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蒙面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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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譽太大,不能不按規處理!” 赤霞女冷笑道:“這麼說來,掌門人是把儀兒的罪,已經定妥了,那小妹還有什好說?” 仁氣真人,被她言語一頂,一時還回不出話,天府老人冷哼一聲,對赤霞女所講,未加理睬,寒着臉,向一氣真人道:“此事問題症結,在于女弟子熊玉儀,是否确向敵人伏首乞命,如果她能這樣作,就難免不把本門機要,洩諸旁人,紫銅令無端被毀,她得擔承這種責任!” 此話一出,無殊宣布了熊玉儀的死亡,隻聽得赤霞女機伶伶的不住亂打寒噤。

     一氣真人立沉臉向熊玉儀喝道:“你是否為着個人生死,不惜伏首乞命。

    ” 熊玉儀氣得玉容失色,熱淚雙流,她把被擒後的一切經過,以及覺虛僧和黑寡婦身受奇傷,自己寅夜求援,麟兒入洞療毒,黑寡婦硬逼麟兒,交出随身至寶,雙方弄僵,于是惹怒麟兒.掌碎銅令等情,侃侃披露。

     這一說,青城派的人,雖覺熊玉儀在立場上,不能站穩腳步,但黑寡婦似乎也做得過火,堂中鴉雀無聲,彼此都陷入沉思。

     急聞黑寡婦一聲獰笑,手指熊玉儀痛斥道,“你這無恥賤婢,分明與昆侖派那男生女像的小狗,熱戀成奸,所以師姊一見面,就逼你回來時,你卻滿懷不願,現于辭色,而今,因為我當堂揭發你一己隐私,你還無恥巧辯,須知,敵人毀去本門信物,對本門已屬莫大侮辱,稍具天良,莫不視為痛心疾首,如果我還隐忍不報,不但無以對掌門,死後也愧見本門列代祖師……” 赤霞女見師妹竟把一己的過錯,均倭諸自己的徒兒,而且就事論事,熊玉儀還于她有救命之恩,而今不但不心存感激,乃至以恩作仇,不由悲憤填胸,遂恨聲對黑寡婦道:“師妹,我和你同堂學藝,想不到為了徒弟們的事,你竟這樣忍心,須知你言不由衷,卻無異于把這孩子毀了,你又哪能對得住掌門對得起師叔?對得住本門列代祖師?……” 語聲激昂,聲淚俱落,大堂之上,揚起一片哭聲,一氣真人,立時慌了手腳,深覺左右為難。

     暮聞風雷僧冷笑一聲,面容嚴整地對着一氣真人道:“就事論事,熊玉儀已有貪生惜命之嫌,法無可恕,惟關心長輩生死,尚未可厚非,暫時罪減一等。

    毀令之仇,不可不報,依我看,即日馳赴昆侖,找司馬紫陽理論,他能毀我本門銅令,我們也得把昆侖山鬧得地塌天崩,惟望佛祖慈悲,降罪惡人,使無漏網。

    ”說完,又宣了一聲佛号。

     天府老人,含笑地點了點頭,并着一氣真人,将熊玉儀之事,立時處理。

     一氣真人,立刻将臉一沉,人從倚上,緩緩立起後,即命身旁兩位少年弟子,把壁上黃绶拉開,正當中,卻現出一位道裝老者的畫像,道鬃修眉,長露垂胸,青袍雲履,背負長劍,左手抱着一本道書,右手卻拿了一柄拂塵,栩栩如生,直似呼之欲出,正是青城派,開派祖師的丹青畫像。

    真人捧着一把香,在祖師面前焚香膜拜後,竟高聲朗誦道:“弟子姜庶,忝為一十五代掌門,一身才德不足,緻使門中女弟子竟有惜命友敵之事,除按門規懲處外,特在祖師面前告罪,自請處分!” 禱告既完,自把道髻打開,随手分出一股辮發,猛可裡,右手一揚,一道青光,如閃電飛霞,撩人雙目。

    門弟子連看都來不及,一氣真人,已提着一絡長發在手。

     這一做作,無非仿曹孟德削發代首,但堂中空氣,卻顯得特别緊張。

     熊玉儀有如待宰羔羊。

    所有眼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可是,事情很奇特,她雖然滿懷悲戚,但了無懼容,從容不迫的從身上摸出一顆紅珠,珠如雞卵,紅光四迸,雙手捧着往前一遞,待赤霞女接過紅珠後,然後恭恭敬敬的朝師傅磕了四頭,淚流滿面道:“弟子幼遭孤露,賴恩師撫養成人,十五載顧覆之情,雖肝腦塗地,也難酬報慈恩于萬一,不意宏恩未報,反損清名,祖師堂前,遂成叛逆,不但恩師前所難料,弟子到此時猶疑幻疑真,羊枯陸抗,百世流芳,若當時史官不察,又何償不可以叛逆視之黑寡婦當場冷笑一聲,正待答話。

     寒江釣叟,摹地怒叱道:“白師妹(黑寡婦的姓氏)!你身為本門長輩,對門弟子自應愛多于恨,這種血淋淋的事,在本門尚屬創見,依我看,也丢盡了本門的人,如果還有人在此逞意氣之争,我得呈請掌門師兄,念念本門戒條,那時誰也落不了好,可休怪我不顧情面!” 太華子和寒江釣叟,彼此交稱莫逆,和赤霞女感情也深,兩人一身武功,在青城派位高權重,寒江釣叟一落話,太華子也若明若暗的把黑寡婦數說一頓,隻氣得黑寡婦雙眸噴火,但對這兩位師兄,她還真不敢惹,隻好把口中要說的話,硬咽回去。

     堂上顯得非常嘈雜,門弟子對此事也似有微詞,但又不敢挺身出辯。

     熊玉儀仍繼續向赤露女哭訴道:“鶴峰上,自芝馬出現後,江湖百家,盡出高手,意圖攝取那天地間草木之靈一成形的靈芝仙馬,其中最注目的,要算陰山派的人。

    昆侖弟子季嘉麟,以陰山派一幹人衆,無一不手辣心黑,惟恐弟子無意受害,特将他原已贈人的蝻目紅珠,借給弟子,因遇恩師,臨行倉足,不及送還。

    弟子原是一身清白,借人之物,誓必璧還,而今,留在世上,時日無多,此一心志,還望恩師成全……” 此時一氣真人,已将桌上那玉匣打開,但見光華一道,直透梁間,随手竟取出一把精光奪目,長不逾尺的短劍,又着門弟子準備了一條長逾一丈的牛筋。

     青城派的人,想不出熊玉儀将遭受哪一種刑罰?但祖師的太白劍,竟也于此時取出,有它一出,罰便不輕。

     一氣真人,此時鐵青着臉,披頭散發,狀至可怖。

     他一手擎着寶劍,一手卻拿着一支朱紅竹簽,雙目中神光閃閃,面朝熊玉儀沉聲喝道: “你身為門中弟子,竟敢觸犯門規,例應賜死,念爾年輕,罪減一等,暫穿琵琶骨,侯昆侖派毀令的人捉到後,再抽去牛筋,而後幽居思過室,忏悔一十五年,是否甘心領罰?” 熊玉儀肅容答道:“本門門規,弟子無有不從,隻是認定弟子,惜命事仇,貪生洩秘,這一點,弟子雖死,絕不承認!” 一氣真人,怒喝道:“裁定之事,不容你不從!” 随說,随拿眼朝赤霞女一掃,低聲:“根據本門往例,處罰徒兒,例由其授業師尊,親自動手,望師妹行刑!” 赤霞女此時,臉如敗土,淚流滿面,傷心已極,一聞此語,立把杏眼圓睜,冷笑一聲道:“師兄,你這一命令,恕小妹無法領受,本來,徒弟有罪,師父掌刑,這是武林中一般如此,不足為怪,可是今日之事,情形兩樣,熊玉儀論年紀不過一十六歲,論罪狀,不過和廬山派的門人,彼此訂交而已,以小妹眼光來看,我絕不認為她惜命事仇,貪生洩密,而把本門銅令被毀之責,逐諸于一個少不更事的孩子,要我來做這種劊子手,恕我不能從命!” 黑寡婦竟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旋即揚首接口道:“為維護本門尊嚴,小妹願代為掌刑!” 堂上,立起了一陣騷動,無數目光,都帶着憤怒神色,移向黑寡婦的身上,而且門弟子都竊竊私語,顯見群情激動,都不滿黑寡婦所作所為。

     一氣真人,不由怒喝道:“祖師堂上,必須肅靜無嘩,道門中弟子,連這一點都不能遵守?” 說完,立把左手朱紅竹簽,疾朝地下一摔,竹簽粉碎,口中還暴喝一聲。

     “動刑!” 黑寡婦忙應了一聲“遵命!”身形微聳,撲上前,接過掌門人手中大白劍,飄然落地後,但見銀芒連閃,堂前發出一聲哀感動人的慘叫,兩道鮮血,噴出三四尺遠,熊玉儀的雙肩,連衣帶肉,穿了兩個大孔,徒見她嬌軀一陣抖動,身子已經撲在堂前。

     青城門弟,不約而同的哭出聲來。

     赤霞女一臉慘白,淚如湧泉,人也幾乎暈倒。

     寒江釣叟和太華子鐵青着臉,不滿之狀,顯形于色,可是黑寡婦卻絲毫無動于衷,琵琶骨刺穿之後,立将寶劍奉還,從桌上取過牛筋,穿孔綁縛後,熊玉儀已隻有奄奄一息。

     黑寡婦淨過手,向掌門繳了令,立即返位就坐,赤霞女直恨不得一掌将她劈死,幾番躍躍激動,均被寒江釣叟暗中止住。

     一氣真人,覆過神像,并将太白劍還匣,立命人将熊玉儀禁諸幽閉門人之地,又和長輩同門計議一陣,決定即日攻打昆侖。

     天府老人,使用信鴿,通知義弟蓉城,着其協助一臂,翌日清晨,青陽觀前,即來一位玄裝葛服,長眉毛。

    山羊須,精神矍爍的老者。

     青城門中,不但掌教真人,迎迓嘉賓,連風雷僧和天府老人,也親自走出觀外。

     來人竟是邛崃派的蓉城老人,隻因得着義兄來信,立即趕來,人手齊全後,當晚,即決定向昆侖進發。

     赤霞女也在一氣真人指定之下,押着熊玉儀,同赴昆侖問罪。

    青城三鳳所佩的寶劍三把,當即手令繳回,雲中鳳陳玉貞所佩的白骨碧磷劍,由天府老人,作為随身之物。

    碧梧鳳成玉霜。

     所佩的天蜈劍,則由蓉城老人帶以防身。

    熊五儀的赤癸劍,卻由風雷僧攜帶。

    青城掌門,則帶了那把曆代祖師相傳的太白劍。

     青陽觀養着寶馬數匹,這一次,算是出動最多,赤霞女,黑寡婦,和那冷面觀音,每人都騎着一匹五雲桃花駒,惡丐洪五,則獨騎一匹青骢,掌門人和三位長輩,則用千裡飛行術,下了青城,馬不停蹄,人如禦風,同奔西南方向,直赴昆侖。

     雖然腳程很快,到達昆侖,已是三日三晚,熊玉儀由恩師照顧,但黑寡婦卻無時無刻,不在監視之中,熊玉儀人比花嬌,但這種折磨,縱是鐵打金剛,也熬受不住,嬌軀不免随時日而消瘦,碧綠青裝,桃紅片片,前胸後背,還縛着藥制牛筋,人已弄得不成人樣,生與死,已隻是一紙之隔。

     一氣真人一行數人,隐蹤在昆侖山一岩穴之内,由天府蓉城二老,勘探乾元洞後,決定次日清晨,實施攻擊,首由惡丐洪五,單人入洞,其餘的人,立向中洞進逼,當日,傷那昆侖弟子的人,都由青城掌教親自出手,待麟兒一和蓉城對敵,彼此遂各走極端,以上各節,純系補叙,熊玉儀身受酷刑,及青城發動攻打昆侖的經過,就此表出,不必再提。

     昆侖青城兩派的人,正在玉柱峰上,作殊死鬥時,麟兒練秋,躍下峰頭尋師,也發現一種奇情異事。

     原來玉柱峰的西北方,下臨一處絕探險谷,恒古人迹不到,毒蛇猛獸,古樹奇花,應有盡有,這一處,連紫陽真人,也絕少涉足。

     麟兒練秋,由峰頭躍下後,均施展師門無上心法,禦氣飛行,飄飄下落,麟兒一心念懷恩師安危,失去往常沉靜,突把真氣一沉,那身子立便星飛丸瀉般,朝下疾降,眨眼間,已将練秋丢下很遠。

     董練秋心頭大急,不由着了慌,一面急降直追,一面高聲叫道:“麟哥哥,落慢一點,小弟追趕不上呢!”下行之勢太快,兩耳隻聞呼呼風聲,那還聽得到? 落下之處,卻是一處密林,麟兒穿枝而過,剛一落地,練秋也跟着下來,但他将真氣下沉後,因為經驗不到,以神卸氣,運用不靈,不免浮出濁力,從峰頭直到谷底,起碼也高逾五千餘切,隻要現出濁力,收勢不穩,這一落,不是跌成肉泥,也得弄個筋斷骨折。

     麟兒因為急于尋找恩師,卻把此點忽略,未曾提醒秋兒,偶爾回頭時,才于無意之中看出,不由得魂飛魄落,趕忙驚叫一聲,将身一躍,淩空而起,恰好秋兒挨身而過,遂順攔腰一抱,無如這位師弟勢子太猛,連他自己,也帶了下來,兩人一屁股坐落地上,雖是泥地,卻也躍得不輕,隻覺痛徹心脾,暗把真氣一運行,幸還未傷内腑。

     練秋龇牙咧嘴的笑了一笑。

     麟兒不覺埋怨道:“你怎的這等冒失,我如發覺稍遲,你豈不把自己跌傷?如有三長兩短,恩師們幾年心血,無殊付諸流水?師門正在多事之秋,爾我如不能此時效勞,反使人礙手礙腳,豈不有虧弟子之道?” 這一訴說,把練秋也說得落下淚來,話才出口,麟兒卻又深侮自己把話講得太重,隻好展顔笑了一笑,把自己所領會的武學神髓,提要勾元的傳了師弟很多,練秋始破涕為笑,人從地上,一躍而起,笑顧麟兒道:“本門武功心法,小弟所知不少,平日也勤加鍛煉,隻是每當使用,總覺不能得心應手,由此才知學識經驗,必須齊頭并進,否則仍屬徒勞,師兄訓誨之言,無殊金玉,小弟必定終身行之。

    ” 麟兒見他說得鄭重,不覺滿懷歉意道:“愚兄因為重重逆事,耿耿于懷,一時口不擇言,有渎賢弟,好在自家兄弟,并無存心,望勿見罪!” 練秋笑道:“你就是打我罵我,我也不會恨你的!師父落下峰頭之後,人卻不見,麟哥哥,我們趕快找他,好不好?” 麟兒用星眸往四下一打量,空谷寂寂,杏無人影,不由仰天長嘯,壯懷激烈,響遏行雲。

     山谷南端,也突傳來一聲清嘯,嘯如龍吟風吵,聲振九霄,那聲音和麟兒竟兩相類似。

     練秋雀躍大笑道:“這明是師父的回音,他連麟哥哥的嘯聲,也能辯出,回答的聲音,也有七分相似,足見恩師對你器重非常,我也來學上一學,看他是否給我回答?” 這孩子,稚氣十足,竟也嘯了一聲,他内功原極精湛,中氣充沛,也震得山谷争鳴,雲霞蕩漾。

     果然山南又有人回嘯作答。

     麟兒練秋,不由驚喜萬分,雙雙拔空飛躍,捷如星隕,一前一後,往山南方向便跑。

    密林之内,凸出一座危岩,崖頭上,靜立一位中年道長,一襲青袍,襟飛袂舉,長眉入鬓,氣朗神清,麟兒練秋,一眼瞥見,宛那回失乳嬌兒,見着慈母,臨空疾落,一左一右,飛撲上前,不約而同的喊了一聲“師父!”雙雙拜落地上。

     真人一手一個,把兩人挽起後,竟微微含笑道:“青城派風雷僧,年逾百歲,跻身空門,按理,應是心如止水,不帶半絲火氣,然而事實上,卻适得其反,以他這種成名人物,居然也使用鬼域之技,乘機偷襲,你們兩人,以為我毫無防備,被他一掌擊傷,玉柱峰高逾千尋,人傷之後,失去輕功,如何可活?嘉麟嘯聲中,隐含悲憤,聞言可辯,秋兒天真淘氣,也效法師兄,嘯聲人耳,即知你們兩人一同追至,如不是聞嘯作答,卻也沒有這般容易被你們一找就着了。

    ” 麟兒雙眸灼灼,把師父身上,瞧個不停,幾番開口想間,又似不敢。

     真人笑罵道:“十四五歲的孩子了,平常天不怕,地不怕,到處惹禍,怎麼有話想問,又不開口?” 麟兒俊臉一紅,微笑道:“風雷僧練就的風雷掌法,霸道無比,恩師能在粹不及防之下,卻未受傷,這道兒,我還未曾相通呢?” 真人一手挽着秋兒,漫不經意的答道:“本門的伏魔神功,一經發動,百邪不侵,風雷僧的掌力,焉能穿透這種道家的三清罡氣?否則即不當場緻命,也必受傷不輕!” 略事停頓,又繼續道:“天府老人,功力精湛,劍術尤為所長,隻是這武林老怪,把他們中晚輩熊玉儀抛下峰頭後,我急于救援,猝遭突襲,幸喜在與他們動手之先,已用神功護體,風雷掌風,看似打在背部,其實相隔五六尺,已被伏魔神功擋向兩旁,可是躍落谷底後,偌大一個人,竟杳無蹤迹,凝神四望之下,此間似傳來一陣冷笑之聲,追蹤此處,又杳無人影,正聳身岩頂,凝眸四顧之際,你們兩人,也循聲辯向,跟蹤至此,隻是青城派,那位可憐的女弟子,卻不知被何人救去?” 麟兒想到熊玉儀冰清玉潔,卻落得這種悲慘下場,不覺星眸中含着一泡熱淚。

     真人笑了一笑,溫語慰告道:“人間原是坎坷難平,一念情癡,便堕色戒,你和霞兒兩人,什麼都好,就是這一點,較為脆弱,還得痛下功夫!” 秋兒原是天真稚氣,有話毫不隐瞞,竟傻笑道:“本門兄弟姊妹,以前雖然未晤麟哥哥,但一般言談,都講麟哥霞姊,許多地方,承受了恩師性格,還說什麼有其師必有其徒……” 麟兒聽他說得溜嘴,底下竟愈說愈不成話,唯恐恩師着惱,不由朝秋兒使了一個眼色。

     真人神目如電,哪有不知之理,竟淡淡一笑道:“你這一說,無異謂你師兄弱點,都是我這當師父的教導無方,像你這般天真淘氣,難道也是為師的教了出來?” 秋兒以為師父責怪下來,不由私心大急道:“誰說師父教導無方?往常師父不是也說,少年人天真點好! 真人不覺忍俊不禁,忙道:“你愈來愈淘氣,往後看我嚴格管你,而今閑話少說,找人才是正經!” 密林之内,忽傳來一聲冷笑,林中竟有人發話語道:“師徒忘卻正事,卻在此處閑談,所謂朋友情重,看來純然是假。

    ” 語音清越,酷似婦人女子所發,音調不高,但中氣十足,隻覺徐風飄拂,聲音所過之處,林木蘑菇自落。

     紫陽真人,一見來人語音中,似含有一種無形功力,酷似九天元陽,但剛勁不如,如認為是九天元陰,但又缺乏強種陰寒之氣,不管真人見多識廣,也猜不透武林中竟有伺人練有這種功力,一時沉思不語。

     麟兒在師父身前,未經吩咐,不敢随便出手,秋兒忍耐不住,身子一塌,人便淩空,口中還大聲疾喝道:“何人敢來此處,出語嘲諷,有種,不妨露面!” 隻聞哼的一聲冷笑,枝頭微微一晃後,也不見有人影飛出,密林之内,仍杳無一人。

     秋兒從空中疾落而下,星眸四囑,困惑異常,剛好真人和麟兒,惟恐練秋魯莽,雙雙躍至,秋兒卻笑顧麟兒道,“麟哥哥。

     這大約是什麼山精海怪之類,否則,絕不至有語無人,武林中那班邪魔外道,想來此處作怪,無疑自動送死!” 真人正待喝阻,一株千年老松之上,主幹内,原有一處空心,裡面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