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對石頭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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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俊潇灑,幹那種事都不夠得心應手,又沒有錢,性格又不好,腦袋也不怎麼樣——總的說來是相當有問題的。

    歧阜一家貧苦農民的兒子,自衛隊出身的無權無勢的長途卡車司機!盡管這樣,回想起來卻還相當得女性寵愛。

    随心所欲絕對談不上,但記憶中從沒遭過冷遇。

    允許幹那種事,又給做飯吃又借錢花。

    不過麼,石頭君,好事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

    近來漸漸有了預感——喂,星野君,很快就要還債的喲!” 星野如此這般不斷向石頭講述同女性的交往史,同時一個勁兒摸石頭。

    摸慣了,漸漸變得欲罷不能。

    時值正午,附近學校響起了鈴聲。

    他走進廚房做烏冬面,切蔥,打雞蛋放進去。

     吃罷又聽《大公三重奏》。

     “喂,石頭君,”星野在第一樂章結束時對石頭說,“如何,音樂不錯吧?聽起來不覺得心胸開朗?” 石頭沉默着。

    也不曉得石頭聽了音樂沒有。

    但星野并不理會,隻管繼續下文。

     “一早上我就說了,我幹了很多不三不四的勾當,一意孤行。

    現在倒不敢賣弄,對吧?不過細細聽這音樂,總覺得貝多芬好像在對我這樣說道——‘喂,星野君,那一段就别提了,也沒有什麼。

    人生當中那種事也是有的。

    别看我這樣,其實我也做了不少糊塗事,沒有辦法,事情就是那樣。

    身不由己的時候也是有的。

    所以嘛,往下繼續努力不就行了!’當然喽,貝多芬畢竟是那樣一個家夥,實際上不可能那麼說,但我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好像有那麼一種心情。

    這樣的感覺你沒有過?” 石頭默不作聲。

     “也罷,”星野說,“說千道萬這隻是我個人想法。

    不啰嗦了,靜聽音樂。

    ” 兩點多往窗外看去,見一隻胖敦敦的大黑貓蹲在陽台扶手上往房間窺看。

    星野打開窗,姑且拿貓打發時間: “喂,貓君,今天好天氣啊!” “是啊,星野小子。

    ”貓回應道。

     “亂套了!”星野搖了搖頭。

     叫烏鴉的少年 叫烏鴉的少年在森林上方緩緩飛行,像是要畫很大的圓圈。

    畫完一個,又在稍離開些的地方畫同樣規整的圓圈。

    如此在空中畫出好幾個,圓圈邊畫邊消失。

    視線就像偵察機一樣,隻管注視着眼下。

    他仿佛在那兒搜尋什麼的蹤影,然而很難發現。

    森林如沒有陸地的大海一般翻騰着鋪陳開去。

    綠樹枝縱橫交錯,重重疊疊,森林披着厚重的匿名外衣。

    天空灰雲密布,無風,恩寵之光無處可覓。

    此時此刻,叫烏鴉的少年也許是世界上最孤獨的鳥,但他沒有閑情注意這些。

     叫烏鴉的少年終于找見一處林海的縫隙,朝那裡筆直飛下。

    縫隙下方有一塊俨然小廣場的圓形開闊地,地面有一點點陽光照射下來,點綴似的長着綠草。

    端頭有一塊很大的圓石,上面坐着一個男子。

    他一身鮮紅色針織運動服,頭戴黑色平頂高筒禮帽,腳穿厚底登山鞋,腳旁放一個土黃色帆布袋。

    打扮相當奇特,但對叫烏鴉的少年來說這些怎麼都無所謂。

    這正是他尋找的對象,打扮如何全然不在話下。

     聽得突如其來的振翅聲,男子睜開眼睛,往落在旁邊大樹枝上的叫烏鴉的少年看去。

    “喂!”他以爽朗的聲音招呼少年。

     叫烏鴉的少年毫不理會,仍蹲在樹枝上一眨不眨地冷冷盯視着男子的動靜,隻是不時歪一下腦袋。

     “曉得你的。

    ”男子說着,伸出一隻手輕輕拿起禮帽,旋即戴回,“估計你差不多該來了。

    ” 男子咳嗽一聲,皺起眉頭往地面吐了一口,用鞋底喀哧喀哧蹭幾下。

     “正趕上我休息時候,沒人說話多少有點兒無聊。

    如何?不下來一會兒?兩人坐在一起聊聊嘛!看見你是第一次,這也不是完全沒有緣份吧。

    ”男子說。

     叫烏鴉的少年雙唇緊閉,翅膀也緊緊貼在身上。

     禮帽男子微微搖頭。

     “是麼,原來如此,你開不得口。

    也罷。

    那麼就讓我一個人說好了,作為我怎麼都沒關系。

    你不開口我也知道你往下要幹什麼。

    就是說,你不想讓我再往前去吧?對不對?這點兒事我也知道的,猜得出。

    你不希望我繼續前進。

    而作為我當然不想就此止步。

    為什麼呢,因為這是再沒有第二回的機會,不能坐失良機,所謂千載一遇指的就是這個。

    ” 他用手心“啪”一聲打在登山靴的踝骨部位。

     “從結論上說,你阻擋不了我的腳步,因為你沒有那個資格。

    比如我可以在這裡吹幾聲笛子,那一來你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