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巧得千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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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來神氣,方想此馬怎的如此戀主,仿佛片刻不願離開。

    張五忽然笑說: “此馬真個從來少有,我不過昨夜聽說它太好,看了一看,稍微罵了它幾句,還未近身,便這樣記恨。

    這樣猛惡的馬性對于尊客如此聽話,必有原因,單是武功高強恐還制它不住呢。

    ”沈鴻初在江湖上走動,本不知外面的事,這時忽然聰明起來,假意謙遜說: “自己雖然好武,但未遇到明師,實在是個門外漢,便是這次去往老河口,也為尋訪一位高人之故。

    ” 張五還未及答,二人身後不知何時跟來一人。

    路上往來人多,沈鴻先未在意,忽聽身旁接口問道:“老河口離武當山不遠,當地果然隐居着幾位前輩高人,這位尊客尋的是哪一位呢?”沈鴻見那人中等身材,身邊未帶兵刃,手持黑油布傘,看去甚重,二目神光閃爍,滿臉英悍之氣,一望而知不是常人,不敢怠慢,因知各位師長現正隐姓埋名,不願人知,對方來曆善惡全不曉得,更應慎重,停了一停方始笑答:“我尋這位老前輩也是朋友指點,隻知住在武當山卧眉峰下。

    老河口也常來往,名姓卻不知道。

    ”說時,忽然想起老張所贈鐵連環現在身邊,據老張說,環主人江湖上無論何方均有情面,此時觀察主人雖無惡意,決非尋常人物,江湖上定有一點名頭,此人再要追問,我便取将出來試它一試。

    心中打算,正在賠笑,轉問:“兄台貴姓?”那人本對沈鴻注意,見他先想後答,意頗不快,及聽人住卧眉峰下,不禁吃了一驚,随口笑答:“小弟姓洪名景,這位高人尊兄既不知他姓名,恕我冒昧多口,那指點你的貴友總有姓名的了。

    ”沈鴻早和姜飛商量過,此去遇見疑難人物,取出鐵連環之時如何說法,開言便将那上刻有鐵蜈蚣的兩枚鐵連環由身邊取出,笑答:“并非小弟有什麼隐情不肯奉告,隻為這位老朋友久已不在外面走動,因見小弟拜師至誠,指點明路之後,将他昔年信物送與小弟,說是有人盤問,或有什疑難之事,可将此環取出,必能得到一點照應。

    所遇高朋貴友、前輩英雄都由他将米面謝,隻他名姓無論所遇何人均不許說,并說他多少有點情面,對方必能看他薄面,不會與我們這樣後生小輩計較,兄台請看。

    此是小弟忘年知己之交,否則他這鐵連環也不會随便送人,小弟不便失信說他名姓,還望兄台原諒。

    ”洪景話未聽完,已将連環接去仔細看過,越發驚奇,立時改容笑道:“想不到尊兄果有來曆,竟是環主人的好友。

    此環不在江湖上出現少說也有十好幾年。

    這位老前輩既對尊兄這等說法,小弟也不便多問。

    這裡還有一人甚是想他,見環如同見人,小弟想将此環送他一看,少時便來奉還。

    天已不早,快要開席,開場的戲也無什好看。

    莊主初睡不久,暫時也見不到,等小弟去到裡面,再和田二兄陪了令弟姜二爺一同回來奉陪,同飲幾杯吧。

    ”随喊張五: “你送這位尊客仍回原房,我和田二爺談上一會就來陪客。

    既有鐵蜈蚣雙環信符,已與方才所說不同,你們聽信好了。

    ”說罷含笑點頭便自别去。

     沈鴻聽出内中有事,想起姜飛為人精細,決不會獨自起身,一去不回,并且起床之後才響鑼鼓,也與張五所說前面看戲之言大不相符,先頗驚疑,繼一想,看對方神氣,鐵連環似已發生效用。

    事已至此,還是越鎮靜越好,從容笑道:“我本意往謝主人,并非為了看戲,既是剛睡,我就不再驚動了。

    ”張五先對沈鴻雖也客氣,但是說話随便,并不十分尊重,歸途忽然改樣,恭敬非常。

    二人行離戲場已近,回來還有一段路。

    還未走出樹林,張五忽然笑說:“我命他們打掃房間,不知收拾清楚沒有,我到前面看看,尊客随後來吧。

    ”說完如飛馳去。

    沈鴻看出張五神态有些慌張,中途井還兩次回顧,料有背人之事趕往準備,故意慢走,裝看沿途風景,暗朝前面留心窺探。

    目光到處,瞥見張五業已趕進對面房去。

    跟着便見另和一人拿了自己行李由對面房中跑過,越知有異。

     正待停上一會再走,忽聽樹後有一女子聲音低聲說道:“你不要怕,包你無事,暗告姜飛以後遇事話要少說,像你這樣沉穩才好。

    ”口音甚熟,好似哪裡聽過,轉眼一看樹後那人頭帶一頂範陽氈笠,穿着一件黑色油布雨衣,腰間好似插有一口寶劍,頭上并有一朵小紅花,氈笠戴得甚低,連眉毛也被壓住,又低着一個頭,看不清面目。

    身材雖然不高,裝束卻不像是女子,這樣打扮的人莊中甚多,有的比他還要顯得武氣,語聲更急,匆匆說完便往斜刺裡穿林而去。

     這時雨勢漸大,往來的人不是帶有氈笠,便撐着雨傘。

    那人腳底一雙短統快靴,身法輕快,外人眼裡仿佛是由旁走過,決看不出是在說話。

    大雨之中,往來的人走得那快,也無一人留意。

    正想此是何人,從未見過,怎會這樣耳熟,并還像個女人口音;忽聽對面呼喊,傳話廚房快備上等酒席,隔着前面的樹一看,正是張五朝一提盒飛馳的人發話,回顧黑衣人所行之處正是馬房那面,走到門前,二次留意,已不再見出現,馬也沒有嘶鳴。

    張五已忙着接過雨具,接去雨靴,接到房中請坐獻茶,加倍殷勤。

    明知雙環效用,主人業已另眼相看,就有惡意也必打消。

    張五送上茶煙,人便退出。

    比起昨夜常守在旁。

     呼之不去、不時還要插口探詢神氣迥不相同,心中不解。

    側顧那兩件行李仍放原處,真是不曾動過,索性大方到底,也未往看。

    雨是越下越大,正愁當日難于起身,姜飛忽然拿了把傘由雨中飛馳而來,進門傘還未放,先往房中探頭。

    一見沈鴻在内,方轉喜容。

     所穿雨靴又長又大,匆勿脫下,由張五接去。

    剛往裡走,沈鴻本要迎出,因見姜飛神情急遽,先憂後喜,好些失常,一手并還拿有兵刃,仿佛抓起就走,連那三折鈎連槍均不顧好好收起,匆匆便趕了來。

    來路又非戲台一面,料已發生變故,否則不會如此。

    又見張五一面在接雨傘,目光偷視自己,決計沉穩到底,以靜制動,等他進來問明再說,便裝倒茶,重又坐下,故意埋怨道:“二弟真個貪玩,如何也不喊我一聲?”剛說兩句,姜飛已趕了進來;同時對面房中有人喊了聲,張五立時應聲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