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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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不怨不妒,每次一瞧見端敏那女人逗弄小孫子的神氣樣,她是既生氣又傷心,出色的兒子樣樣高人一等,出類拔萃,讓不少姑娘家心儀不已,暗許芳心,但他沒一個看得上眼,不是拒人于千裡之外,便是佯裝不知人家女兒心意,以有婚約在身不亂招惹桃花。

     「額娘真要我迎娶端靜公主之女呼蘭格格?」他反問,表情平靜得像不生波瀾的湖面。

     「呃,這……」佟佳氏遲疑地頓了一下,面露苦惱。

     就是不想才一心為他尋個賢良側室,早日入門生個胖娃娃,免得她抱孫無望,還得受驕縱惡媳的嬌氣,打不得、罵不得地由着她爬到頭上去。

     端靜公主乃當今聖上胞姊,自小與皇上感情深厚,及長嫁予深受皇上寵信的好友兼狀元郎,夫憑妻貴受封為禮親王,貴不可當。

     可想而知在公主母親及親王父親的寵愛下,金枝玉葉的呼蘭格格能有多少謙恭溫良,她嬌貴得連皇上、皇後都舍不得呵責,疼愛得很。

     為了她的終身大事,她那個皇上舅舅可着實困擾了一陣子,最後禁不起她的哭鬧撒嬌,下令賜婚元真貝勒。

     這消息一傳到端親王府,可吓壞了府裡老老少少,包括王爺和福晉,因為呼蘭格格的壞脾氣在京城裡是出了名的,不僅刁蠻任性還狂妄無禮,曾經為了一件事不順心而活活打死她兄長的小妾。

     如此蠻性女子誰見誰怕,無不懼上三分,何況她背後還有皇上撐腰,誰敢開罪她? 難怪福晉雖急着抱孫,卻從不催促兒子先迎娶正室再納妾,原由在此。

     「額娘是否想過,若孩子先納其它女子為側室,并生下妳夢寐以求的孫子,妳認為日後呼蘭格格入了門容得下他們嗎?」隻怕不出年餘,便接二連三的「意外」身亡。

     「……」佟佳氏聞言當下垮下雙肩,面容微僵。

    「可又不能不娶呀!天子龍口一開,違令形同抗旨……」 「所以孩兒并不急,等過了三十再說。

    」一個字—拖,他不信目中無人、驕傲任性的呼蘭格格肯虛擲青春在他身上。

     深不見底的黑眸閃了閃,元真冷冽的眸光掃過自作主張的貼身小厮,原本以為會沒事的小安子見狀,身子抖顫得如秋天落葉,惶懼難安。

     其實他也是出自一片好心,加上福晉的示意,因此才安排江西知府之女柳盈盈入府,想成就一番好事。

     誰知貝勒爺一踏進房裡,聞到盈鼻的脂粉香,二話不說就将躺在被窩裡、寸縷不着的美人兒給揪下床,毫不顧忌其父是地方官員,直接送給性好漁色的好友魏江南享用。

     收了饋贈的小安子這下子兩面不是人,惹得主子不快,又沒法向賣女求榮、意圖升官的江西知府交代,要不是搬出福晉這塊擋箭牌,他十顆腦袋也不夠掉。

     「什麼要等你到了三十歲才……不行、不行,額娘絕不同意,你盡快給我納幾名妾室、多生幾個孩子,呼蘭以後再怎麼胡鬧撒潑,也不可能趕盡殺絕。

    」真動了她孫兒,她也不會善罷罷休,必定上禀聖上,休此惡媳。

     佟佳氏人不壞,隻是自私了一點,為了香火傳承,她甯可犧牲别人家的女兒,一圓抱孫美夢。

     她的想法很簡單,她要兒子多娶幾個老婆分散風險,縱使呼蘭格格妒意橫生,對他身邊的女人不利,可一次兩次尚可容忍,次數一多若傳入宮中,相信聖明的皇上也無法容許她的殘暴手段。

     十個孫子若能留三、五個她就滿足了,其餘的隻能怪自己命薄,怨不得她這個祖母狠心,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絕不會将王爺之位拱手讓給端敏的兒子元祥,她的元真才是正統繼位者。

     元真瞳眸瞇了瞇。

    「額娘,納妾一事日後再議,孩兒有事待辦。

    」 「又要出遠門了?」瞧他一身外出打扮,心中不舍的佟佳氏神色微黯。

     「是的,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額娘想要什麼,孩兒途中若是瞧見便為妳買下。

    」他避談終身大事,不讓任何人牽絆他鷹揚天下的腳步。

     他并非外傳的不近女色,甚至說是有龍陽之癖,隻是他對男歡女愛之事有潔癖,不想象發情的公狗看到女的都可以上,風流滿天下。

     南陽春香閣閣主沐香雲便是他嬌藏的女人之一,兩人交往數年之久,春香閣以販售女子香粉、胭脂為營生,他此行亦有意前往溫存個幾天幾夜。

     但是娶她說真的,他想都沒想過,不過是軟玉溫香的床笫貪歡,稱不上男女情感。

     「額娘什麼都有了,真那麼有心,就給額娘一個孫子吧!」 孫子 勾起唇的元真笑不達眼,回想臨行前和母親的這番話語。

    光是幾個孩子就能鞏固她的地位嗎?未免太天真了,女人的一生取決于男人的寵愛,與其在他身上大費苦心,還不如用心思捉牢丈夫的心,讓他一輩子離不開她。

     座下良駒疾風日行千裡,遠離天子腳下紛擾的京城,策着馬,他一路南行,他此行欲到蘇州,收購新織絲綢,以及聞名天下的蘇繡。

     自早奔行至今,日頭西偏,他回過頭想詢問小安子距離下一個城鎮還有多遠,蓦地發覺,身邊空無一人。

     他忍不住失笑,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