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屋中隻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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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出的火炭兒将房間映成橙紅色。

    房間暖融融的,這種舒适感緩解了緊張和恐懼。

    我隻穿T恤和短運動褲鑽進睡袋,閉起眼睛,比昨晚閉得自然得多。

    我稍微想了想櫻花。

     “如果我真是你姐姐就好了。

    ”她說。

    但我不再想下去了。

    我得睡覺。

    火炭兒在爐膛裡散架了。

    貓頭鷹在叫。

    我被拖入亦真亦幻的夢境中。

     翌日大體是同一情形的重複。

    早晨六點多唧唧喳喳的鳥叫把我吵醒。

    燒水喝茶。

    做早飯吃。

    在檐廊看書。

    用随身聽聽音樂。

    去小河提水。

    在森林小路上行走。

    這回我帶上指南針,走到哪兒都瞧它一眼,一把握小屋所在的大緻方位,還用從工具房找到的柴刀在樹幹上留下簡單的記号。

    我撥開腳下亂蓬蓬的雜草,讓路走起來容易些。

     森林深邃幽暗,一如昨日。

    高聳的樹木變為厚實的牆壁圍在我四周。

    一個深顔色的什麼東西宛如電子魔術畫中的動物埋伏在樹叢間觀察我的行動,但昨天感覺到的渾身起雞皮疙瘩那種強烈的恐懼已經沒有了。

    我制定自己的守則,不越雷池半步,這樣我就不至于迷路,或許。

     走到昨天止步的地方後我繼續前行。

    踏進淹沒路面的羊齒綠海。

    走了一會兒,發現仍有踩出的路,接着又被樹牆所包圍。

    為了容易找到歸路,我不斷用柴刀在樹杆上砍出刀痕。

    頭頂樹枝上有隻大鳥像要吓唬入侵者似的撲楞着翅膀,卻怎麼仰望也不見鳥影。

    口中幹渴得沙沙作響,時不時得咽一口唾液,咽時發出很大的聲音。

     又前行了一會兒,閃出一塊圓形空地,在參天巨樹的包攏中俨然一口大井的井底。

    陽光從舒展的樹枝間筆直傾瀉,如聚光燈明晃晃地照亮腳下,對于我可謂别有洞天。

    我在光照中坐下,接受太陽溫暖的愛撫。

    我從衣袋裡摸出巧克力棒,玩味着口中擴展開來的甘甜。

    我再次認識到太陽光對于人類是何等寶貴。

    我以全副身心體味這寶貴的每一秒。

    昨晚無數星鬥帶來的洶湧的孤獨感和無奈感不翼而飛。

    但時間一過,太陽随之改變位置,光也盡皆失去。

    我站起身,沿來時路返回小屋。

     偏午時烏雲突然遮住頭頂,空氣被染上了神秘的色彩,緊接着下起了大雨,小屋的房頂和窗玻璃大放悲鳴。

    我當即脫得光光地跑到雨中,用香皂洗頭發洗身體。

    心情暢快無比。

    我試着大喊大叫。

    又硬又大的雨點如石子一樣擊打全身上下。

    火辣辣的痛感就像宗教儀式的一部分。

    雨打我的臉頰,打眼睑,打胸,打肚皮,打陽物,打睾丸,打脊背,打腿,打屁股。

    眼睛都不敢睜開。

    這痛感無疑含有親昵。

    我覺得自己正在這世界上受到無比公平的對待,我為此欣喜。

    我感到自己突然被解放了。

    我朝天空展開雙手,把嘴張大,暢飲競相湧入的雨水。

     我折回小屋,拿毛巾擦幹身體,坐在床上查看自己的陽物。

    包皮剛剛卷起,顔色仍很鮮亮,龜xx被雨打得微微作痛。

    我久久盯視着這奇妙的肉體器官——它屬于我的,卻又在幾乎所有的場合不服從我的意志,仿佛在獨自思考與腦袋所思所想不同的什麼。

     大島在我這樣年齡的時候曾獨自來到這裡,當時莫非也為性欲問題所困擾不成?理應被困擾才是。

    正是那個年齡。

    不過很難想象他會自行處理那個。

    就做那樣的事來說,他太超塵脫俗了。

     “我是特殊人。

    ”大島說。

    那時他想向我傳達什麼呢?我想不出。

    但有一點是清楚的:那并非信口之言,而且不是單純的暗示或另有所指。

     我伸手考慮是否手淫,但轉念作罷。

    我想把被大雨猛烈擊打後異常清純的感覺再保留一會兒。

    我穿上新的短運動褲,開始做蹲坐,一百下做完後,又做了一百下仰卧起坐。

    我将神經集中于每一塊肌肉。

    如此活動完畢,腦袋清爽多了。

    外面雨過天晴,太陽露出臉來,鳥們重新鳴啭。

     可是你知道:這樣的平穩生活是不會長久的。

    他們将如貪得無厭的野獸一樣對你窮追不舍。

    他們會進入茂密的森林。

    他們頑強、執拗、殘忍,不知疲勞和失望為何物。

    就算你現在能在這裡忍着不手淫,它也很快會以夢遺的形式找到你頭上。

    說不定你會在夢中強xx自己真正的姐姐和母親。

    那是你所無法控制的。

    那是超越你自制力的存在,除了接受你别無選擇。

     你懼怕想象力,更懼怕夢,懼怕理應在夢中開始的責任。

    然而覺不能不睡,而睡覺必然做夢。

    清醒時的想象力總可以設法阻止,但夢奈何不得。

     我躺在床上用耳機聽普林斯的音樂,把意識集中在這居然沒有切分的音樂上面。

    第一節電池沒等聽完《可愛的小紅艇》就沒電了。

    音樂如被流沙吞噬一般無影無蹤。

    摘下耳機,可以聽到沉默。

    沉默是可以用耳朵聽到的,這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