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關燈
月的月亮當然是姗姗來遲。

    我們簡單地商量了一下,很快便取得一緻。

    顯而易見,在我們前面的行程中,隻要發現第一個荒涼寂寞的小酒店,我們就要上岸投宿。

    于是,他們兩人又一次奮劃雙槳,而我卻觀看岸上,看是否能找到一處房屋。

    我們奮力往前,言語很少,沉悶地前行了大約四五英裡路。

    這裡寒氣襲人,一艘運煤船從我們船邊經過,船隻的廚房中正生火燒飯,煙霧四射,火光閃躍,整條船看上去就像一座舒坦的宅第。

    此時夜色一片漆黑,而且在明天早晨降臨之前不會改變,如果說尚有一些微亮,那不是來自天空,而是來自河上,是船槳在水裡擊起的幾顆星光倒影。

     在這凄涼孤寂的時刻,我們心中都明顯地有一個念頭,即我們正被跟蹤着。

    潮水在上漲着,不時地但無規則地猛擊着河岸。

    隻要一聽到潮水拍岸的聲音,我們中的這一個人或那一個人便會被驚動,從而轉眼向發聲的地方望去。

    由于河水的沖擊,河岸邊出現了一些被水沖擊而形成的小港灣,凡是這些地方我們都覺得可疑,心情緊張地望着這類港灣。

    有時一個人會問:“那水波的聲音是什麼?”聲音問得很低。

    另一個人會答道:“那邊是一條小船吧!”然後,我們大家都無言了,沉人一片靜寂。

    我不耐煩地坐着并思慮着,怎麼這兩隻槳在劃水時會發出如此大的聲音。

     終于我們看到了一線燈光和一間屋子,立刻把船沿着堤岸劃過去。

    這條河堤是用附近的石頭堆砌而成的。

    其餘三人留在船上,我一人踏到岸上,才發現這燈光是從一間小酒店的窗戶射出來的。

    這地方真是夠髒的了,但我敢打賭,對于那些走私冒險的人來說,這裡卻是個好地方。

    小酒店廚房中生着溫暖的火,吃的東西有雞蛋、火腿,喝的東西有各種美酒,店裡還備有兩個雙人房間。

    店主說:“就隻有這些了。

    ”這裡沒有别的客人在場,隻有店主、店主的妻子,和一位頭發已白的老年人,他在這座小石堤上幹打雜的活兒,全身泥濘不堪,好像他就是一根水标,剛才還浸泡在水裡呢。

     我帶了這位打雜的幫手又回到了船上,讓大家都離船登岸,同時把船上的槳、舵以及撐篙都拿出來,把船拉拖到岸上,準備在這裡過夜。

    我們先在廚房的爐火邊美美地吃了一餐,然後我們四人分住兩間卧室。

    赫伯特和斯塔特普兩人住一間,我和我所保護的人住在另一間。

    這兩間屋子都弄得嚴嚴實實,密不通風,好像隻要通一點風就會對生命有危險一樣。

    我們還發現在床下面有許多髒衣服和裝鞋帽的紙盒,我想不通這一家小旅社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鞋帽。

    但不管怎樣我們都認為這裡挺不錯的,到哪裡也難找到這麼一個清靜保險的地方。

     晚餐過後,我們舒舒服服地在爐邊烤火,那位打雜的正坐在一個角落裡,腳上穿了一雙肥大的靴子。

    我們還在吃着雞蛋和火腿時他就向我們展示過這古董了,他告訴我們幾天之前有一個淹死了的海員屍體被沖到岸邊,他就從屍體上脫下了這雙靴子。

    這時他問我是否看到過有一艘四人劃的小船順潮水而下。

    我告訴他沒有見到,他說這條船一定是駛往下遊了,但這船離開這裡時是順水而上的。

     這位打雜的說:“那幾個人定有什麼原因,把船駛往下遊了。

    ” “你說的是一條有四隻槳的小船嗎?”我說道。

     “有四個人劃船,兩個人乘船。

    ”打雜的答道。

     “他們在這裡上岸的嗎?” “他們帶了個能裝兩加侖酒的瓦罐進來買啤酒。

    我真想在啤酒中給他們放上毒藥,”打雜的說道,“或者放點什麼使他們肚子咕咕叫的瀉藥。

    ” “為什麼呢?” “我當然有理由,”打雜的說道。

    他說得也是泥濘般糊塗,就好像泥漿灌進了他的喉嚨管裡一樣。

     “他以為,”店主人說道,這是個身體孱弱而善于思考的人,一對眼睛暗淡無光,看來各方面都得依賴這個打雜的,“他以為他們是那種人,其實看錯了。

    ” “我知道我沒有看錯人。

    ”打雜的答道。

     “喂,你說他們是海關上來的人嗎?”店主人問道。

     “當然。

    ”打雜的答道。

     “夥計,那你可錯了。

    ” “我會錯?” 他的這聲回答蘊涵了無限的深意,其中他對自己的見解又是無限的自信。

    這位打雜的脫下一隻肥大的靴子,向靴子裡望了一下,敲出幾粒石子,掉在廚房的地上,然後又把靴子穿上。

    他這番動作表現出一個真正打雜人的神氣,無論打什麼賭,他總是對的。

     “那麼,夥計,他們身上的銅鈕扣到哪去了,你又作何解釋呢?”這位店主人躊躇不定、軟弱地問道。

     “銅鈕扣到哪兒去了?”打雜的答道,“從船上扔到水裡去了,吞到肚子裡去了,種到地裡去了,還會生出小鈕扣來。

    你說鈕扣到哪裡去了!” “夥計,不要這麼不要臉皮。

    ”店主人一臉的不高興,可憐地規勸道。

     “海關上當官的人,”這打雜的人說道,“發現身上的銅鈕扣和他們幹的事不相稱時,他們知道該怎麼辦。

    ”他用最輕蔑的口吻又提到銅鈕扣幾個字,“一艘四槳小船,還乘了兩個人,他們如果不是海關上來的,他們會在這裡劃來劃去嗎?一會兒順潮水而下,一會兒又逆潮水而上;一會兒順水去,一會兒逆水來。

    ”說完他便一臉的輕視離開了。

    店主人也自感沒趣,沒有人來相幫,再談這個問題也就沒有意思了。

     他們的這一番對話弄得我們大家都惶惶不安,而我更加感到不安。

    陰郁凄涼的風在屋外轉來轉去,潮水嘩啦啦地拍着河岸,我心中暗想到,我們身人鳥籠,危機四伏了。

    一艘四槳的小船會不尋常地出沒于此地,而且引起了這裡人們如此的注意,這不得不使我想到情況的微妙。

    于是我把普魯威斯送進房中休息,然後回到外間同我的兩位夥伴商議。

    這時斯塔特普也已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我們讨論着究竟是應該留在這裡,一直等到明天下午一點,輪船快到這裡的時候再出發,還是明天一早就離開此地。

    結果我們認為,從總的看,還是留在這裡為佳,一直等到輪船抵達這裡前的一小時左右,我們再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