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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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分散出去……” “已經排好了。

    明天就可以分發到城裡和工人區裡。

    …… 您認識娜塔莎吧?” “怎麼不認識?” “請您送到她那邊去……” 那個男孩子在看報,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似的,但是他的眼睛常常從報紙後面望着母親的臉。

     母親碰到他的活潑的目光,心裡格外高興,不住地朝他微笑。

     柳德密拉又講起了尼古拉,對于他的被捕并不感到惋惜,可是母親覺得這是很自然很正常的。

     時間過得要比平時快,喝完了茶,已經快到正午了。

     “真是的!”柳德密拉驚呼了一聲。

     這時有人急急地敲着門。

     男孩站起身來,眯着眼睛好似詢問似的望了望女主人。

     “去開吧,謝遼查!這會是誰呢?” 她鎮靜地把一隻手塞進裙子的口袋裡,對母親說: “彼拉蓋雅·尼洛夫娜,如果是憲兵,您站到這個角上。

     謝遼查,你在……” “我知道!”孩子小聲回答着,快步跑了出去。

     母親笑了笑。

     柳德密拉的這些準備沒有引起她的驚慌——她心裡沒有半點災禍臨頭的預感。

     一個矮小的醫生走了進來。

     又聽醫生匆匆地說道: “第一,尼古拉被捕啦。

    啊,尼洛夫娜,您怎麼在這裡? 抓人的時候您不在?” “他事先叫我到這兒來的。

    ” “哦,——可是,我以為這對您并沒有好處!……第二,昨夜來了許多青年人,把演說稿油印五百份。

    我看了,——印得不錯,字迹清清楚。

    他們準備今天晚上在城裡散。

    可是我不贊成,城裡最好用鉛印的。

    那些油印的最好拿到别處去散。

    ” “那麼讓我拿到娜塔莎尋聊去吧!”母親起勁兒地說。

    “給我吧!” 她急切地想着趕快散發巴威爾的演說,把兒子的話散到全世界。

    此時此刻,她用等待着答複的目光望着醫生的臉,準備懇求他。

     “天知道您現在做這種工作是不是方便!”醫生猶豫不決地說了之後,摸出表來看了一下。

    “現在是十一點四十三分,火車兩點零五分開。

    路上要走五個小時十五分。

    您到那裡的時候,天已經較晚了,但還不太晚。

    不過,問題并不在這裡……” “不在這裡?”女主人皺着眉頭重複了一遍。

     “那麼問題在哪裡呢?”母親走近他們,問道。

    “問題是隻要能能夠好好的散出去,……” 柳德密拉望着她,搓着自己的額角說: “這對您是很危險的!” “為什麼?”母親熱烈地、好像要求似地問道。

     “是因為這個!”醫生很快地、忽高忽低地說。

    “您在尼古拉被捕之前一小時從家裡出來,您跑到一個工廠裡,那裡的人很多的,都認識您是一個女教員的嬸母。

    您到工廠之後,工廠裡面發現有害的傳單。

    這一切都可以編成一個絞索,勒在您脖子上。

    ” “我到那裡不讓人家知道不就成了?”母親說得執著而熱烈。

    “回來的時候,如果被他們抓住,問我到哪裡去了……” 她停頓了一下,然後很響地說道: “我知道該怎麼說!我從工廠出來,直接回到工人區,那裡我有一個熟人,他叫西佐夫,——我就說,一出了法院就來找他,因為很傷心。

    他也很難受,因為他的外甥判了罪,我想,西佐夫他肯定給我證明的,你們看這樣好嗎?” 母親感覺出來了:他們會對她的願望讓步;于是想趕快催促他們做到這一點,她愈說愈堅定,最後他們終于讓步了。

     “既然這樣,您就去吧!”醫生很勉強地同意了。

     柳德密拉不說話,她沉思着在房間内來來回回地走着。

    她的臉色陰郁起來,也好像變得消瘦了一些。

    她擡起了頭,看得出頸部的筋肉很緊張,好像腦袋突然變得沉重了,不由自主地要垂到胸前來。

     而母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情。

     “你們總是愛惜我!”她笑着說。

    “可是對你們自己卻不愛惜……” “不對!”醫生說。

    “我們愛惜自己,而且也應該愛自己,對那些無由的無所謂地浪費自己力量的人,我們要狠狠地罵他!現在這樣吧——您在車站上等着演說稿吧……” 他對母親說明了各個步驟,然後雙眼凝視着她的臉色說: “好,祝您成功!” 醫生似乎仍是有些不滿地走了。

     柳德密拉關好了門,輕輕地笑着走到母親面前。

     “我理解您……” 她挽住母親的手臂,又輕輕地在房間裡走動着。

     “我也有個兒子,他今年十三歲了,可是他跟着父親。

    我的丈夫是個副檢察官。

    孩子和他住在一起。

    我常常這樣想:他将來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她那濕潤的聲音抖了一下,然後又沉思似的平靜而流暢地講着。

     “養育他的人,是我所親近的。

    我認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們的有意識的敵人。

    我的兒子長大了會變成我的敵人。

    他不能和我住在一起,現在我用的是假姓。

    我已經有八年沒有看見他了,——八年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