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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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切身利益的憂慮。

    作為對她暫時離職的補償,她建議他去奇弗斯家打網球比賽,或乘朱利葉斯-博福特的小汽艇出遊。

    “6點鐘我就趕回來,親愛的,你知道,再晚一點爸爸是決不會乘車的——”直到阿切爾說,他想租一輛無篷小馬車,到島上的種馬場為她的馬車再物色一匹馬,梅才安下心來。

    他們為挑選馬匹已花費了一段時間,這項提議令她十分滿意,梅瞥了母親一眼,仿佛在說:“您瞧,他跟大家一樣,知道該怎樣安排時間。

    ” 第一次提到埃默森的邀請那天,阿切爾心裡就萌發了去種馬場選馬的念頭;但他一直門在心裡,仿佛這計劃有什麼秘密,暴露了就會妨礙它的實行。

    盡管如此,他還是采取了預防措施,提前定了一輛無篷車和一對在平路上仍能跑18英裡的車行裡的老馬。

    兩點鐘,他匆匆離開午餐桌,跳上輕便馬車便出發了。

     天氣十分宜人。

    從北面吹來的微風趕着朵朵白雲掠過湛藍的天空,藍天下滾動着閃閃發光的大海。

    此時,貝拉烏大街阒無一人,阿切爾在米爾街的拐角處丢下馬夫,轉向老海濱路,驅車穿過伊斯特曼灘。

     他感到一陣難以名狀的興奮。

    學生時期,在那些半日的假期裡,他正是懷着這種莫名的興奮投身到未知的世界去的。

    若讓兩匹馬從從容容地跑,3點鐘以前就可望到達離天堂崖不遠的種馬場,所以,大緻看一看馬(如果覺得有希望,也可以試一試)之後,仍然有4個小時的寶貴時間供他享用。

     一聽說西勒頓的歡迎會,他就暗自思量,曼森侯爵夫人肯定會随布蘭克一家來紐波特,那麼,奧蘭斯卡夫人可能會借此機會再來和祖母呆一天。

    不管怎樣,布蘭克的住處很可能會空無一人,這樣,他就可以滿足一下對它朦胧的好奇心而又不顯唐突。

    他不敢肯定自己是否想再見到奧蘭斯卡伯爵夫人;但自從在海灣上面的小路上看到她之後,他莫名其妙地萌生了一種荒唐想法,要看一看她住的地方,就像觀察涼亭中那個真實的她那樣,想了解想象中的她的行蹤。

    這種難以名狀的熱望日夜不停地困擾着他,就像病人突發奇想,想要一種曾經品嘗過、卻早已忘記的食物或飲料那樣。

    他無法考慮其他的事,也無法料想它會導緻怎樣的結果,因為他并沒有任何想與奧蘭斯卡夫人交談或聽聽她的聲音的願望。

    他隻是覺得,假如他能把她腳踏的那塊地面連同天海相擁的那段空間印在他的腦子裡,那麼,剩下的那部分世界也許就顯得不那麼空虛了。

     到了種馬場,看了一眼他就明白沒有他中意的馬匹;盡管如此,他還是在裡面轉了一圈,以便向自己證明他并沒有倉促行事。

    但到了3點鐘,他便抖開馬缰,踏上了通向普茨茅斯的小路。

    風已經停了,地平線上一層薄霭預示着退潮後大霧将悄悄淹沒沙克耐特;但他周圍的田野、樹林卻籠罩在金色的陽光裡。

     他駕車一路駛過果園裡灰色木頂的農舍、幹草場和橡樹林;還駛過許多村落,村裡禮拜堂的白色尖頂聳人昏暗的天空;最後,他停車向田間耕作的幾個人問過路後,轉進一條小巷。

    路兩側的高坡上長滿了黃花和荊棘,巷子盡頭是一條碧波粼粼的河,在河左邊一叢橡樹和楓樹林前,他看到一幢破敗不堪的長房子,護牆闆上的白漆都已脫落。

     大門正面的路旁有一個敞開的棚屋,新英格蘭人用它存放農具,來訪的客人則把牲口拴在裡面。

    阿切爾從車上跳下來,把兩匹馬牽進棚屋,系在木樁上,轉身朝房舍走去。

    房前的一塊草坪已淪落成幹草場,但左邊那片瘋長的矩形花園裡卻滿是大雨花和變成鐵鏽色的玫瑰叢,環繞着一個幽靈般的格子結構的涼亭。

    涼亭原是白色,頂部有一個丘比特木雕像,他手中弓箭全無,卻繼續勞而無功地瞄着準。

     阿切爾倚着門呆了一會兒,四顧無人,房内大開的窗戶裡也沒有聲響:一隻灰白色的紐芬蘭犬在門前打盹,看來也和丢了箭的丘比特一樣成了沒用的守護者。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這個死氣沉沉、衰落破敗的地方竟是愛熱鬧的布蘭克一家的住所;但阿切爾确信沒有找錯地方。

     他在那兒伫立良久,心滿意足地觀看着眼前的場景,并漸漸受到它使人昏昏欲睡的魔力的影響;但他終于清醒過來,意識到時間在流逝。

    他是不是看個夠就趕車離開呢?他站在那兒,猶豫不定,突然又想看一看房子裡面的情景,那樣,就可以想象奧蘭斯卡夫人起居的房間了。

    他可以毫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