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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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向後推了推。

     “再點一盞燈,”她向退出去的仆人喊道,詹尼這時正低頭撫平母親的便帽。

     範德盧頓先生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紐蘭-阿切爾走上前去歡迎這位表親。

     “我們正在談論你呢,大人,’他說。

     範德盧頓先生聽了這一消息似乎深受感動,他脫掉手套去跟女士們握手,然後小心地撫平他的高禮帽,這時詹尼将一把扶手椅推到前邊,阿切爾則接着說:“還說到奧蘭斯卡伯爵夫人。

    ” 阿切爾太太臉色煞白。

     “啊——一個迷人的女子。

    我剛去看過她,”範德盧頓先生說,得意的神情又回到他的臉上。

    他坐到椅子上,按老習慣把禮帽和手套放在身旁的地闆上,接着說:“她布置鮮花可真有天才,我給她送去一點斯庫特克利夫的石竹花。

    讓我吃了一驚的是,她不是像園丁那樣把它們集成一束一束的,而是随意地把它們散開,這兒一些,那兒一些……我不知道她怎麼那麼靈巧。

    公爵事前告訴過我,他說:‘去瞧瞧她布置客廳有多巧吧。

    ’确實不錯。

    我本想帶路易莎去看她來着,若不是周圍環境那樣——不愉快。

    ” 迎接範德盧頓先生非同尋常的滔滔話語的是一陣死寂。

    阿切爾太太從籃子裡抽出她剛才緊張地塞在裡面的刺繡,阿切爾倚在壁爐邊,擰着手中的蜂鳥羽毛簾子,他看見詹尼目瞪口呆的表情被送來的第二盞燈照得一清二楚。

     “事實上,”範德盧頓先生接着說,一面用一隻沒有血色的手撫摩着他那長長的灰靴筒,手上戴着那枚碩大的莊園主圖章戒指。

    “事實上,我的順訪是為了感謝她為那些花而寫的非常漂亮的回函;還想——這一點可别向外傳——向她提出友好的警告,叫她别讓公爵随便帶着去參加聚會。

    我不知你們是否聽到了——” 阿切爾太太臉上露出寬容的微笑。

    “公爵是誘使她參加聚會了嗎?” “你知道這些英國顯貴的德性,他們全都一樣。

    路易莎和我很喜歡我們這位表親——不過指望習慣了歐洲宅邸的人勞神去留心我們共和主義的小小差别,那是絕對辦不到的。

    哪裡能尋開心,公爵就到哪裡去。

    ”範德盧頓停頓一下,但沒有人吭聲。

    “是的——看來昨晚是他帶她到萊姆爾-斯特拉瑟斯太太家去的。

    西勒頓-傑克遜剛才到我們家去過,講了這件荒唐事。

    路易莎很不安。

    所以我想最好的捷徑就是直接去找奧蘭斯卡伯爵夫人,并向她說明——僅僅是暗示,你知道——在紐約我們對某些事情的看法。

    我覺得我可以做到這一點,而且不會有什麼不得體,因為她同我們一起進晚餐的那天晚上,她好像說過——讓我想想看——她會感激對她的指導,而她的确如此。

    ” 範德盧頓先生四面看了看,那神态若是出現在普通的庸俗之輩的臉上,滿可以稱得上是一種自鳴得意。

    但在他的臉上,卻是一種淡淡的仁慈;阿切爾太太一見,馬上義不容辭地露出了同樣的表情。

     “你們倆真是太仁慈了,親愛的亨利——而且是一貫如此呀!你對梅和他的新親戚的關照,紐蘭會分外感激的。

    ” 她向兒子投去敦促的目光。

    兒子說:“感激不盡,大人。

    不過我早知道你會喜歡奧蘭斯卡夫人的。

    ” 範德盧頓先生極有風度地看着他說:“親愛的紐蘭,我從來不請任何我不喜歡的人到我家作客。

    我剛才也對西勒頓-傑克遜這樣講過。

    ”他瞥了一眼時鐘站了起來,接着說:“路易莎要等我了。

    我們準備早點兒吃飯,帶公爵去聽歌劇。

    ” 門簾在客人身後莊嚴地合攏之後,一片沉寂降臨在阿切爾的家人之中。

     “真高雅——太浪漫了!”詹尼終于爆發似地說。

    誰都不明白什麼事激發了她這簡潔的評論,她的親人早已放棄了解釋這種評論的企圖。

     阿切爾太太歎口氣搖了搖頭。

    “但願結果是皆大歡喜,”她說,那口氣卻明知絕對不可能。

    “紐蘭,你一定要待在家裡,等晚上西勒頓-傑克遜先生來的時候見見他,我真的不知該對他說些什麼。

    ” “可憐的媽媽!可是他不會來了——”兒子笑着說,一面彎身吻開她的愁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