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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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什麼要求,你還沒有忘記吧?” “我剛才說過,”喬說道,“現在我還是這麼說,而且我永遠也這麼說。

    ” “不過,”賈格斯先生搖晃着他的錢袋說道,“如果當事人委托我送給你一筆錢作為補償,你又怎麼說呢?” “補償什麼?”喬問道。

     “補償他不再給你工作,對你造成的損失。

    ” 喬小心翼翼地像女人那樣把手輕輕地放在我肩頭上。

    自此後我時常想,他好比一柄蒸汽錘,既能一錘壓死一個人,又能一錘下去恰到好處地輕拍在雞蛋的殼上,真是剛中帶柔。

    喬說道:“皮普能脫離鐵匠鋪去過幸福的生活,我是求之不得,太高興了,沒有話可說。

    可是,皮普和我永遠是最好的朋友,他的走确是鐵匠鋪的損失,可如果你以為錢可以補償這孩子離開我的損失——” 哦,親愛的善良的喬,那時我竟然下定決心離開你,而對你又那般忘情忘義。

    現在,你的身影仿佛又在我眼前,你用鐵匠強壯的臂膀遮住淚眼,寬闊的胸脯上下起伏,你的語音低沉得以緻難以發出。

    哦,親愛的善良的喬,現在我仿佛仍然感覺到你當時擱在我肩頭上的手帶有愛撫的顫抖,就像天使在撲打着羽翼,現在回憶起來仍令我對你肅然起敬! 可是在那時,我由于迷戀未來的幸福,怎想再重蹈以往走過的人生窄道,所以我勸喬不必那般難過,請求喬放寬心,因為他說我們永遠是最好的朋友,而我說我們以後仍然是最好的朋友。

    喬用另一隻手腕擦着眼中流下的淚珠,仿佛連眼珠都要揀出來似的,隻是再也說不出别的話來。

     賈格斯先生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在他眼裡,喬似乎成了一個白癡鄉巴佬,而我是這個白癡的守護人。

    他看完這一切後,又把那已不再晃動的錢袋在手中掂量了幾下說道: “約瑟夫-葛奇裡,我再說一次,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用不着和我耍手段,這筆禮金是有人委托我帶給你的,你說願意接受,這便是你的,假使相反,你說——”說到這裡,他突然看到喬就像一名殘忍兇狠的拳擊手一樣做出一些吓人的動作,于是在驚訝之中停下了話音。

     喬叫喊道:“我看你到我家來要是為了逗弄戲耍我,你就站出來!我看你要是一個男子漢大丈夫,你就過來!我看這就是我要說的,你看着辦吧,要麼收起你那一套,要麼伸出你的拳頭!” 我把喬拖到一邊,他立刻平心靜氣下來。

    他隻是親切而有禮貌地對我說,他決不能在自己家中被人家當狗使喚當牛逗樂受人欺侮,同時這也是以一種禮貌的方法告誡對方。

    賈格斯先生見到喬剛才的樣子就已經站起來,一直退到了門口。

    他沒有任何再想進來的表示,就隻是站在那裡發表了他的告别辭,全文是: “皮普先生,就這樣好了。

    你要成為上流社會的人,我以為你還是趁早離開這裡,愈快愈好。

    定于下星期的今天出發,屆時我會給你一張印有地址的名片。

    你到倫敦可以在驿站雇一輛出租馬車直接到我那裡。

    你要明白我沒有個人意圖,不管怎樣,我隻是受人之托。

    我隻是受别人雇傭辦事,照約定辦事。

    這一點你必須明白,你必須弄明白。

    ” 他朝我們兩人伸出了手指。

    我想他本來還有什麼話要說的,隻因為深怕喬幹出危險的事兒,隻有一走了事了。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不得不拔腿追上去,一直追到了三個快樂的船夫酒店。

    我知道他有一輛雇來的馬車停在那兒。

     “賈格斯先生,對不起我有些事打擾您了。

    ” “唔!”他轉過臉來說,“你有什麼事?” “賈格斯先生,我想應該按照您的指示辦事,才能把事情辦得很順利,所以我想問您一下,在我離開之前可不可以和我認識的一些熟人告别,您說呢?” “我不反對。

    ”他說着,看上去好像不大懂得我的意思。

     “我不是指村子裡認識的人,而是指鎮上認識的人。

    ” “不,我不反對。

    ”他答道。

     我對他表示了謝意之後便趕忙跑回來,一到家就看到喬已經鎖上了大門,離開了客廳,坐在廚房裡的火爐旁邊,兩隻手放在兩隻膝蓋上,出神地看着正在燃燒着的火紅的煤塊。

    我便也坐在爐火之前,注視着煤塊,無言地坐了好一段時間。

     我姐姐倚靠在有軟墊子的圈椅上,椅子放在火爐的一個角上,畢蒂也坐在爐前幹着針線活兒,她旁邊是喬,喬的旁邊是我,我正在我姐姐的對面。

    我越是凝視着發出紅光的煤塊我就越不可能看喬一眼,沉默的時間拖得越長久也就越難以開口打破沉靜的局面。

     終于,我實在忍不住了,說道:“喬,你已告訴畢蒂了嗎?” “皮普,還沒有呢。

    ”喬仍然望着火爐,緊緊地抓住雙膝不放松,仿佛他得到了秘密情報,知道這兩個膝蓋企圖逃跑。

    他說道:“皮普,還是你自己告訴她吧。

    ” “喬,我想還是由你講更好。

    ” 于是喬說道:“皮普成了一個有錢的紳士了,願上帝保信他!” 畢蒂停下手中的針線活兒,看着我。

    喬抱着兩個膝蓋也望着我。

    我也望着他們兩個人。

    隔了片刻,他們兩人便衷心地向我道賀。

    我感到在他們兩人的祝賀中有那麼一點傷心,這使我有些不愉快。

     我利用這個時機讓畢蒂知道,也是通過畢蒂讓喬知道,因為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也就該嚴格遵守義務,不能打探消息,揣測我的恩人是誰,也不能議論他的長短。

    我告訴他們,要耐心等待,一旦時機成熟,真情便自然會顯露出來,因而目前什麼都得守口如瓶、秘而不宜。

    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