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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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我的姐姐,我姐姐如何身遭不測,以及如何死亡等等。

     “你這個無賴,她是你害死的。

    ”我說道。

     “我告訴你這是你幹的,我告訴你這都是由你造成的。

    ”他一把抓住了槍,對着我們兩人之間的空中猛地用槍托一擊,說道,“我那天從背後悄悄地走向她,就像今夜悄悄地從背後走向你一樣。

    我猛擊了她一下!我以為她死了才離開她。

    要是那裡附近有一個石灰坑,像離着你這麼近,她也不會再活過來的,不過殺死她不能怪我老奧立克,這完全怪你。

    你看你走運,而我倒黴,受欺侮,被人打。

    你看老奧立克是受欺侮被人打的人麼?現在冤有頭,債有主,你來償命。

    你既然敢做,你就該來償命。

    ” 他又一次捧起瓶子喝酒,兇相也就更加暴露無遺了。

    我看他把酒瓶倒豎着喝,知道瓶裡的酒已經不多。

    我非常有數,他喝酒不過是為了壯壯自己的膽量,好倚仗膽子來結果我的性命。

    我知道,瓶中的每一滴酒都是我的一滴生命。

    我知道,我就會變成一股白煙,和剛才襲擊我的白煙一樣,似幽靈般地與它合二為一,然後他就會像謀殺我的姐姐之後一樣,匆匆地走到鎮上,讓大家都看到他慢吞吞地在四處(足留)來(足留)去,在酒店裡喝酒。

    我的思緒又起伏萬千,跟着他仿佛走到鎮裡,一片街景出現在眼前,遍處燈火、人群;而這裡是荒涼的沼澤地和升起的白煙,而我自己也融進了茫茫的煙氣。

     盡管他說了不過那麼十來個字,卻喚醒了我多少年的往事,一幕幕都曆曆在目;他說的根本不是單個兒的詞,而是一幅幅圖畫。

    我的大腦激動起來,處于高度亢奮的狀态,一想到某個地方,立刻便身臨其境;一想到某人,他立刻便出現在眼前。

    一切都那麼栩栩如生,毫不誇大;同時我一刻不停地在緊盯着他,誰會不緊緊盯住那隻蹲在自己面前随時準備撲向自己的老虎呢?随便他哪一隻手指的輕輕一動,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第二次喝了酒後,忽地從他所坐的長凳上站了起來,把桌子推開一些。

    接着,他端起了蠟燭,用他那隻染有血腥氣味的手遮住光,好讓燭光照亮我。

    他站在我的面前,望着我,欣賞着我。

     “你這條狼,我還得告訴你一件事,讓你聽聽。

    那天晚上你在樓梯上被人絆倒,絆倒你的那個人正是我老奧立克。

    ” 我立刻仿佛又看見那懸吊着熄滅了的燈火的樓梯,看見那守在人燈籠的光投在牆上的笨重樓梯欄杆的陰影;我仿佛又看見了那些我今後再也見不到的房間,看,這扇門半開着,那扇門緊閉着,房中的全部家具都呈現在眼前。

     “老奧立克為什麼要到你那裡去?我再讓你知道些新東西,你這頭狼。

    你和她把我從鄉下趕出來,逼得我無路可走,連一碗閑飯也吃不到,我便交上了新朋友,認了新主人。

    我要寫信的時候,他們就會幫助我寫,你不見怪嗎?你這條狼,他們會幫我寫信!他們能寫五十種字體,他們可不像你這個鬼鬼祟祟的東西,你隻能寫一種字體。

    自從那一次你回鄉來參加你姐姐的葬禮,我就作了決定,一心一意要結果你的性命。

    當時我找不到辦法來結果你,便打探你的行蹤,我這個老奧立克在心中總是盤算着,‘無論如何我要把你除掉!’你看發生了什麼,我居然在找你時碰上了你的伯父普魯威斯,有這回事嗎?” 這一來,我眼前又出現了磨坊河濱、凹灣以及老青銅制索走道,一切都形象鮮明地曆曆在目!坐在屋子裡的普魯威斯,已經用過了的信号,那位慈母般的好女人,可愛的克拉娜,成天躺在床上的比爾-巴萊老頭,一切一切都在眼前飄浮而去,仿佛借助了我生命的急流飛速奔騰,直入大海。

     “你居然也有個伯父!我在葛奇裡鐵匠鋪子時就認識你,那時你不過是這麼大的小狼崽子,我本來可以用大拇指和食指抓住你一掐就緻你于死地。

    那時每逢星期天我看到你無所事事地在新發芽的樹林裡閑逛,我就想幹掉你;那個時候你根本就沒有什麼伯父。

    你沒有,你根本就沒有!可是我這個老奧立克後來卻聽說你的普魯威斯伯父最喜歡戴腳鐐,偏偏這副锉開的腳鐐被我在沼澤地上撿到了,當然這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于是我就把它收起來,後來我就用這東西砸了你姐姐,好像一頭小公牛一樣兇猛,現在我又要用它來砸你了,聽着,嗳?當我聽說了這件事——嗳?” 他蠻橫地奚落我,又把蠟燭移近我晃動着,我隻有把臉轉向一邊,免得蠟燭的火燒着我。

     “噢!”他又用蠟燭的火靠近我的面孔晃動着,又是大叫,又是大笑,“一次被火傷,終生怕見火!老奧立克知道你被燒傷了,老奧立克知道你正想把你的普魯威斯偷渡到國外去,老奧立克可算是你的對手,早就預料到今晚你一定來!好吧,我再讓你知道一件事,你這條狼,這是最後的一件事了。

    要說老奧立克是你的對手,你的普魯威斯伯父也有對手呢。

    如今侄兒丢掉了,他該注意注意那個人了。

    如今他那親侄兒的衣服一片也找不到了,屍骨也找不到一根,他該警惕一下那個人了。

    至于那個人嘛,他是不可能,也不會容忍馬格韋契和他住在同一個國度裡的。

    是的,我知道馬格韋契這個名字。

    甚至當馬格韋契還住在海外時,那個人就打探他的消息了,所以他不可能回來而不讓那個人知道。

    他不可能找那個人的麻煩。

    那個人能寫五十種字體,和你不同,你這個鬼鬼祟祟的東西隻能寫一種字體。

    噢馬格韋契,可得留神那個康佩生啊,他會把你送上絞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