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蕭聲天際落 人在水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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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一面的棧道已被壓斷,一同坍倒水中。

    上面缺口立時加深加大,為了缺口加寬,急流而來的山洪雖然小了一點,看去仍是那麼驚心眩目,耳鳴魂悸,冷氣森森,浸人肌骨。

    身上早已濕透,越來越冷。

    遙聞谷中到處崖崩石墜,此起彼落,遠近相應,越想越危險,最可慮是歸途棧道雖比方才寬了好些,因靠壁一面有一段斜坡,上面的水和決堤一樣朝下猛沖,好些地方均已崩塌,将路隔斷。

    那些浮上濕泥剛被狂流猛沖,化為一條條的泥龍飛舞而下,又有大片泥土崩塌下來,最後棧道也崩塌了丈許寬一條裂口。

    如在平比再寬一點也能過去,此時下面駭浪奔騰,狂流洶湧,稍微突出一點的崖石不時整片崩塌。

    頭上面的雨水又似天漏一般倒傾下來,雨點打在崖石上面和擂鼓一般,激濺起老高,雨勢大得出奇。

    眼前水氣迷目,離身數尺便難認路,如何敢縱過去?始而進退兩難,前進不能,歸又無路,不知如何是好。

    後來一想,這雨不知何時才止,谷中的水早晚湧上棧道還在其次,最可怕是立處危崖和上面崖頂一個不巧就許突然崩塌,送了性命。

    何況此時相隔黃昏必已不遠。

    此時已是饑寒交迫,又餓又冷,谷中水勢如此洪大,來路那幾處險地必早淹沒,無法飛渡。

    二弟不知藏身何處。

    又無法喊應,照此下去,天再一黑,處境更極危險,不壓死淹死,這饑寒之苦先難忍受,餓還能當,夜來氣候更冷,再要一轉北風,凍也凍死。

    與其坐以待斃,何如乘天未黑以前拼着受苦冒險尋覓生機,怎麼也比困在此地要好得多。

     想到這裡心膽立壯,重又冒着大雨出外察探,幾次被暴雨冷氣逼退,稍微歇息,心終不死,最後回到崖下,索性把上下衣服脫掉,把水擰幹,将身上的水擦淨,又用内功運轉真氣練了一陣,覺着稍微暖和,再将褲子紮在頭上,披上濕衣出外察探,終于尋到一條道路。

    本來就在人字崖口附近,緊貼立處崖凹之側,上下如削,無法攀升。

    方才還是一片整壁,隻崖石上面泥土被洪水沖涮幹淨,現出一列高低錯落的山骨。

    因離上面崖頂有好幾丈,水氣迷目,看不到頂,形勢太險,不時又有大股山洪朝下狂沖,并未想到由此上去。

    後因天将入夜,危機已迫,再不逃出險地兇多吉少,隻得冒了大雨往來亂竄。

     眼看來路一段棧道崖石不時崩塌,能走之路越來越短,人當萬分危難之際,隻管情急心慌,終想在奇險奇危之中覓得生機。

    明知無路,決不死心,照樣東尋西找,想盡方法,尋那生路,優急太甚,連饑寒疲勞也都忘掉。

    那地方業已看過兩次,因知難上,也未在意,及至往來走了幾次,實在想不出脫險方法。

    心正愁急失望,打算聽其自然,忽聽崖頂上面似有人在說話,心中一動,忙又趕回,喊了兩聲未應,隻聽風水相搏之聲比前更猛。

    天空中呼呼亂響,不時發出極尖銳的厲嘯,聽去悸人心魄。

    大量陰雲急如奔馬,往西南方成團成陣狂湧而去。

    對面崖上許多未被山洪沖倒的樹木在狂風中搖擺起伏,勢甚猛惡,有的業已倒斷,有的被風雨打得東倒西歪,橫卧在地,斜挂崖上,随風飛舞搖蕩,和打秋千一樣,已無自主之力。

    好些大小雜樹就這片刻之間都被連根拔起,稍小一點的并被狂風卷去,斷線風筝也似,似在陰雲迷漫之中略一隐現便不知去向。

    有的整株滾落谷底,噗咚一響激起丈許高的浪花,轉眼随流漂去。

    雨勢雖然小了好些,雨點也是時疏時密,快要停下,但那山洪雨水被狂風一吹,風助水勢,水趁風威,聲勢反倒比前猛惡。

     遠近樹木折斷、崖石崩裂之聲也似比前多而且密,此起彼應,響成一串,襯得形勢越發險惡,比方才大雨還要驚人。

    身更冷得直打寒戰。

    靜心側耳往上傾聽,哪有一點人的聲息!估計時光雖然離黑不遠,天色反倒稍微開朗了些,不似方才那樣陰晦。

    這樣狂風暴雨、洪水滿山險峻的崖頂,常人平日上去都難,此時怎會有人?又不似姜飛的口音,必是方才聽錯。

     料知北風已起,轉眼就要封山,再要降上一場大雪,照全山樵采人所說那等奇寒更是危險,心裡越急,越想脫險。

    正在仔細察看前面歸途有無道路,猛覺眼前一花,嚓的一聲巨響,定睛一看,離身不遠一段棧道本是孤懸向外的一條危崖,忽然崩斷了兩三丈,落到下面,被崖石攔住,雖未墜入水中,激起驚濤駭浪。

    自己剛由上面走過,隻要回時稍微一慢,多高本領也必随同傾墜,休想活命,不由心膽皆寒,慌不疊往後退避。

    探頭下視,方覺立處是片整崖,不緻崩塌,忽有一股急流由腳旁沖過,順坡而下,流向谷中。

     心疑上面山洪沖将下來,大驚回顧,目光到處,猛瞥見身後危崖裂了一條大縫,由下到上寬約一二尺。

    仔細仰望那裂口竟一直到頂,因側面崖頂已往回路那面傾斜,仿佛中有空處,剛剛崩塌,崖石一裂,倒将過去,恰巧将其填滿。

    方才那股急流便是上面積水乘勢流下。

    仔細一看、一想,漸漸看出這一帶崖勢獨高,崖裂之後并無山洪下流,裂縫之中山石還是幹的。

    隻有兩處挂着兩三條手臂粗的瀑布,銀蛇也似蜿蜒飛舞而下。

    離裂縫口外約有兩丈石齒甚多,高低錯落,到處都可落腳,極易攀援上去。

    崖縫又厭,便遇平滑之處也可手腳并用,踏壁而上。

    朝谷底的一面形勢更好。

    就這轉眼之間,雨勢已止,風卻越來越大,隻人字崖口的大瀑布寬達數丈,不知上面能否繞越飛渡?如能越過,便可尋到谷底,怎麼也比守在危機四伏的崖腰棧道要好得多,不禁喜出望外,頭上所披濕衣吃狂風一吹業己半幹,匆匆穿好,便由那裂縫之中踏着石齒上升,生機一現,勇氣大壯,連饑寒也全忘記。

     這時不盡流雲宛如狂潮怒湧,漫空而過,西北風剛起,甚是猛烈。

    沈鴻在裂縫之中手足并用,援壁上升,非但風吹不到,并因發現生路,急于往尋姜飛,那些石齒又是高高下下疏密相間,一路縱躍攀援,反倒減少許多寒意,不似方才手凍足僵,冷得亂抖。

     方想天氣還不甚冷,也許夜來變天,不如傳言之甚;哪知攀近崖頂,剛把頭往上一探,吃那迎面狂風一吹,幾乎閉過氣去,人也往後仰倒,幸而近來功力大進。

    行近頂部,聽出風聲有異,風力太猛,人又機警細心,事前看好形勢,立處是一石角,兩崖幾于相連,所差隻有一二尺的空隙,一見不好,忙即将身側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