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亂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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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大人給的,土地一樣可靠。

    他盤算着最關鍵的一招,盡快把樂果睡了。

    用鄉下人的說法,先把生米煮成了熟飯。

    城市和鄉村骨子裡是通的,種上棉花是鄉野,砌成商場則成了城市,可地還是那一塊。

    種也好,砌也好,苟泉隻想有個交代。

    但樂果那一道關口把得嚴,不辦。

    苟泉屢次受挫,可信心卻愈加堅定。

    樂果的拒絕就是希望。

    第一次她跑了,三天不再露面;第二次沒跑,說"不",第三次說的卻是"别"。

    苟泉讀過中文系,"不"和"别"共同的東西少,相異的成分多,苟泉聽得出來。

    苟泉看到了生活,正一天比一天好起來。

    苟泉決定行動,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把生米煮成熟飯的最佳地點不在城市,而在鄉村。

    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在那裡是大有作為的。

    苟泉的困難是把樂果弄到鄉下去。

    正放了暑假,在城裡也是無聊。

    苟泉開始生動活潑地描述他的鄉村了。

    苟泉自己也懷疑,在城市裡一說起那些窮鄉僻壤,怎麼那樣詩情畫意的,像童話,像風景,像黑白明信片。

    也不像在說謊。

    苟泉在這次勸說中明白了藝術的誕生。

    所謂藝術,就是男女交歡之前的華美借口和精神準備。

    結了婚,藝術家就是商務會計。

    生活一旦出了問題,會計又會成哲學家的。

     鄉村的夏夜真的很好,夜的黑色是安靜的,透徹的。

    苟家村的全村老少都知道了,苟泉娶了一位城市姑娘當老婆了。

    許多少年跟在樂果的身後,齊聲尖叫,喊樂果的名字。

    樂果上茅坑小解他們也不放過。

    他們用吟唱的節奏大聲喊道:"樂——果,樂——果。

    "樂果的姓名等同于一種農藥的名稱,很家常的。

    那種農藥通常以白色骷髅作為标志,上面用兩根骨頭打上了"×"。

    六十年代苟泉的六姨就是喝這種農藥自盡的,她的性醜聞被自己的腹部出賣了,屍體仰在大草垛旁邊,肚子腆得老高。

    "樂果"在六十年代時常作為鄉村愛情的收場,使鄉村愛情變成一隻又一隻骷髅,再用骨頭打上"×"。

    許多女孩的漂亮魂魄就是從那些骷髅裡飛走的,變成了蝴蝶,在夏天的靜夜裡無聲地展翅。

    苟泉轟走那些少年,不許他們呼叫樂果的名字。

     夜色真的來了,像苟泉企盼的那樣。

    它們從某種渴望中悄然滋生出來了,從天上往下淌,很柔情的樣子,很性感的樣子,隻留下螢火蟲和天上的星星。

    夜的氣味極迷人,是陽光和青草的混合氣味。

    苟泉帶領樂果往打谷場去,滿天的星鬥分外姣好,每一顆都比城裡的幹淨,像藤蔓斷口處的汁液。

    苟泉吻住樂果,情不自禁地按部就班,情不自禁地照既定方針辦。

    苟泉一邊吻一邊細語,句句話都和舌頭一樣撩撥人。

    樂果第一次到鄉下,每一個感官都在做夢,樂果的春心勃發了,生出許多擋不住的感覺。

    樂果的吻便不懶散,苟泉順勢把樂果推倒在稻草上,樂果睜開眼,滿天的星星晶晶瑩瑩地亮。

    樂果怕星星看見自己,慌忙把眼睛閉上了。

    苟泉的農民念頭在詩一般的背景上開始實施了。

    他把她剝幹淨。

    樂果沒有說"不",也沒有說"别",隻說了一句"幹什麼"。

    苟泉用行動回答了她。

    回答完畢生米也就變成熟飯了。

    樂果坐起來的時候身子也冷靜了,腦子也冷靜了。

    樂果對自己說:"這個傻小子到底還是把我睡了。

    "樂果看了看天。

    天還在天上,星星也全在星星那裡,其實它們和剛才的孟浪心情沒有半點關系。

    樂果想起來了,從現在開始,她真的返回情場了。

    睡都睡了,還能不戀愛麼? 樂果第一次招待客人是阿青一手操持的,整個過程樂果都在自由落體。

    那種墜落的感覺令人迷醉,夾雜了緻命的恥感與快感,夾雜了洶湧澎湃與徹底損壞。

    久别勝新婚,而勝于久别的就要算這種不可收拾的墜落了。

    更何況這不僅僅是性,還是生意或貿易。

    樂果靜坐在吧台後面相信了這樣的話:家花不如野花香。

    女人做了野花就是不一樣,身體的每一個配件都成了花瓣,野風一撫摸就會綻放,能不香麼?不過樂果的貿易畢竟是有條件的,第一當然是價錢,第二就是人了,用樂果的話說,"要招人喜歡",要有"一見鐘情"的來電印象,否則價格再漂亮也是不答應的。

    阿青歪着嘴笑,說:"随你。

    "阿青和那些男人坐在台下閑聊了,換了一個又一個。

    樂果看不上。

    阿青事後說,"你當招女婿了?"樂果要是看中了,會用右手去撫摸右耳的耳環。

    後來樂果到底把右手伸到右耳上去了,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