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絕峰鬥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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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刀痕,另一個與之相同,不過将刀痕畫在右臉上,麟兒也是小孩心性,極為愛惜自己的臉面,很不願意戴着這種難看的東西,把眼望了望瓊娘,一見瓊姊姊繃着臉,知道非戴不可,沒奈何,隻好勉從心上人的意思戴上面罩,四個人一起從真武殿出發。

     漕宇廟離雲陽縣不過百裡之遙,按照麟兒等人原有的計劃,準備在雲陽縣的對岸乘船直達巫山,他們都是年輕男女,雖然遇着深秋天氣,大地顯得一片肅然,但總免不了好奇,有什麼名城古迹,興之所至,麟弟弟一定纏着瓊姊姊共同一遊。

    男人生得太美了,是女人的魔星,這說法,凡是女人也都不免承認,麟弟弟就占着這種便宜,他的提議縱使瓊娘不依,玉英玉儀總得多方設法讓他達到目的,這兩個女孩雖較瓊娘稍遜,但都是人間極品,萬中也難挑選一個。

    尤其是袁玉英方面,對他更有特别好感,因為自己的命是人家救的,而且幾乎讓他丢了自己的命,那時她心中的難受不亞瓊娘,果真麟兒疾無起色,玉英也決定一死以酬知己,年輕男女關系就是這樣微妙。

    玉儀方面,對他隻有敬服,覺得他無處不好,無一事不合自己的心意,與自己的男友郭祥武一比,相去何啻天壤?郭祥武雖是峨嵋掌教覺明大師的高弟,但個性至為高傲偏狹,武功雖得峨嵋絕傳,但恐難與人家走個十招八式,至于文事方面,季公子經綸滿腹,郭祥武不過略通文墨。

    女孩子原是水做的,水性善變,玉儀對郭祥武的心不覺變了,本來她與郭祥武的關系也不過較普通人略好一籌,因為師門有意讓他們彼此結合,她也未曾明白表示,就是變,自然也不能算她負心。

    男女間的結合原要兩廂情願,那種不是愛就是恨的說法,隻能算是一種變态心理,若愛不能遂,轉愛為恨,因恨成仇,乃至以殘暴行為實施辣手摧花,或以一死相拼實行同歸于盡,那不是愛,而是作奸犯科,迹近瘋狂,行無可取,這種愛法令女人望而生畏,有什麼好談?郭祥武對待熊玉儀就陷入了這類愛的槽内,幸而到了危險境地遇上了麟兒,麟兒費盡心機從中化解,郭祥武懸崖勒馬,翻然悔悟,終于獲得了如花美眷,化戾氣為祥和,這是後話,暫時不必細表。

     一行四人,遊山玩水,頗不寂寞,到了雲陽的對岸,卻有市鎮一座,鎮名永和,也有百餘戶人家。

    因天色已晚,麟兒等人就在鎮上找到一家鴻盛客棧,裡面倒也清潔寬敞,客棧中的夥計見進來的是四位青年男女,但姿色卻不敢過于恭維,因為每人背上均背着長劍,知道絕不是易與之流,安置了房間,讓他們淨過臉以後,晚餐就開在大廳之上,酒菜均極豐美,同一大廳,酒飯開了七八桌,大多數都臨近各省入川采購藥材的人,他們邊吃邊談,滿口都是生意經,聽來确實乏味。

     鄰桌有一位中年商人,聽口音知為鄂籍,大約是他鄉遇故,同桌而食的竟有六人之多,猜拳行令鬧個不完,酒到五六成卻又講個不歇,所講的無非是各類名貴藥品的價格情形與一般銷路,蓦地他用手把桌子一拍道:“鄂境鶴峰,最近出現了一種天地靈藥,兄台等是否有個耳聞?” 其中有位口帶湘音的藥材商,聽完一笑道:“這樁事已傳遍了江湖,驚動了武林很多高手,現均雲集鄂境,每一門每一派都欲得而甘心,武陵山辰州派掌門人麻衣使者更是令弟子全部出動,辰州派擅江湖邪術,門弟子也散布得很廣,高手如雲,與洞庭幫又聯絡一氣。

    衡山派一塵上人也親自出馬,其餘各省的人物極多,小弟因不是江湖中人,未及仔細打聽,想來中原武林人物來的一定不少!”停了一下,他反問道:“周兄來自鄂境,對這事的情形一定懂得很清楚,那鶴峰所出現的聽說是什麼馬兒騾兒之類,小弟倒未聞及,什麼馬兒騾兒,卻是宇宙間的天材地寶,值得武林中人這樣重視?” 麟兒聽到這話,不覺心中一動,暗想何不趁此時機,會會武林奇異之土?但又想到瓊娘急于要報親仇,與她商議不知肯也不肯? 那湖北口音的商人,一聲冷笑道:“張兄,還虧你做藥材生意,這類價值連城的珍品,你也不妥為打聽一下!”于是他把這事情發生的始末全部講了出來:中秋節的晚上,月色很明朗,照耀得如同白晝,鶴峰上有一座古老寺院,名叫白鶴寺。

    當夜寺内僧人因貪圖夜景,夜深未睡,蓦見一道極細微的青光在峰上出現,寺僧融圓大帥與智圓大師立在一懸崖陰處,暗中留意察看,見那東西竟是一隻七八寸長的白馬,那青光卻從馬的尾部發出,它很安閑地吸食草上露水,懸岩與馬相距不過半箭之遙,一忽兒它滿山飛馳。

    但見一絲青光快如風馳電掣,如不事先已有所見,一定會疑是自己眼花,跑了一陣仍停留原處吸取露水。

    智圓曾經學過九年武功,知道這是天地奇品,遂用輕功提縱術飛身上前,欲與撲捉,誰知那東西機警異常,聽覺視覺至為靈敏,人還未到已一躍而起,帶着一溜青光破空而遁,轉瞬即杳。

     融圓、智圓原是持戒極嚴的好和尚,待人接物從未打過謊話,遂把夜中所見講了出來,當地有位藥材商見多識廣,一聽而知為千年芝馬之類,遂帶着許多人布滿鶴峰實行窺察,一連兩晚均無所見,至第三夜中宵,忽從離寺不遠之處跳出一隻小白馬,一現身用鼻向四周嗅了一嗅,大約聞到了生人氣味,忙又遁身而逃。

     此事逐漸流傳,不胫而走,不翼而飛,愈傳愈廣,遂惹起了江湖上的注意,以緻有不少武林奇異之士雲集鶴峰周圍,誰都抱着滿懷希望而來,勢在必得。

     忽有一位口帶川音的同行帶點惋惜口吻幽幽一歎道:“千年芝馬确是地寶天材,曠世難遇,得之不但可以祛病延年,而且可以立緻暴富,不過也可以引起别人觊觎,而招緻殺身大禍,這類天材地寶隻宜以有德者懷之,用之濟世救人,才不緻招造物之忌,凡是私心自用的人,既不能得,即得之也不能保!” 麟兒等人聽了這話,不覺暗中點頭,當即匆匆把飯吃了,一同回房計議。

     首倡議赴鶴峰一行者當然是麟兒,玉英玉儀自然不加反對,瓊娘對心上人素來是百依百順,雖然急于報複親仇,但也不在一時之争,知道心上人既已插手,巫山雙傑和那蛇蠍書生已成甕中之鼈,釜中之魚,何況更有師門長輩已作前鋒,說不定早已包圍巫山,攪了個天翻地覆,師叔青蓮師太素善前知,我們鶴峰之行可能已在她神數之内,自己與心上人複了親仇之後,即有一段長久距離,他一片柔情,百依百順,自己又何必逆他心意,令他添不快心情。

    想到此處,遂笑對麟兒:“鶴峰之行我也不加反對,不過三位長輩可能在巫山附近等候我們,久等不至,返必受斥,到時請你自己去擋罷!” 玉英笑道:“麟弟弟處處讨人歡喜,天山神丐和蒼鷹老人對他至為相護,天大的事,也必為他一肩擔成,那天山老前輩為麟弟的事,意願使用天山派的力量一意維護,愛恤之心于此可見,遊遊鶴峰絕不至有什麼責罰!師叔對麟弟那份喜歡也絲毫不減二老,他已成為長輩們的香包了,你還替他擔什麼心事?” 計議一番,決定是早去早回,于是收拾了一陣,準備當夜離店,喊來店中夥計告以因有急事,必須中宵動身,先行結清店銀,免得臨時拖延時間。

    諸事完畢,調息了一陣後,四位少年男女感覺精力充沛,遂于中宵出發徑奔鶴峰。

     麟兒因與心上人離别在迩,知她一生魔劫重重,除将乾元罡力全部傳授之外,又把從天音樂譜中所悟出來的天運劍術傾囊而授,一路同行之時總是輕憐蜜愛,為她講解,甚至太清罡力的初步坐功和鍛煉秘竅也絲毫不隐地教了她。

    瓊娘秀外慧中,一點即透,故進境甚速,一出發即施展輕功提縱術,自覺身輕如燕,捷逾奔馬,玉英玉儀雖然全力以赴,但總覺吃力異常,麟兒回顧笑道:“兩位姊姊可把真氣納入丹田,務使氣定神甯,定以緻靜,由靜生明,坎離交濟,虛實協調,則本身真力自可充沛全身源源不斷。

    ”又把她們本身缺點指正了幾處,兩人也是玲珑心竅、聰明絕頂的天生尤物,自然易于領悟個中道理,照樣施行果然獲益不少。

     一路曉行夜宿,經古林沱,過五馬石,穿崔家壩,一眨眼,已到了花果坪,兩百餘裡的遙程也不過一天半的光景。

     花果坪是一個很大的市鎮,房舍栉比,又逢集墟之日,人衆擾嚷,倒也顯得熱鬧非常。

     麟兒視聽辨别力強,察知聲在鄰近,不禁解發好奇之心,一行四人臉上原帶有人皮面罩,掩住那絕世風儀,所以未曾吸引那些閑人注目,減去不少麻煩。

    他們循着鑼聲穿大街鑽小巷,蓦地發覺有塊很大的三合土場地,場中擁擠着一大圈紅男綠女,老少婦孺,陣陣鑼聲就從那擁擠的人環中透了出來。

     場的東邊有一座年久失修的道觀,麟兒的目力原異尋常,目光一掃,即把廟名看清,原是靈宮寶殿,南西兩向那兩家規模頗大的酒樓,都是上下兩層,面向場裡,酒樓旁有柏樹數棵,虬枝怒幹,顯得年代頗久。

    樓上倒有不少酒客憑窗眺望,場内情景自然盡入眼簾,看情形倒也安闊别緻。

     瓊姊姊一見麟弟弟東瞧西望,到了最後那俊眼把兩座酒樓不住地打量,她原是玻璃心樣的妙人,最能善解人意,當即一笑道:“這兩座酒樓确實不惡,我們暫不如淺酌幾杯,再行趕路如何?” 兩座酒樓,一名雅雲,一字谪仙,相距不過十餘步,層樓四周皆窗,樓上情景彼此都可看得清清楚楚。

    麟兒揀近,就與瓊娘等人進入了雅雲樓,跨上樓,臨場子的一面還空着一張桌子,不覺心中大喜,叫了一桌酒菜,趁菜未入桌之前,依窗閑眺,人圈中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原來場子中有一魔術班,正在那敲鑼打鼓招引觀衆,一個五十餘歲的老者,生得濃眉環眼,鷹鼻免唇,一顆暴牙從上唇的缺口處伸出嘴外,兩目兇光外露,秃頭,曲背,但身材卻又異常高大,看來愈顯獰惡非常。

    看那目使頤指的情況,一望而知為該班首腦,在他身旁坐着一個年約五十的婦人,年事既高偏還抹粉塗紅,怪模怪樣,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論長像和老者可以說隻有年事上的差别,站在老者和婦人身後的正中,不用說他是老者和婦人的兒子。

    另有兩位小姑娘,年可xx瓜,模樣兒倒俏麗非常,其他尚有三個夥計,貌相兇悍,看情形自非善良之輩。

     戲法開始,那婦人裝着娉娉袅袅立起身來,向觀衆先來個萬福,而後由兩位女的遞過一把酒壺,讨了幾個銅子,把酒壺拿給觀衆看清,裡面确實一無所有,再把銅錢放在壺内,一手提着酒壺,一手拿着一根烏色木棒,掩上壺盞,嘴内喃喃一陣,然後再由那兩位女的托着一隻大盤子,盤中放着幾個酒杯,道是酬謝觀衆捧場,請飲幾杯清酒。

    在場的人自有不少瘾君子,就少女的手上好奇地吃上一口,果然是人比花嬌,酒沁心脾,這叫空壺來酒,少女媚眼連抛,道是請貴客幫忙,抛幾個銅子助助場面,說完柳腰微曲,笑靥迎人,果然人叢中爆出一陣喝采聲,然後銅錢象驟雨似地落下。

     那婦人又從箱中取出一張羅網,網孔有手指粗細,網内更是一無所有,蓦地将網一張,那手法至為迅速俐落,空網中忽然出現了數十隻麻雀,吱吱地叫個不停,這種天羅網雀的戲法,倒也幹淨别緻。

     菜已上桌,原來是四道熱炒,瓊娘身似主人,提壺斟酒,麟兒嘗了一口,酒味極純,竟是上等的竹葉青,吃了一點菜,味道也極為可口,市鎮上能有這種酒食總算難得了。

    蓦聞鄰桌上傳來一聲歎息,吸引了美少年整個心神,他進來時忽略了周遭環境,這時好細一打量,異事重重,盡入眼底。

     坐在角落裡歎息的竟是一個貌相頗為不俗的文生,穿着一襲舊布青衫,獨個兒在那裡自飲,萊肴并不豐盛,顯得家境頗為清寒。

    他兩眼不時注視場内,對着那耍戲法的人,眼光中充滿着無盡怨毒,桌子上擺着一隻小型木盒,他一邊注視場中,一邊卻對着木盒不斷地點點頭,似乎對某一事情滿懷自信! 麟兒坐的方向正是面朝窗外,偶而轉首側顧,見右邊一桌坐着一個俊美少年,那份美,美得麟兒有點觸目驚心,惺惺相惜。

    隻見他全身一色青,越襯出齒白唇紅,瑤鼻通梁,修眉入鬓,蜂腰猿臂,秀逸奪人,背上負着一支長劍,連劍鞘劍柄也用一種閃閃發光的青色布套罩住,明眼人一望而知那是一種仙兵神物,因光華太露故用布套兜住,以免驚世駭俗。

    他左臂上挂着一張長不盈尺的黑色小弓,形式特别古老,卻愈顯得稀有可愛,他既用眼注視了那歎氣的文生,也打量下麟兒等人幾眼。

     挨着少年的鄰桌是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男孩,論像貌也可以說是人間少有,貌似子都,他一身穿着都是淡紫,背上的寶劍烏柄黑鞘黃穗,劍身長約兩尺五寸,背上還挂着一個紫光閃閃的錦袋,看情形顯得有點特殊。

    他持着酒杯低斟淺酌,對旁人不理不睬,似覺天下之大惟我獨尊,别人都是俗物,惟有自己清高,冷面冷心,雖然美卻似遮不住内心的醜惡。

     麟兒看在眼裡悶在心頭,眼前的情景顯得有點奇特,奇得使人摸不清底蘊! 瓊娘等三人見麟兒停杯不飲,注視四周,自然也就留了意,随着麟兒的目光一望,一切情形自然也就明白了十分,對那青衣少年也不免心中暗暗納罕,因為麟弟弟可以說是俊絕人家,但那青衣少年雖然較之稍遜,可也相差并不太遠,真是秋色平分,瑜亮并世,看來天下事無獨有偶,無怪麟弟弟要暗中納罕了。

    至于那紫衣少年,她們都覺得不能與麟弟弟相提并論。

     樓上場子裡蓦地傳來一片喝采之聲,坐在角落裡的少年文士,面露緊張之色,雙目注視場中眨也不眨,麟兒往樓下一看,那耍戲法的大約已快到高xdx潮,駝背老人已親自出場,敲鑼的把鑼敲兩下,即高喊道:“請看空中偷桃,百難一見的空中偷桃,今日因适逢瑤池桃熟,偷幾個蟠桃讓諸位嘗嘗,藉答諸位的盛意!”那醜少年提出了一籮糠皮擺在老者面前,老者把糠皮抓了一把,兩手不斷地搓揉,糠皮會變,随手而出的竟是徑可一寸的大麻繩,很奇怪,那繩子似乎被什麼東西牽了一樣,竟垂直向天上升,愈升愈高,老者也就愈揉愈快,繩子的一端眨眨眼已進入雲端,那老者向着自己的兒子大喝一聲道:“彪兒,還不趁值日功曹此時不在,着手偷桃等什麼?” 那醜少年嗥應了一聲遵命,兩手攀着繩快如猿猴,逐漸上升,須臾已進入雲端,不見蹤迹。

     老者遂請觀衆稍待勿躁,因為桃在園裡,诓進桃園自屬不易,話未講完,半空中落下一個拳大桃子,場中旁觀的小孩轟然一聲奔向那桃子,你争我奪,半空中忽然又落下了七八個桃子,拾桃的人仍然是紛紛嚷嚷,那女人笑道:“這孩子既偷進入王母的蟠桃園,桃子多得是,隻求諸位多幫助點,待老身喚他多摘取幾個便了!”說完,裝模作樣,鬼鬧了一陣,觀衆倒也聽話,又撒了不少銅币,有的大約還給了一點碎銀。

    不一會兒,空中挑子又紛紛下落,估計約有二十餘個,大部觀衆就拾得桃子者的手上分下一點嘗嘗,竟都是普通的桃子,有的還帶着很重的黴味,好像貯藏不佳,品質已變,假如這就是世間所傳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那種王母蟠桃的話,神仙的生活也确實太可憐而沒人羨慕了。

    西池王母擺盡了架子,好不容易,傳玉碟、奏綠竟成立一個蟠桃大會,赴會的人引領一望,不僅伸長了脖子,還望得兩眼昏花,待盛會臨,盛裝而往,滿杯希望獲得的卻是一隻黴桃,這樣的神仙生活你是否羨慕?好在是仙道無憑,怪力亂神子所語,戲法原是假的,焉能以假當真,自甘上當? 觀衆都在詳品那桃子的味道,場子裡反顯得有點沉寂,空中既不再見抛桃子,也沒有那醜少年下來,老者和婦人似乎都有點等得不耐,嘴裡自言自語道:“這孩子怎麼這樣粗心大意,還不下來,如被園司發覺,勢将亂刃分屍!”說完,把臉對着空中凝望,似覺事态嚴重萬分—— 天涯浪子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