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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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也幹過其他的行當,”他說道,“在很遙遠的新世界,要飄洋過海,有幾千裡遠呢。

    ” “我希望你生意興隆。

    ” “我的生意相當興隆。

    我們一起去的人中有些也幹得挺好,不過沒有一個人及得上我好。

    我好得是出了名的。

    ” “聽你這麼說我是太高興了。

    ” “我親愛的孩子,我就希望聽到你這麼說。

    ” 我并沒有考慮他這話的意思,也沒有捉摸他說這話的語氣,因為我這時心頭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你是不是曾派過一個人來見我;他給你辦過差事以後,你還見過這個人嗎?” “再也沒有看到過他,也不可能再見到他。

    ” “你派的那個人是很誠實的,他來了,帶給我兩張一鎊的鈔票。

    那時,我是一個窮孩子,你知道。

    兩鎊鈔票對一個窮孩子來講是一筆财産了。

    自那以後,我也像你一樣,交了好運,現在該還你的錢了,你可以把它再給别的窮孩子。

    ”說着我便掏出錢袋。

     他那樣注視着我把錢袋放在桌上打開,他那樣注視着我從袋中取出兩張一鎊的鈔票。

    這是兩張幹淨、嶄新的鈔票,我把票子打開攤子遞給了他。

    他還是那樣注視着我,把兩張票子疊在一起,對直一折,卷成一卷,放在燈火上點燃,燒成的灰飄落在盤子中。

     “我想冒昧地問你一下,”他說時,臉上的微笑好像是緊鎖雙眉,緊鎖的雙眉卻又像是在微笑,“自從我們在那片令人顫抖的荒涼沼澤地分手以後,你是怎麼樣交上好運的?” “怎麼交上好運的?” “是啊!” 他舉杯一飲而盡,然後站起身來,立在壁爐旁邊,把那隻棕色的大手放在壁爐架上,又伸出一隻腳擱在爐栅上,既烘靴子,又取暖,他那隻濕靴子開始冒出熱氣。

    這時他既沒有看鞋子,也沒有看壁爐,隻是一個勁兒地望着我。

    這個時候我才真的開始發起抖來。

     我張開雙唇,話雖到嘴邊,但沒有說出來,後來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含含糊糊告訴他,“有人挑選我做繼承人,以繼承一些财産。

    ’ “像我這樣一個小毛毛蟲可否請問一下是一些什麼财産?’ “我不知道。

    ”我躊躇不定地說。

     “像我這樣一個小毛毛蟲可否請問一下是誰的财産?”他問道。

     “我不知道。

    ”我再次躊躇不定地說道。

     “我能否鬥膽猜一下你成年之後的年收入是多少?”這位逃犯說道,“你看,第一位數字是不是五?” 我的心就像失去控制的鐵錘一樣,怦怦地亂跳着,我從椅子上跳起來,把手放在椅背上,站在那兒,心神狂亂地看着他。

     “和一個監護人有關,”他繼續說道,“在你未成年時,應當有一個監護人或者類似的人。

    他也許是某個律師。

    這個律師名字的第一個字是不是‘賈’?” 一切疑團的真相就像閃電一樣向我撲來;一切的失望、危險、羞恥。

    各式各樣的後果都成群結隊地向我沖來;我被這突然的襲擊壓倒,幾乎感到每一次呼吸都困難重重。

    這時他又繼續說道:“就說雇這個由‘賈’起頭的律師的這位雇主吧(‘賈’起頭的律師就說是賈格斯吧),就說這位雇主飄洋過海來到樸茨茅斯,登陸之後就一心想來看你,而你剛才說‘你已經找到了我’,那麼,我是怎麼找到你的呢?唔,我從樸茨茅斯寫信給倫敦的一個人,他了解你的住址詳情。

    你要知道那個人的名字嗎?他就是溫米克。

    ” 我這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即使說一句話就能救我的命,我也說不出來。

    我呆呆地站在那裡,一隻手扶住椅背,另一隻手按在胸脯上,感到透不過氣來。

    我就這麼站在那裡,像瘋人般地望着他,感到房間猶似大海,滔天波浪使我天旋地轉,隻有緊抓住椅子不放。

    他過來扶住我,把我扶到沙發上,讓我背靠好,他則屈起一條腿跪在我面前,面孔緊緊貼近我的臉。

    他的面孔是我記得非常清楚的一張面孔,是我一見就會發抖的面孔。

     “是的,皮普,親愛的孩子,我已經把你培養成了一個上流社會的人!是我一手培養了你。

    我曾經發過誓,我隻要賺到一塊金币,我就把這塊金币用到你身上。

    後來我又發誓,一旦我時來運轉發了财,也就要讓你發财。

    我生活艱苦樸素,但讓你享受榮華;我艱苦勤奮地工作,為的是使你脫離勞動的苦海。

    親愛的孩子,隻要你好,我苦些有什麼關系呢?我告訴你不是為求你的感恩,一點也不。

    我告訴你是讓你知道,那條曾經在糞堆上蕩來蕩去的狗也有今日,他曾經蒙你搭救,如今他昂起了頭,還培養了一個上等人。

    皮普,這培養的上等人就是你啊!” 我對這個人的厭惡,對這個人的恐懼,隻想趕忙躲開這個人的反感,即使他是一頭兇猛的野獸,也至多不過如此了。

     “皮普,聽我說,我就是你的第二個父親,你也就是我的兒子,對我來說,你比我親生的兒子還更親。

    我已經攢下了錢,這些錢都是給你用的。

    起初我隻是被人家雇去放羊,住在一間孤獨的小屋子中,什麼人的面孔都看不見,隻能看到羊的面孔,這使我幾乎忘記了男男女女的面孔,但唯獨能看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