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佐伯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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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在的密度和重量。

    佐伯身穿白色絲綢襯衫和及膝的深藍色裙子。

    她伸手摸我的頭發,手指在我的短發間遊移。

    毫無疑問那是現實的手,現實的手指。

    之後她站起身來,在外面瀉入的淡淡的光照中極為理所當然地開始脫衣服。

    不急,但也不猶豫。

    她以非常自然流暢的動作一個個解開襯衫鈕扣,脫去裙子,拉掉内衣褲。

    衣服無聲地依序落在地闆上。

    柔軟的布料也發不出聲音。

    她在睡着。

    我這知道。

    眼睛固然睜着,但佐伯是在睡着。

    所有的動作都發生在她的睡夢中。

     脫光後,她鑽進狹窄的小床,白皙的手臂攏住我的身體。

    我的脖頸感受到她溫暖的喘息,大腿根覺出她的毛叢。

    想必佐伯把我當成了她早已死去的少年戀人,她試圖把過去在這房間發生的事依樣重複一遍,重複得極為自然,水到渠成,在熟睡中,在夢中。

     我想我必須設法叫起佐伯,必須讓她醒來。

    她把事情弄錯了,必須告訴她那裡存在巨大的誤差,這不是夢,是現實世界。

    然而一切都風馳電掣地向前推進,我無力阻止其勢頭。

    我心慌意亂,我的自身被吞入異化的時間洪流中。

     你的自身被吞入異化的時間洪流中。

     她的夢轉眼之間将你的意識包攏起來,如羊水一樣軟乎乎暖融融地包攏起來。

    佐伯脫去你穿的T恤,拉掉短運動褲,連連吻着你的脖頸,伸手攥住陽物。

    陽物已經硬硬地勃起,硬如瓷器。

    她輕輕抓住你的睾丸,一聲不響地将你的手指拉到毛叢之下。

    那裡溫暖而濕潤。

    她吻你的胸,吸你的乳頭。

    你的手指就好像被吸進去一樣緩緩進入她體内。

     你的責任究竟始自哪裡呢?你拂去意識視野的白霧,力圖找出現在的位置,力圖看清水流的方向,力圖把握時間之軸。

    然而你無從找出夢幻與現實的分界,甚至找不到事實與可能性的區别。

    你所明暸的,隻是自己現在置身于分外微妙的場所。

    微妙,同時危險。

    你在無法确認預言的原理與邏輯的情況下被包含在其行進的過程中,一如某個河邊小鎮淹沒在洪水裡。

    那裡所有的道路标識此刻都沉在水面之下,能看見的僅有家家戶戶無名的房脊。

     不久,佐伯騎上你仰卧的軀體,張開腿,将如石杵一般硬的陽物導入自己體内。

    你别無選擇。

    由她選擇。

    她像描繪圖形一樣扭動腰肢。

    直線型瀉下的長發在你肩頭宛如柳枝輕輕搖曵。

    你一點點被吞入柔軟的泥沼。

    世界上的一切無不暖融融濕漉漉迷濛濛,惟獨你的陽物堅挺而鮮明。

    你閉目做你自身的夢。

    時間的流移變得撲朔迷離。

    潮滿,月升。

    你很快射出。

    你當然無法遏止。

    在她體内一次接一次猛射。

    她在收縮,溫柔地收集你的精液。

    然而她仍在熟睡,睜着眼睛熟睡。

    她身在另一世界,你的精液被吸去另一世界。

     過去了很長時間。

    我動身不得,置身于麻痹的天羅地網中。

    至于那是真正的麻痹,還是僅僅因為我沒有動身的願望所,我自己也分不清楚。

    又過了一會兒,她離開我,在我身旁靜躺片刻,之後起身穿上内衣,穿上裙子,扣上襯衫鈕扣。

    她再次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

    一切都是在無言中進行的。

    回想起來,她出現在這房間之後一次也沒出聲,傳來我耳畔的隻有地闆輕微的吱呀聲和不停吹來的風聲。

    歎氣的房間,輕輕顫抖的玻璃窗——這便是侍立在我身後的choros①的所有成員。

     她睡着穿過地闆,走出房間。

    門開有一條小縫,她如做夢的細魚一般從門縫間滑溜溜地鑽過。

    門無聲地合上了。

    我從床上注視着她離去。

    我依然處于麻痹狀态,伸一根手指都不可能。

    嘴唇如貼了封條一般沉重地閉在一起。

    語言在時光的凹坑裡沉睡。

     我隻好一動不動,側耳傾聽,以為停車場那邊會有佐伯那輛“大衆·高爾夫”的引擎聲傳來。

    然而怎麼等也一無所聞。

    夜間的雲被風吹來,又離去了。

    山茱萸的枝條小幅度地搖顫着,無數刀刃在黑暗中閃光。

    那裡的窗是我的心的窗,那裡的門是我的心的門。

    我就這樣睜眼睜到早晨,久久看着無人的空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