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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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人,他看到我給噎住,即使喝姜汁酒也不起作用。

    我打噎打得很厲害,連街對面的那家人在彈鋼琴時都聽到我的打噎聲,那些可憐的孩子還以為是遠遠的鴿子叫聲呢。

    沒有想到現在我反而被别人評頭品足——”這時卡美拉把手放在喉頭處,準備開始她的化學反應,想構成新的化合物。

     郝維仙小姐聽到這同一個馬休的名字時,讓我停了下來,她自己也不走了,站在那兒望着說話的人。

    這個變化起了很大作用,使得卡美拉的化學反應也停止了。

     這時,郝維仙小姐嚴厲而又冷酷地說道:“馬休最後會來看我的,那時我就停放在那張桌子上。

    馬休就站在他該站的地方,”她用手杖敲着桌面,“站在我的頭旁邊!你就站在這裡!你的丈夫站在這邊!莎娜-鄱凱特站在那邊!喬其亞娜站在這一邊!現在我把你們站的地方全都安排好了,到那時你們就來把我分而食之。

    好了,現在你們該走了!” 她說話時,每提到一個名字便用手杖在桌子的一個地方敲一下。

    然後,她對我說:“扶我走吧,扶我走吧!”于是我們又重新開始在房内轉圈子。

     “我看無法可想了,”卡美拉大聲嚷道,“隻有遵從旨意在此告别。

    不過我總算見到了所思念的人,盡了自己的義務,雖然僅僅這麼一會兒,也可聊以自慰。

    在我于深夜夢醒時,雖然會感到憂郁,但還是滿足的。

    馬休本來也可以得到這安慰,但他卻反其道一意孤行。

    我本來是下定決心不再表明我内心情意的,不過現在說起我們要把自己的骨肉至親分而食之,好像我們都成了吃人的巨人,而且最終又下了逐客令,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卡美拉夫人把手放在起伏不停的胸口上時,卡美拉先生便插過來幫忙。

    她很不自然地裝出一副強自鎮靜的樣子,我想無非是想表明她一離開這裡就要跌倒打噎吧。

    卡美拉先生扶着她走出去時,她還對着郝維仙小姐做了一個飛吻。

    莎娜-鄱凱特和喬其亞娜都心懷鬼胎想留在最後一個離開,麗莎娜-鄱凱特畢竟與衆不同,懂得如何以智取勝。

    她矯揉造作,圓滑之極,圍着喬其亞娜轉來轉去,使得她不得不先離開。

    于是,莎娜-鄱凱特便可以在告别時使用特别有影響的詞句:“願生保佑您,親愛的郝維仙小姐!”她那胡桃殼般的臉上露出了寬容慈愛的微笑,對其他幾人的弱點表示出同情。

     埃斯苔娜舉着蠟燭送客人下樓。

    郝維仙小姐仍然一手搭在我的肩上一步一步走着,不過越走越慢。

    最後,她停在爐火前,凝視了幾秒鐘,又嘟哝了一些什麼,對我說: “皮普,今天是我的生日。

    ” 我正準備祝願她萬壽無疆,她卻舉起了手杖。

     “我不許提這件事。

    我不許剛才到這兒來的人提這件事,也不讓任何人提這件事。

    每逢這一天他們就來了,但他們都不敢提這件事。

    ” 當然,我也就沒有必要想法提這件事了。

     “有一年的今天,在你出生很久之前的一個今天,”她用她那根了字形手杖點着桌上放着的一堆結了蛛網的東西,但沒有碰到它,“這堆垃圾被送到了這裡。

    從那時起,這東西和我就一起開始逐年憔悴。

    老鼠一直用牙齒在啃它,而有比老鼠牙齒更尖厲的牙齒一直在啃着我。

    ” 她站在那裡,凝視着桌上放的東西,用手杖頭抵着自己的心口。

    她穿的是曾經潔白的婚禮服,現在已經泛黃而且萎縮;桌上鋪的是曾經潔白的桌布,現在也已泛黃而且萎縮了;四周的每一件東西隻要碰一下,都立即會變成面粉。

     “終有一天死神會成全我的,”她帶着副鬼一般的蒼白面孔說道,“那時他們會把我停放在這裡,穿着新娘的禮服躺在迎親的喜筵桌上。

    我死後就這樣辦,這就是對他最後的詛咒,如果正逢到這個日子那才好呢!” 她站在桌邊,凝視着這張桌子,仿佛站在那裡正凝視着躺在桌上的她自己的屍體。

    我依舊沉默無語。

    埃斯苔娜已經返回,也保持着沉默。

    我覺得我們似乎那樣站了好長一段時間。

    屋内的空氣渾濁沉悶,每一個角落裡都籠罩着濃重的黑暗,甚至使我也産生了一種令人恐怖的幻覺,埃斯苔娜和我似乎也開始了緩慢的腐爛過程。

     她就那樣,處于一種心神錯亂的狀态,可是最後,在霎那之間她又恢複了正常。

    她說:“我來看你們兩個人玩牌,為什麼還不開始玩?”于是我們都回到她的房間,像上次一樣地坐在那裡;像上次一樣,我一次又一次地讓我的牌被吃光;像上次一樣,郝維仙小姐一直在注視着我們,設法引起我對埃斯苔娜美貌的注意。

    她一會兒把珠寶試戴在埃斯苔娜的胸口,一會兒又試戴在埃斯苔娜的頭上,弄得我目不暇給。

     至于埃斯苔娜也像上次一樣地對待我,如果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這次她不願意降低身份來和我說話。

    我們玩了約摸五六局,我便被告知下一次來的日子,然後像上次一樣地被領到院子裡,像狗一樣地被喂給吃的東西。

    當然,也像上次一樣,我被留在那裡随我高興地東遊西蕩。

     上次我曾爬上一道國牆去觀看花園景色,那牆上有一扇門。

    至于上次那扇門究竟是開着還是關着,我并無意去追究。

    反正上一次我沒有看到什麼門,而這次我看到了。

    現在門開着,我知道埃斯苔娜早就把客人們送走,因為我見到剛才她返回時手中拿着一串鑰匙。

    我信步走進了花園,而且在那兒東逛西逛。

    這花園早變成了一片荒地,隻留下一些舊的香瓜棚和黃瓜棚架子,也已經衰敗不堪。

    那幾根枯藤隻能亂找一些依靠來尋求生存,爬在破帽子上,攀過舊靴子;還有時,一根枯藤上冒出的新枝,把一隻破鍋當成寄身之所。

     我逛遍了花園,還選了一所花房,其實裡面什麼也沒有,除了一株倒伏的葡萄和幾隻瓶子。

    這時我才發現,我正在一個陰沉凄涼的角落裡,也就是剛才我從窗口看到過的那個角落。

    用不着問,我以為這個屋子是空的,一個人也沒有,便從另一個窗口向裡面張望。

    大出意料之外的是,我發現自己正和一位面孔蒼白、眼臉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