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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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說。

     “如果你肯——” “你确實很愛我,紐蘭!我真幸福。

    ” “那麼——為什麼不更幸福些?” “可是,我們也不能像小說中的人那樣啊,對嗎?” “為什麼不——為什麼不——為什麼不呢?” 她看上去對他的執拗有點不悅,她很清楚他們不能那樣做,不過要說清道理卻又很難。

    “我沒那麼聰明,無法跟你争論。

    可那種事有點——粗俗,不是嗎?”她暗示說,因為想出了一個肯定能結束這個話題的詞而松了口氣。

     “這麼說,你是很害怕粗俗了?” 她顯然被這話吓了一跳。

    “我當然會讨厭了——你也會的,”她有點生氣地回答說。

     他站在那兒一語不發,神經質地用手杖敲着他的靴子尖,覺得她的确找到了結束争論的好辦法。

    她心情輕松地接着說:“喂,我讓埃倫看過我的戒指了,我告訴過你了嗎?她認為這是她見過的最美的鑲嵌了。

    她說,貝克斯大街上根本沒有能與之相比的貨色。

    我太愛你了,紐蘭,因為你這麼有藝術眼光。

    ” 第二天晚飯之前,阿切爾正心情陰郁地坐在書房裡吸煙,詹尼漫步進來走到他跟前。

    他今天從事務所回來的路上,沒有去俱樂部逗留。

    他從事法律職業,對待工作像紐約他那個富有階級的其他人一樣漫不經心。

    他情緒低落,心煩意亂。

    每天在同一時間都要幹同樣的事,這使他腦子裡塞滿了揮之不去的痛苦。

     “千篇一律——千篇一律!”他看着玻璃闆後面那些百無聊賴的戴高帽子的熟悉身影咕哝說,這話像糾纏不休的樂曲在他腦袋裡不停地回響,平時這個時候他都是在俱樂部逗留,而今天他卻直接回了家。

    他不僅知道他們可能談論什麼,而且還知道每個人在讨論中站在哪一方。

    公爵當然會是他們談論的主題,盡管那位乘坐一對黑色矮腳馬拉的淡黃色小馬車的金發女子在第五大街的露面(此事人們普遍認為歸功于博福特)無疑也将會被他們深入的研究。

    這樣的“女人”(人們如此稱呼她們)在紐約還很少見,自己駕駛馬車的就更稀罕了。

    範妮-琳小姐在社交時間出現在第五大街,深深刺激了上流社會。

    就在前一天,她的馬車從洛弗爾-明戈特太太的車旁駛過,後者立即搖了搖身邊的小鈴铛,命令車夫馬上送她回家。

    “這事若發生在範德盧頓太太身上,又會怎樣呢?”人們不寒而栗地相互問道。

    此時此刻,阿切爾甚至仿佛能聽見勞倫斯-萊弗茨正就社交界的分崩離析發表高見。

     妹妹詹尼進屋的時候,他煩躁地擡起頭來,接着又迅速俯身讀他的書(斯溫伯恩的《沙特拉爾》——剛出版的),仿佛沒看見她一樣。

    她瞥了一眼堆滿書籍的寫字台,打開一卷《幽默故事》,對着那些古法語愁眉苦臉地說:“你讀的東西好深奧呀!” “嗯——?”他問道,隻見她像卡珊德拉①一樣站在面前。

     ①Cassandra,希臘神話中特洛伊國王之女。

     “媽媽非常生氣呢。

    ” “生氣?跟誰?為什麼?” “索菲-傑克遜小姐剛才來過,捎話說她哥哥晚飯後要來我們家;她不能多講,因為他不許她講,他要親自告訴我們全部細節。

    他現在跟路易莎-範德盧頓在一起。

    ” “老天爺,我的好姑娘,求你從頭講一遍。

    隻有全能的上帝才能聽明白你講的究竟是什麼事。

    ” “這可不是亵渎神靈的時候,紐蘭……你沒去教堂的事讓媽媽傷心透了……” 他哼了一聲,又埋頭讀他的書去了。

     “紐蘭!你聽着,你的朋友奧蘭斯卡夫人昨晚參加了萊姆爾-斯特拉瑟斯太太的宴會,她是跟公爵和博福特先生一起去的。

    ” 聽了最後一句話,一團無名火湧上年輕人的心頭。

    為了壓住怒火,他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這有什麼了不起?我本來就知道她要去的。

    ” 詹尼臉色煞白,兩眼發直。

    “你本來就知道她要去——而你卻沒有設法阻止她,警告她?” “阻止她,警告她?”他又大笑起來。

    “我的婚約又不是要我娶奧蘭斯卡伯爵夫人!” “可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