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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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帶着責備的語氣說。

     沙馨卡也走進廚房,在那裡的凳子上坐下來,她把兩手攏在腦後,開口說話: “不管怎麼說,在監牢裡,還是消耗體力的!令人詛咒的無聊!才是最痛苦的。

    明明知道外邊在許許多多的工作在等着,——偏偏像野獸一樣被關在籠子裡……” “受了這樣的痛若,有誰來報答你們呢?”母親問。

     她歎了口氣,自己回答: “除了上帝,還能有誰呢!你大概也是不信上帝的吧?” “不信!”姑娘搖搖頭,簡單地說。

     “雖是這樣說,可是我總是不能相信你們的話!”母親突然興奮地說。

    她很快地圍裙上擦了擦被炭灰弄髒了的兩手,繼續堅定不移地說:“您不理解您的信仰!不相信上帝怎能過這個樣的生活呢?” 在門洞裡有人很響地跺着腳,喃喃地自語,母親抖了一下,姑娘噌地跳起來,迅然地和母親耳語了幾句。

     “不要開門!如果是憲兵,那麼你就說不認識我吧!……就說我走錯了人家,忽然暈倒了,你替我脫衣服,看見了這些東西,——懂了嗎?” “我的好孩子,您這是這什麼呀?”母親倍受感到地問。

     “等一等!”莎馨卡側着耳朵聽外面的動靜,說道,“好像是葉戈爾……” 走進來的,果然是他。

    渾身上下都淋濕了,因為疲勞,喘得透不過氣來。

     “好家夥!這不是茶爐嗎?”他喊道。

    “媽媽,這是人生中好的東西,莎馨卡,你早來了?” 小小的廚房裡面,充滿了他沙啞的聲音。

    他慢慢地脫下了沉重的大衣,一古腦兒地說開了: “嗳,媽媽,官府真拿這位姑娘沒辦法!管牢的家夥欺侮了她,她就對那幫人說,如果不給她道歉,就餓死在他面前,她真的在八天之中,滴水不進,餓得差不多要死了。

    不壞吧? 哦,我的肚子像什麼樣子?” 他一邊說,一邊用那雙短手捧住難看的向下垂着的肚子。

    走進了另一個房間,随手帶了上門,嘴裡還在那裡不住地說些什麼。

     “哎呀,真的八天沒吃東西嗎?”母親吃驚不已地問。

     “為着要叫他道歉,這樣做是必要的!”姑娘回答着,她好像怕冷似的聳着肩膀。

    她那種鎮靜和頑強,在母親心裡喚起一種近乎責備的感情。

     “嗬,真厲害!……”她想着,就又問道:“如果真的餓死了呢?” “有什麼辦法呢?”她靜靜地回答。

    “那家夥終于道歉了。

     人是不應該讓人欺侮的……” “是啊……”母親緩緩地應和着。

    “可是我的姐妹們被人家欺侮了一輩子了……” “我脫了大衣了!”葉戈爾打開了房間門,宣布道。

    ?茶爐生好了嗎?讓我來拿……” 他端起了茶爐,一面走着,一面說: “我的親生爸爸,一天至少喝二十多杯茶,所以才沒病沒災地活了七十三歲。

    他體重八普特,是華司克列生斯基村的僧仆……” “你是伊凡神父的兒子嗎?”母親喊了出來。

     “對啦!你怎麼知道?” “我是華司克列生斯基的人呀?……” “是同鄉?娘家是誰家?” “你們的鄰居!我是賽列根家的人。

    ” “瘸腿尼爾的姑娘嗎?他是我的熟人,我的耳朵不知被他擰過多少次……” 他們面對面地站着,一邊互相問來問去,一邊歡笑着。

    莎馨卡微笑着望望他們,開始動手煮茶。

    茶具的聲響使母親從追憶裡醒悟過來。

     “啊呀!對不起,隻顧着說話了!碰到同鄉真叫人高興……” “我才對不起呢,我在這裡竟自己動起手來。

    但是已經過了十一點了,我還得走很遠的路……” “到哪去?城裡?”母親吃驚地問。

     “嗳嗳。

    ” “為什麼?這樣黑的天兒,又下着雪!——您已經累了! 住在這裡吧!葉戈爾睡在廚房裡,咱信睡這屋……” “不,我非得走不可。

    ”姑娘簡單地說。

     “是的,老鄉,這位姑娘是非走不可的。

    這裡的人都認識她,如果明天讓他們看見,那就不好了!葉戈爾說。

     “她怎麼走?個人……” “一個人走!”葉戈笑着說。

     姑娘往自己茶碗裡倒茶,拿了一塊青棵面包,在上面撒了些鹽,沉思地望着母親。

     “你們怎麼敢走這樣的路啊?你,還有娜塔莎。

    我可辦不到,——怕得很!”符拉索娃說。

     “她也害怕!”葉戈爾插嘴說。

    “怕吧?莎夏!” “當然!”姑娘回答。

     母親看看她,又看着葉戈爾,低聲地贊歎道: “你們算了不起呀……” 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