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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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

     可是更大的考驗是在墓地的一場中。

    場景像是一處原始森林,一邊是一間教堂的洗衣房,另一邊是一扇栅欄門。

    沃甫賽先生出場時,穿了一件寬大的黑色鬥篷。

    觀衆一看到他在栅欄門露面時,便懷着一片好意對掘墓人提出忠告:“你們要當心!那個殡儀館的家夥來了,來檢查你們幹的活兒了!”唉,在我們這樣一個已經立憲的國度裡,衆所周知沃甫賽先生在對着骷髅說教了一番、把骷髅丢回原處後,是不能不從胸口掏出一塊白餐巾擦擦手上的灰塵的。

    這一舉動無可非難,也必不可少,然而還是引起了台下的不滿,竟然叫起來:“茶——房!”遺體運來安葬時裝遺體的是個空黑箱子,上面的蓋子被晃開了又引起一陣哄笑,特别當觀衆發現在擡棺木的人中居然又有那位令人讨厭的青年貴族,哄笑聲更是一陣高過一陣。

    在交響樂隊旁邊,緊靠着墓地的地方,沃甫賽先生正在演和雷歐提斯決鬥那場戲,幾乎每一個動作都引得觀衆發笑,直到他一劍把國王從大菜桌上刺翻在地,然後他本人也慢慢地咽氣為止,觀衆的哄笑取樂之聲沒有間斷過。

     在演出剛開始時,我們曾出微力,為沃甫賽先生喝彩助威,不過形勢于此不利,便無法再堅持下去。

    于是我們隻有坐在那裡,對他留一份同情的心,但事實上我們也不得不笑,而且時時笑得合不上嘴。

    我甚至笑得忘了形,因為整個演出實在太滑稽奇妙了。

    在我内心有一個印象,沃甫賽先生所朗誦的台詞有時的确很不錯,當然我誇獎他并非我們是老相識的緣故,而是我以為,他把台詞念得很慢,很凄涼,有時像上山一樣直人雲霄,有時又像下山一樣直落千丈,這是任何一個人在生死關鍵時刻表現任何情感時都做不到的。

    最後這出悲劇終于結束,大家正沖他又哄又鬧,我對赫伯特說道:“我們快走吧,免得碰到他。

    ” 我們匆匆忙忙走下樓梯,但也沒法走快,因為人太多。

    一到門口就看到一位猶太人模樣的男子站在那裡,一雙濃眉真像抹上去的一樣。

    我的眼睛早就看到了他,等我們走過時,他便對我們說道: “你們是皮普先生及其朋友嗎?” 皮普先生和他的朋友不得不說正是他們二人。

     此人對我們說:“沃登加弗爾先生希望能有幸見見兩位。

    ” “沃登加弗爾?”我喃喃地說着,不知是何人。

    這時赫伯特對我低低說道:“怕就是沃甫賽。

    ” 我答道:“哦,說不定是的。

    對不起,我們跟着你去。

    ” “隻有幾步路。

    ”我們走進一條邊角小巷,他回過頭來對我們說:“他的扮相如何?我是替他化妝的。

    ” 老實說,我弄不清他的扮相怎麼樣,隻覺得像個穿孝服的人;還有,他的頸項上有一條天藍色的絲帶,吊着一塊丹麥的王徽,上面畫着一個太陽或是一顆星,樣子活像在火災保險公司保過險一樣。

    盡管如此,我還是贊揚說他的扮相可真不壞。

     “他走到墳墓那邊去時,”我們的這位帶路人說道,”把身上的鬥篷一亮出來,可多棒。

    不過,我從邊上看過去,覺得他在王後的寝宮中看到鬼魂時,本來還可以使那雙長統襪表現得更帥一些。

    ” 我隻有打個哈哈同意他的話。

    我們經過一扇又小又髒的彈簧門,進入一間像個小箱子式的房間,悶熱得很。

    沃甫賽先生正在裡面脫下戲裝,從丹麥人再交回英國人。

    房間小得無法擠身人内,隻有開着箱子蓋式的門,一個從另一個的肩頭上欣賞他的卸裝。

     “兩位先生,”沃甫賽先生對我們說道,“能見到兩位是我莫大的榮幸。

    皮普先生,請你原諒我如此冒昧的邀請。

    一方面因為我很早就和你相熟,二方面戲劇這個東西是大家承認的,無論貴族之家還是有錢人家,都把戲劇當成風雅之事。

    ” 這時,這位沃登加弗爾先生正拚命地脫下自己身上的王子喪膽,弄得全身是汗。

     “沃登加弗爾先生,把長統襪剝下來吧,”長統襪的所有人說道,“再不脫,就要繃破了;一繃破就繃掉了三十五個先令。

    演莎士比亞從來就沒有用過這麼好的襪子。

    你在椅子上坐穩,讓我來給你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