派最高信物,其威力幾與掌門令将相等,今後小兄弟如有差遣或需求本派自掌門人以下,以及與本派有往還之其他門派,無不唯執此旗者之命是聽,伏望賢弟笑納。

    ” 司馬玉龍慌忙起身懇辭道:“這是貴派之仁心仁報,玉龍何敢居功?高非王楊兩位老前輩見義勇為,玉龍怎會有緣得見此劍?現在璧還故趙,玉龍隻不過一介之使,怎能冒昧領受如此大禮?” 梅男微微一笑道:“楊王丙叔之風義勇為,豈是無因?” 司馬玉龍知道梅男意指三劍純為報答活命之恩,才有舍身搶救聞人鳳之舉的,不知怎地,司馬玉龍忽然紅臉了,盡管梅男态度從容,語氣平談,但梅男每次隐隐約約地提到聞人鳳,司馬玉龍就感覺異常的不自在。

     他垂首無言以對。

     一絲神秘的陰影迅速掠過梅男那雙明若秋水的眼神。

     梅男從座位上站起來,款步走至司馬玉龍跟前,将金龍三角小旗塞在司馬玉龍手上,司馬玉龍無法再辭,雙手接過,先向梅男緻了謝,然後分向一二三劍各鞠一躬,同時說道: “貴派此行,旨在讨劍,如今寶劍已得,自無前往君山之必要,司馬玉龍自此請辭” 梅男黯然,三劍黯然。

     不知怎麼的,司馬玉龍語調雖然清朗,心下可也有點凄然欲泣的感覺。

    短短數日相處,他發現三劍一梅都是那樣平易近人,一見如故,彼此間毫無隔膜。

    尤其是梅男,給予他這個自小孤苦伶仃,不知母親為何物的特異感觸。

    梅男比他隻大四五歲,那是一個極其微小的年齡之差,但梅男和聞人鳳給他的印象截然不同,聞人鳳可愛,梅男可親。

     他和聞人鳳在一起,總覺得對方稚氣未脫,他有長兄之責,處處想管束她,照顧她,唯恐對方出了差錯。

     但他和梅男在一起,感覺則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