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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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子是固定地豎在那裡的,直通上面的閣樓。

     “你看,”我們相互對望了一會兒,他才說道,“這回我可捉住你了。

    ” “快替我松綁。

    放我走!” “噢!”他答道,“我就會放你走。

    我會把你放到月宮裡去,我會把你放到九霄雲外去。

    我會選個好時間讓你走的。

    ” “你為什麼把我騙到這裡來?” “難道你不知道?”他狠狠地望着我說道。

     “你為什麼在黑暗中暗算我?” “因為我想我一個人獨自幹。

    要嚴守秘密嘛,與其兩個人幹,不如一個人幹。

    哦,你這個死對頭,你是我的死對頭!” 他坐在那裡,兩條胳膊交叉着放在桌上,得意洋洋地欣賞着我,對着我搖頭晃腦,沾沾自喜,所表現出來的那副狠毒樣子使我全身顫抖。

    我默默無言地注視看他,見他伸手到身邊的角落裡取出一支槍,槍托上包了銅皮。

     “你認識這個玩藝兒吧?”他擺弄着槍,像在瞄準我的樣子,說道,“你想想你過去在什麼地方見過這玩藝兒?你說,你這條狼!” “記得。

    ”我答道。

     “你把我那個地方的差使給搞掉了。

    你說,是你吧?” “我還能怎麼做呢?” “你幹了這件事,就這一件,用不着别的,你就該死。

    你怎麼還敢插足進我和我喜歡的姑娘的好事?” “我什麼時候插足了?” “你還要問我什麼時候?你總是在她面前講我的壞話,就是你總是敗壞我老奧立克的名譽。

    ” “是你說你自己的壞話,你也是自食其果,如果你不自己造成你的壞名聲,我怎麼能損害了你的名聲呢?” “你在說謊。

    你不管要費多大的力氣,你不管要付多少的錢,就想把我從這個鄉下趕走,那麼你快趕我走啊?”他重複了我和畢蒂最後一次見面時我說的話。

    “現在我就再提供你一點信息吧。

    我看你就在今天晚上把我從這個鄉下趕走吧,否則你就來不及了。

    我看你就是花上你所有家當二十倍的錢也是值得的!”他對着我搖着那隻厲害的手,嘴裡咆哮着像一頭猛虎。

    我感到他說的這話倒是真的。

     “你準備對我怎樣?” “我準備嘛,”他說着捏起拳頭在桌子上狠狠地擊了一下,随着拳頭的下落他的身子忽地站了起來,這一下可助長了他的威勢,“我準備結果你的性命!” 他探過身子狠狠地盯住我,慢慢地松開了拳頭,伸開手掌抹着嘴巴,仿佛抹着因為想吃我而流下的口水。

    接着他又坐了下來。

     “你從小開始就一直對我老奧立克礙手礙腳,今天晚上你就不會再礙我的事了,我也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因為我要把你送到鬼門關去。

    ” 我這才感到我已經踏進墳墓的邊緣。

    我慌忙地向四周張望,看是否能找一個機會逃出這張羅網;然而什麼機會也找不到。

     “殺死你還出不了我這口氣,”他又把雙臂交叉地擱在桌上,說道,“一不做,二不休,你身上的每一塊布片,你身上的每一塊骨頭都不會留在這個世上。

    我要把你整個人都丢進石灰窯,像你這種人,我一次可以背兩個摔進去,燒得什麼也不剩。

    讓人們愛怎麼猜就怎麼猜吧,反正誰也不會知道真相。

    ” 這時我的思路卻十分快速敏捷,大腦中出現了一幕幕我死後的結果:埃斯苔娜的父親一定以為我抛棄了他,他會被捕,即使死他也不會瞑目,在陰間也會譴責我;連赫伯特也會懷疑我,因為我留給他的條子說是探望郝維仙小姐,其實我隻在她家門口逗留了片刻,他一打聽就會發現問題;喬和畢蒂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天夜裡我心中湧出的對他們的内疚,任何人都不會知道我内心承受的痛苦,不知道我的心是如何懷有誠意,以及我所經受的痛苦曆程。

    死期臨近固然可怕,然而擔心死後被别人誤解就更為可怕。

    我的思維如此迅速,萬千想象一閃而過,甚至看到了未來的一代又一代都在輕視我,如埃斯苔娜的孩子們,這些孩子們的孩子們。

    這時,那個惡棍又開始說話了。

     “你這頭狼,”他說道,“我殺掉你不過是殺一頭野獸,我把你捆起來,就是為了殺掉你。

    不過在殺你之前,我得好好瞧你一瞧,還得好好氣你一下,你這個死對頭!” 我的思想千頭萬緒,甚至出現了想呼救的念頭;然而我現在比誰都清楚,在如此荒涼的所在,再喊破了喉嚨也是無濟于事的。

    他坐在那裡用嘲笑的眼神打量着我,而我隻有對他表示輕蔑,表示仇恨,緊閉雙唇,一語不發。

    終究我下定決心,絕對不哀求他,隻要一息尚存,也要和他抗争到底。

    我想在如此悲慘的情況下,想到其他所有的人我都會心軟;我甯願低聲下氣地對上天祈求;我想到對那些曾經善待我的人我沒有說聲再見,我也無法再說再見,無法向他們表明我的心意,請求他們諒解我可憐的錯誤,并為此感到深深的歉意。

    而對于這個家夥,即使我是走在黃泉路上,隻要我能夠殺他,我下手是不會留情的。

     他正在喝着酒,雙眼紅紅的,露出血絲。

    他脖子上吊了一隻錫制的酒瓶,這是他的老習慣,他總是把吃的肉啊喝的酒啊吊在脖子上。

    他把酒瓶移到嘴邊,狠命地從瓶裡喝了一口;我問到一股強烈的酒精味,看到他臉上泛起一陣紅色。

     “你這條狼!”他又一次叉起雙臂,說道,“老奧立克再來告訴你一件事吧,是你自己害死了你那個兇悍的姐姐。

    ” 他那慢慢吞吞結結巴巴的話還沒有講完,一幕幕情景就在我大腦中一閃而過了:他是如何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