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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頻頻給老人點頭,老人的興緻很高,振作一下精神喂雞鴨去了。

    我們兩人便坐在涼亭裡開始飲混合酒。

    溫米克一面拍着他的煙鬥,一面向我講述,說他花了許多年時間才把家業治理得如此完美。

     “溫米克先生,這是你自己的家産嗎?” “噢,是我的,”溫米克說道,“我是慢慢地一點一滴地積累起來的。

    以國王的名義,這是我世襲的不動産。

    ” “這是真的?但願賈格斯先生對此也會敬佩驚歎的!” “他沒有見過這裡,”溫米克說道,“也沒有聽說過這裡的事。

    他也沒有見過老人,也沒有聽說過他。

    須知,事務所是一件事,私人生活是另一件事。

    我去到事務所就把城堡丢在腦後,我回到城堡又把事務所丢在腦後。

    如果你對此不感到讨厭,還得請你贊同我這種做法。

    我不打算在談業務的時候談自己的私事。

    ” 自然,我誠心誠意向他表示,我尊重他的請求。

    混合酒是十分可口的,我們坐在那兒一面飲酒一面叙談,一直談到将近九點鐘。

    “就該放炮了,”溫米克說着,放下了他的煙鬥,“這是老人最愉快的事。

    ” 我們走回城堡,看到老人正在那裡把撥火棍放在火上燒,雙眼充滿了期望的神色,在為這一夜裡的偉大典禮做準備工作。

    溫米克一手抓着表站在那裡,等待着時刻到來,便從老人手中接過撥火棍,向炮台走去。

    他帶着拔火棍走出去,霎時間,大炮用其巨大的轟隆聲表示出自己的雄威,震得這幢小木屋像要倒坍一樣,桌上的杯盤碗碟也給震得嘩啦啦直響。

    至于這位老人,我想他本該震得從椅子上跌下來,幸虧他兩手緊緊抓住椅柄,總算穩住了。

    他歡天喜地地喊道:“放炮了!我聽到了炮聲!”于是我向他連連點頭,毫不誇大地說,一直點到頭發暈,連他老人家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在晚餐前的一段時間中,溫米克領着我參觀了他收藏的奇珍異品。

    特别要說起的是這些東西都與某些重大犯罪案件有關系,其中有一枝著名文件僞造案用的筆、和重大案件有關的一兩把刺刀、幾把頭發,還有幾份臨刑前寫下的交待書。

    溫米克先生最看重這些手稿,用他本人的話來說這是因為“這裡的每一份手稿都是在扯謊,先生。

    ”這些東西和一些小瓷器小酒杯雜亂地放在一起,倒頗耐人尋味,另外還有一些該博物館主人自己親手做成的各式各樣精緻玩意兒,以及那位老人刻成的往煙鬥裡塞煙絲的用具。

    所有這些東西都展覽在那間我被帶進城堡時最先到達的房間中。

    這間屋子不僅是他家的日常起居室,而且也是他家的廚房。

    我所以如此判斷,是因為在爐架上放着一口帶柄的小鍋,在壁爐上方還有一個銅制的小玩藝兒,看來是挂烤叉用的。

     一位穿着很整潔的小女孩侍候我們進餐,白天她是照看老人家的。

    她把晚餐的一切料理妥當後,便放下吊橋,讓她出去,回到自己家過夜。

    這頓晚餐豐盛可口,雖然城堡裡總有一股幹枯木頭味,聞起來很像變了質的硬果,另外隔壁還喂養着一頭豬。

    無論如何,我對于這頓晚餐是十分心滿意足的。

    晚間,我睡在城堡的小小亭子間裡,也感到十分不錯,沒有什麼缺陷。

    不過,我自己的身體和那根旗杆之間僅隔着一層薄薄的天花闆,因此躺在床上時,我就好像不得不整夜都把旗杆頂在頭上一樣。

     溫米克在早晨很早便起身了,我仿佛還聽到他在洗刷我鞋子的聲音。

    然後,他去園子裡幹活,我從哥特式的窗口看到他對老人家連連點頭,一副非常恭敬的神态,裝出想讓老人家幫他幹些活的模樣。

    這天的早餐和昨天的晚餐一樣美味可口。

    整八時半,我們開始出發,向小不列颠街走去。

    我們愈向前走,溫米克變得愈冷淡無趣和刻薄嚴厲。

    他的那張嘴也愈來愈抿得像一個郵筒口。

    最後我們一走到事務所,他就從衣領裡取出那串鑰匙。

    這時,關于伍爾華斯的産業他早已忘到了九霄雲外,仿佛城堡、吊橋、涼亭、小湖,以及那噴泉、那老人等等都被那有威力的大炮統統炸得灰飛煙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