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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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被破壞了!拜托你能不能不要拿你的秩序去覆蓋别人的秩序啊?你知不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和自己的秩序啊?” 管桐眨眨眼,無辜而委屈地看看粗暴又粗俗的老婆一眼,想了想,決定還是先關門把澡洗完了再說。

    可是就在他畏首畏尾地想要關門的一刹那,顧小影猛地邁出一步,狠狠拉開門! 管桐傻了…… 隻見狹窄的衛生間裡,管處長那麼一本正經的人,全身赤裸、手足無措地立在那裡,站也不是,蹲也不是,剛想說什麼,卻被顧小影猛然間爆發的咆哮噴回去! 隻見她十分氣憤地一手拉住門框,吼道:“管桐,你要當秘書,去你的省委大院裡當去!我家裡不需要一個跟在我後面收拾東西的秘書!如果需要收拾東西的人,我不如找家政公司,聯系鐘點工,犯不着把自己賣了!我告訴你,如果再有下次,我,我——” “我”了半天,顧小影還是沒有想出下半句要說什麼,隻是氣得一鼓一鼓地在衛生間門口喘氣。

     管桐急忙拉住門把手,哀求道:“老婆,你是進來還是出去?你好歹讓我把門關上,秋天了,還沒來暖氣呢,天也挺涼的,你看我這澡才洗了一半……” “砰!”又是話音未落,門已經被甩上。

    因為是老房子,甩門的人力氣又比較大,導緻門框上方還抖落了一些陳年的粉末…… 衛生間裡,管桐後怕地擦了把冷汗,猛地哆嗦一下,感覺到自己身上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抓緊打開熱水沖洗起來。

     衛生間外,顧小影頭疼地走回到卧室裡,坐在床上想:為什麼結婚之前覺得這人高屋建瓴、成熟穩重,結婚後才發現這人這麼多管閑事?可是,習慣多管閑事的人難道不應該生活常識豐富健全嗎?那為什麼每天睡在自己身邊的這個人卻又在很多事情上白癡若此? 啊啊啊啊啊啊——想到莫名處,顧小影終于忍不住尖叫! 衛生間裡,管處長猛地打個噴嚏,不知道是吓得還是凍得。

     (7) 第二天晚上,顧小影去段斐家聚餐,還沒忘訴苦:“我才發現我跟管桐完全沒有共同語言!” 她愁眉苦臉:“我原來覺得他挺靠譜的,怎麼現在才發現這人完全不靠譜?” “不靠譜還能當省委秘書?”許莘一邊有滋有味地嚼白斬雞一邊鄙視地看顧小影。

     段斐點點頭,摸着肚子慢條斯理地說:“小蒼蠅,人家靠不靠譜也輪不到你來評判,廣大人民群衆的眼睛可都是賊亮賊亮的。

    ” “别提這個,我煩着呢,”顧小影瞪大眼,撕着手裡的雞肉出氣,“他要是單純沒有審美也就罷了,可是他根本就是把在機關裡的習慣帶回家裡來。

    你要是去我們家看看那些文件、本子的擺放風格就知道,他根本就是恨不得把我們家的角角落落都打造成省委辦公室。

    而且這人隻要看電視就一定是央視新聞頻道,開口閉口不離‘總書記’如何如何。

    還有還有,你們知道這人有多麼惡趣味嗎——他最喜歡看《新聞聯播》的時候接播音員的話茬,人家還沒說完上半句,他這下半句就出來了!” 見段斐和許莘目瞪口呆的樣子,顧小影苦悶地皺起五官:“不怕你們笑話,現在連我都知道‘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也知道‘社會和諧人人有責,和諧社會人人共享’了!” “哈哈哈哈!”果然面前的兩個女人就爆笑出聲,尤其是段斐,一手撐着腰一手捂住肚子,笑得前仰後合,樂不可支。

     “師姐你不能含蓄點嗎?”顧小影哀怨地看看段斐,“但願你們家孩子生出來不要像你這麼豪邁。

    ” “小師妹,”段斐好不容易止住笑,卻仍然帶着笑意看着顧小影,“你真是太逗了。

    ” 她擦擦眼睛,笑眯眯地看着顧小影:“小師妹,我看見你,就好像看見我剛結婚那會兒,真是随時随地都能發現兩人之間那些不搭調的生活習慣或者興趣愛好,總是控制不住地想要發火……” “沒錯!”顧小影哀歎,“我真的不想發脾氣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你們都不知道,前兩次因為他亂放我的東西,我真的就沒有帶資料去學校,上課時被動得不得了……我跟他說過不要亂放我的東西的,可是他總是不聽,總是試圖用他的習慣來覆蓋我的習慣,總覺得他那樣就是整齊,我那樣就是不整齊。

    可是許莘你和我住過一間寝室吧?你說我是那種不整齊的人嗎?隻不過各人有各人擺放物品的習慣而已啊!他憑什麼就覺得他那樣是對的呢?其實我也知道我自己的脾氣不好,可是這種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真的會讓我覺得他實在不把我的意見放在心裡,我很氣憤,到最後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了。

    ” “你快來例假了!”許莘眼皮也不擡,一邊下定論一邊翻撿盤子裡剩下的幾塊白斬雞。

     “就你機靈!”顧小影龇牙咧嘴地瞪一下許莘,再愁眉苦臉地看段斐,“師姐,我真的不想發脾氣的,我平日在學校裡對同事、學生都很好的,好多人誇獎我脾氣好呢。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怎麼看見管桐就來氣?而且我火氣消得很快的,所以就更納悶,怎麼一開始的時候就控制不住?” “我明白,”段斐同情地看看顧小影,拍一拍她的手臂,“其實剛結婚的時候,我們也是這樣啊!你想吧,兩個前二十多年都沒一起生活過的人突然住到一起了,各自的習慣都完全不一樣,這種互相适應肯定是需要一個過程的。

    我記得當時我一看見孟旭幹活就想撞牆——你們知道嗎,他能把軟包裝的牛奶直接放進微波爐加熱,也能把速凍水餃直接放進油鍋裡煎,還能給蘭花澆水澆到活活澇死……種種罪行,令人發指啊!” 顧小影目瞪口呆:“師姐,你說的是你老公嗎?孟旭孟博士?” 段斐笑了:“怎麼不是?你看着不像嗎?還有更多的呢,要不要說點私密的?” 她狡黠地眨眼,顧小影一下子來了興趣,迅速附耳過去,許莘也努力地想湊近了聽,卻被段斐擋在一邊,呵斥道:“小姑娘不要聽!” “小蒼蠅和我一樣大!”許莘急得什麼似的。

     “人家結婚了,”段斐沒好氣地白她一眼,“有本事你也帶個男人去領證。

    ” 許莘瞬間洩氣,終于安分守己了。

     不出所料,段斐的故事,讓顧小影在愕然之餘險些笑斷氣。

     話說孟博士和段老師的第一次,發生在婚前兩個月時,段老師兩室一廳的公寓裡。

    事後據段斐說,之所以選在那裡,一是源于激情迸發時的半推半就,二是因為主場氣氛好,比較不容易緊張。

     可是,想象和實踐到底是兩碼事——段斐還記得,那是晚上九點多鐘,兩個沒有絲毫經驗的男女,在忐忑中嘗試着他們人生中至關重要的一步。

    因為過于緊張,過于陌生,過于不熟練,當時的很多感覺都随着腦門上的汗一起蒸發掉了。

    她隻記得她害怕,她疼,但還要克制,因為她看見孟旭比她還緊張,還忐忑。

     最緊張、最不得其所的時候,孟旭便說了句無比彪悍的感慨:“斐斐,好難啊!” 段斐想笑,又想哭,最後便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頭頂上方大顆大顆往下落汗的孟旭,下意識地也問了一句十分彪悍的話:“比讀博士還難嗎?” 孟旭伸手擦把汗,艱難地答:“比讀博士,難多了!” …… 後來段斐教育笑得已經快岔氣的顧小影說:“你看,人人都要從那個時候走過來。

    每個男人都要通過婚姻來成長,來懂得生活到底是怎樣柴米油鹽、瑣碎不堪;每個女人也都要通過婚姻來成長,來懂得什麼叫責任,什麼叫寬容,什麼叫見怪不怪……将來總有一天,小師妹,你也會長大,會見怪不怪,會覺得壓根沒有必要發脾氣的。

    ” 她眨眼壞笑一下,壓低聲音:“甚至于,總有一天,你會發現,當初那個連你胸衣扣子都解不開的男人已經能用一隻手輕而易舉就把你的衣服剝光,而且,他還會從緊張得滿頭汗,成長到讓你知道什麼叫高xdx潮。

    ” 話音一落,顧小影的臉就“騰”地一下子紅了個透,許莘看着顧小影的樣子哈哈大笑。

     顧小影紅着臉感慨:“師姐,你已經無敵了,我甘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