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的保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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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們搜搜看吧!” 兩人剛從樓上下來,一名士兵就氣喘如牛般跑了過來。

     “伍長,我們發現了這個東西……” 士兵說完,把一把匕首遞了上去。

     那是一把與“黑色噬血蝙蝠”企圖用來刺殺保羅而不慎滑落的匕首完全一樣,連上面的花紋也完全相同。

     保羅立即察看匕首刀柄處,上面赫然刻着H-E-R-M。

     “啊!一樣的!”伯納和保羅不約而同地大叫。

     “從哪裡撿到這把匕首的?”保羅問。

     “神父的卧室。

    好像有人剛剛在那裡吃飯。

    那兒有一個手提箱,裡面藏着這把匕首,剩下的都是一些備用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士兵回答說一 “沒有信、記事冊一類的東西?” “沒發現。

    ” “可見那個間諜有多麼小心,他也許把重要的東西都毀掉了……” 保羅邊說邊端詳手上的匕首,無論圖案或形狀,都與黑衣女人所用的匕首如出一轍。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難道那個陰毒的噬血蝙蝠一直都隐蔽在附近,還是另有旁人? “匕首上的四個刻字H-E-R-M,是德國間諜通用的暗号嗎?” “如果它是德國間諜用來傳遞信息的密碼,那這就意味着它不是艾美娜夫人名稱的簡寫,而是代表另一種意義?” “假設伊利莎的母親艾美娜與H-E-R-M毫無關系的話,那麼她與德國間諜也就沒有絲毫瓜葛。

    不過也有可能,她是德國間諜的一個成員,那殺害父親的兇手……這真是個令人費解的迷陣。

    那個黑衣女人真是太詭秘、太可怖了,她真是一個可怕的噬血女巫……” 保羅越想心裡越困惑,一件件匪夷所思的怪事使他幾乎要暈倒了。

     他布置下屬封鎖丘陵上的老教堂,而後返回大隊,向隊長報告了搜查教堂的情況。

     大隊長很快派遣士兵防守教堂,嚴禁任何人出入此地。

     德國的炮彈終于停止了對法國炮兵陣地的瘋狂攻擊。

    雖然戰事不斷,但準确擊中目标的情況再也沒有出現過,第75炮兵部隊再也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由于出色地完成了偵察任務,保羅被升為軍曹,而内弟伯納也榮升為伍長。

     有天晚上,夜幕靜靜地低垂着,萬籁俱靜。

    保羅獨坐在帳篷裡,就着忽明忽暗的燭光看地圖,這時,伯納進來了。

     伯納看着保羅,欲言又止,猶猶豫豫。

     “有什麼事嗎?伯納,夜這麼深了,怎麼不休息呢?” “姐夫,剛才我遇上一件怪事……” 伯納着了魔一般,一時不知怎樣從頭說起。

     “什麼事?你說來聽聽……” 伯納的臉上仿佛罩着一層灰,額頭上汗如雨下,保羅連忙為他倒了杯水。

     張惶失措的伯納這才稍稍平靜了下來,慢慢說道: “我剛才去森林站崗,突然,有人在黑暗中低聲叫道:‘哨兵先生,哨兵先生……’那是種嘶啞陰沉的女聲,惟恐别人聽見似的。

     “我握緊了槍,謹慎地扭頭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大聲吼: “‘誰?你是誰?’ “‘我不是壞蛋,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對方靠近了我,跟我低聲說話。

    于是我将手電筒對準那個女人,我一下子看見大樹旁站着一個陌生女人,她披著有頭罩的黑披肩,臉龐隐在黑夜裡。

    我用手電筒又掃她的下半身,看見一雙木鞋露在了黑裙子的下邊。

     “從她的打扮,我認定她是附近的農婦。

     “于是,我問她: “‘喂!你要問我什麼事?’ “那農婦垂着頭,低語道: “‘我住在附近的村裡,兒子應征入伍了……’ “‘哦?在哪個大隊?’ “‘這個我不知道。

    剛參軍時,他寫信回來,他也能收到家裡的信。

    可兩個月前,寄去的信又被退回家裡來了,說是兒子已經不在那個大隊了。

    前些日子,大隊重新整編過士兵了。

     “‘我兒子可能調到其他大隊去了……’ “‘你知道那個大隊的名稱嗎?” “‘不知道。

    我兒子再也沒往家裡寫過信,也許他受傷了,被送醫院治療去了;也許已經不在人世了……唉!誰知道他怎麼樣了?擔心死人啦……” “農婦邊說邊用衣角擦眼淚。

     “‘你也别太傷心了,總有一天,你兒子他會回來的。

    ’ “‘謝謝! “‘我兒子可孝順了,還特别聽話。

    他說為了偉大的法蘭西,他一定要殺盡仇敵、捍衛國土……我想問問,我兒子是不是已經犧牲了?或者在别的大隊裡?……對了,他在你們隊上嗎?’ “‘哦?我不清楚……你兒子叫……’ “‘保羅-弟羅茲。

    ’ “什麼?我?” 保羅從椅子上跳起,大叫一聲。

     “是的,我也吓了一大跳。

    姐夫……所以我就告訴她: “‘保羅是我們大隊的,最近他立了功,榮升軍曹了。

    ’ “那婦女喜不自勝,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這是真的嗎?真的?我兒子就駐紮在這兒嗎?’ “‘是的,暫時會在這兒。

    不過,還可能要遷到其他陣地去……阿姨,部隊離開之前,你想見見你的兒子嗎?我換崗的時間到了,我帶你去他那兒,好不好?’ “農婦立即閃現出惶恐不安的表情。

     “‘不急,不急!現在夜已經深了,明天一早我再來好了。

    ’ “說完,她轉身意欲離去。

    我這時才發現這個婦女十分古怪。

    我想起你說過,你是弟羅茲男爵的兒子,在你很小的時候,你母親就不在人世了,怎麼還會再出現一個母親呢? “于是,我把手電筒的光打到她的臉上,想仔細辨認一下,但卻突然被她打掉了手電,而她迅速地跑掉了。

     “那婦女身手矯健,像以前的“噬血蝙蝠’一樣,跑得飛快,不一會兒便了無蹤影了。

    ” “哦?這麼說,你一點也沒有看清她的臉嗎?” 保羅迫切地想知道這女人的面孔。

     “她打掉我的手電筒的時候,把面孔轉向了我,我看得真真切切她的臉龐紅潤細嫩,長得端莊美麗,兩眼閃閃發光,好像能刺穿人的心似的……還有,她的睫毛是黑的,頭發也很黑,一點也不像個農婦……” 伯納邊說邊想。

     “看上去她有多大?” “大約40歲上下的樣子……對了,還有件事要告訴你,那個女人的唇邊長了一顆小小的痣,雖然不大,因為她皮膚白哲,看上去特别清晰。

    ” “如果在路上再遇上她,你認得出來嗎?” “當然,我忘不了的。

    ” 聽到這件稀奇古怪的事,保羅真的覺得頭暈目眩了。

     “那個農婦究竟是誰呢?也許跟黑色噬血蝙蝠是同一個人,這麼說,她正是殺父仇人喽! “40歲上下,年齡相差不大,容貌也不相上下,至于頭發的顔色,唇邊的黑痣……這個我卻沒注意…… “父親遇刺時,我全被那個蛇形胸飾迷住了,根本沒注意黑衣女人的嘴唇邊上有沒有一顆病……” 保羅實在記不起那女人是否有痣了。

     “如果那農婦與黑衣女人确系一人的話,那麼她為什麼要加害于我呢?而且還殺我父親?這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她對我的家族懷恨在心,想報仇雪恨? “這個神秘黑衣女人是伊利莎的母親嗎?伊利莎信上所寫的又可信,肖像畫确實被調換過了。

    ” 一片陰影鋪滿了保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