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莎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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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留下的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書信。

    ” 他們草草一閱便丢下了這些無用的東西,迅速地跑到二樓上去,因為伊利莎的生死才是最讓他們揪心的事。

     伊利莎的卧室門開着,保羅和伯納兩人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但是屋子裡并沒有伊利莎的人影。

     “天哪!伊利莎被德軍抓去了嗎?然而,房間裡秩序井然,一絲不亂,而且整齊潔淨,也許德國兵并沒有進到伊利莎的房間……” 保羅暗自揣度。

     黃金制成的大時鐘倒落在壁爐的旁邊,上面的時針指向3點15分,已經停止轉動多時了,可是問題是誰也不知道這是哪一天的3點15分。

     伊利莎的衣物在櫥子裡疊放得整整齊齊,甚至連下面的褲子、圍巾也放得如當初一樣,一點也看不出有雜亂的迹象。

     “也沒有什麼異樣啊!隻不過伊利莎不在跟前……” 保羅四下打量着房間的周圍,一邊自言自語着。

     “啊……” 保羅突然大叫一聲。

     “什麼事?姐夫……” 伯納正弓着背去長椅下檢查皮箱,聽到叫聲,他蓦地挺直了身子。

     “畫像……那幅肖像畫不見了……” 保羅緩慢地說。

     從前高挂在牆上的黑衣女人的畫像突然失蹤了。

     “究竟誰偷走了它?他有什麼企圖嗎?唉,真是想不通!” 保羅和伯納兩人不斷地在城堡裡搜索一切線索,可是,既沒有找到畫像,連伊利莎、吉若蒙和羅莎琳老夫婦的影子也沒有見到。

     “也許他們三個人已經悄悄離開這兒,逃到夏曼那兒伯爵的家裡了,假若真如此的話,我就該放心了……” 保羅在心裡安慰自己。

     但為了防止萬一,兩個人又回到院子裡認真地搜尋了一遍。

     寬敞的院子裡草木蒼翠,景色一如當初。

    碧綠、柔軟的草坪上矗立着的古典精緻的中式涼亭依舊如故。

     保羅和伊利莎喜結連理之後,他們經常坐在這座亭子裡觀賞夕陽餘輝的良景,或是依偎在長椅上,數着夏夜裡滿天的寒星。

    至今。

    保羅還清晰地記起了伊利莎那流光溢彩、喜不自勝的臉龐,一股熱切的思念潮水又洶湧地湧上心口。

     他坐到涼亭裡藍色的陶瓷椅子上,雙手摸着陶制的桌子,眼睛觸到舊景,不禁倍覺傷感。

    接着,他把目光投向樹木後邊的棕褐色的磚,牆上。

     “啊?……” 保羅大吃一驚,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兩具上身倚在磚牆上、半倒在地的死屍呈現在保羅眼前。

     這正是城堡管理員吉若蒙和他妻子羅莎琳的屍體。

    一條鐵鍊緊緊縛住他們的胸膛,而鐵鍊的兩頭則拴在一個鐵輪子上面。

    兩個人的手垂在身側,腦袋低垂在流血不止的胸膛上。

     “他們被槍殺了……太殘忍了,他們竟然連年高體弱的老夫婦也要殺害……” 保羅一想到這兒,全身因為憤怒而顫抖不止。

     那條綁着吉若蒙夫婦的長鍊子在地上堆成一團,另一頭則接在第三個鐵輪上。

    這裡應該還有一個人也被鍊子索着,但是保羅和伯納卻沒有發現那具屍體。

     保羅貼進牆角仔細地搜查。

    他們在磚牆上突然找到了三個彈痕,其中有兩個在吉若蒙老夫婦的頭頂的牆上,也許是執行射擊的德國士兵沒有瞄準目标而失手射偏的痕迹。

     另一個彈痕位于第三個輪子的邊上,似乎也沒有瞄準。

     伯納察看了牆上的彈痕之後,突然大叫一聲: “姐夫” 保羅從那邊跑了過來。

     “姐夫,你看……” 彈痕上沾着一根長長的頭發,可見那顆射偏的子彈在掠過第三個人的頭頂時,他的頭發被弄斷了,既而射進了磚牆裡。

     伯納輕輕地把頭發拉起來,頭發梢與彈痕慢慢地分開了,落在他的手裡。

    他将那根長頭發對着夕陽的光線看,那是一根金黃色的長發,而伊利莎的滿頭秀發也是美麗得如金子般的黃色。

     保羅的臉色“刷”地白了,他頭重腳輕,快站不住了。

    伯納趕忙雙手扶住了搖搖晃晃的保羅。

     過了一會兒,兩個人從倉庫裡取出了鐵鍬,在森林裡挖出兩塊墓地,而後埋葬了吉若蒙和羅莎琳夫婦。

     他們還用枯枝做成兩個十字架,豎立在墓地上,又從花園裡采來一些菊花,恭敬地插在墳前地上。

     兩人默默地為這對老夫妻祈禱了一會兒,再次來到了伊利莎的卧室。

    保羅失魂落魄地從地上把大時鐘撿起來,放好在壁爐上。

     鐘表上的時針的位置還保持了原狀,保羅認為這樣會比較妥善一些,說不定這能夠成為日後有力的證據。

     “也許那個時刻,德軍剛好聞人這間卧室,将伊利莎拖了出去。

    可能是伊利莎拼命反抗,牆上的大鐘才會掉在地上,停止了轉動。

     “唉,即便知道了這些情況也沒有用。

    伊利莎已經被槍殺了,第一顆子彈雖然打斷了她光潔的金發,但是,第二顆子彈必定會射穿她的心髒。

    ” 想到這兒,保羅忍不住珠淚滾滾,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然而,保羅找遍了城堡的裡裡外外,都沒有找到伊利莎的屍首。

    保羅悲痛欲絕,他将那兩三根金發用紙包好,熱吻了幾回,收起了放在胸口的上衣口袋裡。

     悲憤不已的保羅和伯納兩人,黯然失色的他們沉默不語地在三天前走過的森林小路上走動。

     “我們順着這條小道走向沃爾康城堡時,一直為伊利莎的生死存亡擔憂。

    我們心中不停地為她祈神保佑,希望伊利莎能得神庇護,安然無恙。

     “雖然這個希望渺茫無比,但是懷有微小的希望去抑制焦躁的情感,也是必不可少的,也可以給人一些慰藉。

     “現在,在這條路上,希望之光已然熄滅了,黑暗和絕望取而代之。

    親愛的伊利莎死了,她被德國兵用槍打死了……” “我的心已随伊利莎死去了,我面前的路依舊是那麼危機重重,陰暗險惡……” 保羅邊想着這些,邊拖着沉重的步子走着,他眼神迷離、面無人色,正像一名被擊敗的戰士。

    伯納也垂頭喪氣地跟随其後。

    下午的太陽光線穿過繁茂、郁郁蔥蔥的枝葉鋪了一地,閃耀着明亮的金黃色光斑。

    然而此時此刻,保羅和伯納二人心中卻漆黑一片,舉步惟艱。

     他們已走到了森林的中央了。

    突然,兩人的背後傳來一陣機車的引擎的響聲,但心境灰暗的保羅和伯納并未發覺。

    直到聲音很近了,兩人才翻然醒悟,他們快速地跳到小道的旁邊。

     兩人想讓機車穿過這條小徑,可是,機車在他們的身邊停住了。

    駕駛車子的人把腳放了下來,回頭對隐身在樹叢裡的保羅和伯納二人說道: “嗨!咱們又遇上了……可我要回去了……” 兩人聽到了一個陌生人的聲音,隻好站起身來。

    原來駕駛機車的人正是幾天前遇上的法國軍醫中校。

     保羅躲在樹叢後面探出頭來偷看時,才注意這位法國中校軍醫。

     “他不應當認識我呀,而且他與農夫談話時,說得一口通暢的德語。

    可現在,和我們打招呼,法語說得也一樣好……” 保羅正在猜測中校軍醫到底是德國人還是法國人時,對方已友善地開口搭讪了: “你們很吃驚是吧。

    不過,我早就看見你們幾天前躲在樹後偷聽我了,嗯,不就是在那棵樹後嘛! “我向農夫問路時,你們恰好在樹下歇息,對嗎?……你們一共是兩個人,哦,他就是另一個吧!” 軍醫用拇指和食指推了一下眼鏡,然後用下巴努向站在一邊的伯納。

     伯納剛才就盯着中校的面孔,内心波濤澎湃: “嗯,太像了……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嘛!” 他在心裡把城堡裡那個德軍中校和這位軍醫的樣貌比較了一下,結果是兩人真的是一模一樣,挺拔的身闆、紅色的馬靴、夾鼻式的眼鏡……他們确系一人。

     伯納盯着軍醫出神時,對方就用下巴指向他。

    這時,軍醫恰好把臉轉過來正對着他。

     可他的唇邊并沒有痣。

     “這麼說,他們不是一個人?可這身體、面貌……實在教人不敢相信……” 伯納的心理活動,軍醫并不知曉,他從機車上下來,轉回頭來看着坐在機車後面座位上的男子。

     這是一個德國兵,雙手被捆在身後,腰也被綁在後面的座位上。

     “他是我抓的俘虜。

    ” 軍醫用不屑的目光投向士兵,臉上浮起一絲得意的神情。

    他一面解開德國士兵身上的繩子,一面笑着對保羅和伯納說: “我早就知道你們兩個人是法國士兵,我也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