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一磅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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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取出了電畜生的電棍,在電視攝像機明亮的光裡對着萊克特博士頭部的一側打去,又用一隻手抓住了萊克特博士的頭發,按下了電棍把手上的按鈕,往萊克特博士的臉靠近,高壓電在電棍頂端的兩極間構成一道邪惡的弧光。

     “我操你娘。

    ”他說,把電弧對準萊克特博士的眼睛戳過去。

     萊克特博士一聲不響——擴音器裡卻有了聲音。

    梅森在他呼吸所容許的範圍内竭力大叫起來。

    托馬索拼命把卡洛拉開。

    皮耶羅也從草料樓上跑下來幫忙。

     他們倆把卡洛拽到藤椅上坐下。

     “你把他眼睛弄瞎了錢就泡湯了!”兩人同時對他的兩隻耳朵尖叫。

     萊克特博士調整了記憶之宮的明暗度以适應那可怕的亮光。

    啊——他把臉靠在了維納斯清涼的大理石腰上。

     萊克特博士把臉對正了鏡頭清楚地說:“我不吃巧克力,梅森。

    ” “這狗娘養的發瘋了。

    不過,我們知道他本來就是瘋子。

    ”莫格裡副治安官說,“可是卡洛也是瘋子。

    ” “下去,到那兒去擋住他。

    ”梅森說。

     “你肯定他們沒有槍嗎?”莫格裡說。

     “請你來不就是要你有能耐嗎?他們沒有槍,有的不過是麻醉槍。

    ” “我去。

    ”瑪戈說,“不能讓他們好勇鬥狠。

    意大利人有奶便是娘,卡洛知道錢是我在管。

    ” “把鏡頭挪開,讓我看看豬。

    ”梅森說,“8點開晚飯。

    ” “我用不着留下來開飯。

    ”瑪戈說。

     “噢,不,你該留下。

    ”梅森說。

     第八十三章 瑪戈在倉庫前吸了一口長氣。

    既然要殺死他,就得先見見他。

    卡洛還沒有打開飼料室的門,瑪戈已經聞到了他那臭味。

    皮耶羅和托馬索分别站在萊克特博士兩邊,面對着椅子上的卡洛。

     “Buonasera,signori(晚安,先生們)。

    ”瑪戈說,“你的朋友們說得好,卡洛,你要是現在把他毀了,你們的錢就沒有了。

    你們從那麼老遠跑了來,事情又已經辦得這麼出色。

    ” 卡洛的眼睛一直不離開萊克特博士的臉。

     瑪戈從兜裡取出手機,在發亮的機面上敲了個号碼遞給卡洛。

    “拿着,、’她放到他的眼睛面前,“讀吧。

    ” 自動撥号上是斯托本銀行。

     “這是你在卡利亞裡的銀行,德奧格拉西亞斯先生。

    明天早上,在你辦完事,讓他償還了你勇敢的弟弟的命債之後,我就打這個号碼,把我的密碼告訴你的銀行家,說,‘你為德奧格拉西亞斯先生保管的錢的餘額可以給他了’。

    你的銀行家就會在電話上向你證實。

    明天晚上你就坐上飛機回家,就成了闊人,馬泰奧一家也成了闊人。

    你可以把博士的睾丸裝在密封塑料袋裡給他們送去,作為安慰。

    但是如果萊克特博士不能看見他自己死去,不能看見豬向他跑來,吃他的臉,你就什麼也得不到。

    還是做個男子漢吧,卡洛,去把你的豬叫來。

    我來看着這個狗娘養的。

    半小時以後豬吃他的腳時,你就會聽見他拼命地慘叫了。

    ” 卡洛的頭往後一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Piero,andiamo!Tu,Tommase,rimani(皮耶羅,你去!托馬索,你留下)。

    ” 托馬索在門邊的藤椅上坐下了。

     “我已經控制住了他們,梅森。

    ”瑪戈對著錄像鏡頭說。

     “我自己要把他的鼻子拿回屋來,告訴卡洛。

    ”梅森說。

    熒屏暗了下去。

    梅森的出門對他自己和他周圍的人來說都很費勁,要把許多管子重新接在他輪床的容器上,要把他的硬殼呼吸器連到交流電設備上。

     瑪戈望着萊克特博士的臉。

     他受傷的眼睛已經腫得閉上了,那一道眉毛的兩端被電極烙成了兩個黑點。

     萊克特博士睜開了沒有受傷的眼睛,臉上還能保持貼在維納斯冰冷的腰部的清涼。

     “我喜歡藥膏的香氣,涼幽幽的,帶檸檬味。

    ”萊克特博士說,“謝謝你到這兒來,瑪戈。

    ” “保姆第一天帶我到你的辦公室時,你說的也是這句話。

    那天他們第一次對梅森進行了預判。

    ” “我是這麼說的嗎?”他剛從自己的記憶之宮回來,在那裡查閱了他約見瑪戈時的材料,知道她這話是真的。

     “是的,我那時在哭。

    我害怕告訴你梅森跟我的事情,我也害怕非坐下不可,但是你從不叫我坐下——你知道我那裡縫了針。

    我們倆在花園裡散步,你記得你對我說了什麼嗎?” “你在你的遭遇上沒有錯——” “‘——不比被瘋狗咬了的錯更大。

    ’這是你當時說的話,它立即讓我輕松了下來。

    以後幾次也都如此。

    我有一段時間是很欣賞你的。

    ” “我還告訴過你别的什麼嗎?” “你說你很奇特,我以後哪怕再怪也還跟你相差很遠。

    ”她說,“你說奇特是正常的。

    ” “隻要你努力,你是可以回憶起我們說過的一切的。

    記住——” “你現在可别求我什麼。

    ”她這話來得突然,并沒有思考。

     萊克特博士挪了挪身子,繩子格格地響。

     托馬索起身看了看捆住他的繩子。

    “Attenzioneallabocca,Signorina(小心他那嘴巴,小姐)。

    ” 她不明白托馬索指的是萊克特博士的嘴巴咬人,還是指他說的話。

     “瑪戈,從我為你治病到現在已經多年,但是我還想跟你單獨談談你的病史,隻一會兒工夫。

    ”他用沒有受傷的眼睛膘了托馬索——眼。

     瑪戈想了一想。

    “托馬索,你能離開我們一會兒嗎?” “不行。

    對不起,Signorina(小姐),不過,我可以站在外面,讓門開着。

    ”托馬索拿了槍到倉庫裡去了,遠遠地望着萊克特博士。

     “我不會讓你為難的,瑪戈。

    我感到興趣的是你為什麼會幹這種事。

    你能告訴我嗎?你已經跟他鬥了這麼多年,難道現在已像梅森喜歡說的那樣,吃起他的巧克力來了嗎?我們不用說假話,硬說什麼你在為梅森的臉報仇。

    ” 她果然告訴了他,是關于朱迪和她倆要孩子的事,一共用了不到3分鐘。

    她很驚訝,她的痛苦怎麼這麼容易就概括完了。

     遠處出現了喧鬧,先是一陣吱吱的叫,然後是半聲慘叫。

    外面,卡洛靠在他修建在倉庫敞開的那一頭的栅欄上擺弄着錄音機。

    他在準備已經錄好的死去已久和贖走已久的人的慘叫,要用那叫聲把豬群從森林牧場召喚出來。

     萊克特博士即使是聽見了,也沒有形之于色。

    “瑪戈,你認為梅森會按照他的諾言給你精于嗎?你這是在向梅森乞求。

    他在撕扯你的時候,你的乞求起過作用嗎?這不跟吃了他的巧克力,然後讓他為所欲為一樣嗎?不過,他會讓朱迪吃奶酪的,而朱迪卻不習慣于這一套。

    ” 她沒有回答,卻咬緊了牙。

     “如果你不是匍匐在梅森面前乞求,而是用卡洛的電棍去刺激他的前列腺,那會怎麼樣?這你知道嗎?電棍就在工作台邊,看見了嗎?”瑪戈開始站起身子。

     “聽着,”博士咝咝地說,“梅森不會給你的。

    你知道你非殺他不可,這一點你已經知道了20年了。

    從他叫你咬住枕頭别叫喊得那麼厲害時起你就知道了。

    ” “你是說你願意替我承擔責任嗎?我是不會相信你的。

    ” “對,你當然不會相信。

    但是你可以相信我決不會否認自己幹過的事。

    你要是親自殺了他,對你的病實際上會更有療效。

    你應該記得早在你小時候我就建議過你殺死他。

    ” “你說的是:‘等到你能夠脫身時再殺。

    ’我從你那話裡得到過一些安慰。

    ” “那是我從職業的角度必須建議的淨化方式。

    你現在年齡已經夠大,而我呢,多加一條殺人罪又有什麼差别?你知道你必須殺掉他,而你殺了他之後,法律就會服從于金錢——就是說服從于你和你的新生兒。

    瑪戈,我是你手上唯一的另一個嫌疑人。

    如果我在梅森之前死去,誰又來充當嫌疑人呢?你可以在恰當的時機幹,我會給你寫信,表示殺了他我有多麼得意。

    ” “不行,萊克特博士,對不起。

    太晚了,我已經做好安排。

    ”她用那雙屠夫式的明亮的藍眼睛盯着他的臉。

    “我能夠辦完這事照樣睡覺,你知道我辦得到的。

    ” “對,我知道你辦得到。

    我一向就喜歡你這一點。

    你比你哥哥要有趣得多,也能幹得多。

    ” 她站起來要走。

    “很抱歉,萊克特博士,能幹的價值也不過如此。

    ” 她還沒有走到門口,萊克特博士說:“瑪戈,朱迪下次排卵在什麼時候?” “什麼?兩天以後,我看。

    ” “别的東西你都準備好了嗎?擴陰器,速凍設備?” “我有全套授精診所的設備。

    ” “為我做一件事。

    ” “什麼事?” “咒罵我,扯掉我一塊頭發。

    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從發際線後面扯,帶點皮。

    回去時拿在手裡。

    等梅森死去之後,記住把頭發放到他手裡。

     “你回到屋子裡就向梅森提出你的要求,看他怎麼回答。

    你已經把我交給了他,完成了這筆交易裡你所承諾的部分。

    把頭發拿在手裡,向他提出要求,看他怎麼說。

    他如果對着你的臉哈哈大笑,就回這裡來。

    你需要的隻是拿起麻醉槍向你身後的那位射去。

    或者是用錘子對付他。

    他有一把招刀,你隻要割掉我一隻胳臂上的繩子,再把刀子給我,就可以離開。

    别的事全交給我處理。

    ” “不。

    ” “瑪戈?” 她的手已經放到門上,做好了準備,不聽他解釋。

     “你還能捏碎核桃嗎?” 她伸手進口袋拿出了兩個核桃,前臂肌肉一鼓,昧啦一聲,核桃破了。

     博士格格地笑了。

    “了不起,那麼大力氣也不過捏個核桃。

    你還是向朱迪奉獻核桃幫助她忍受梅森的滋味吧。

    ” 瑪戈回到他的身邊,繃緊了臉,對着他的臉吐了一口唾沫,把他頭頂附近的一撮頭發扯了下來。

    此刻她的用意如何,很難猜測。

     瑪戈離開屋子時聽見萊克特博士在哼曲子。

     瑪戈向亮着燈的屋子走去,鮮血把那撮帶皮的頭發粘在她手心裡,甚至不用并攏手指也不會掉落。

     科德爾駕着一輛高爾夫球車從她身邊駛過,車上是為病人準備的醫藥設備。

     第八十四章 史達琳從30号出口開下向北的高速公路立交橋,看見了半英裡外亮着燈的門樓,那便是麝鼠農莊的前沿。

    史達琳在開向馬裡蘭州的路上已決定從農莊後門進去。

    她既無工作證件又無政府文件,如果去大門,隻會給警局遞解出境,或是送進縣監獄。

    等她放出來一切都完了。

     不管準許不被許,她開到了距離麝鼠農莊很遠的29号出口,便掉回了頭,上了沿街道路。

    開出高速公路明亮的燈光之後,黑色的路面顯得特别陰暗。

    在她右邊,沿街道路跟高速公路平行,左邊便是黑沉沉的國家森林,被一道溝和連綿不斷的栅欄隔開。

    史達琳的地圖表明,往前再走一英裡就有一條碎石防火路跟這條路交叉,在那兒從正門門樓還看不見,那就是她第一次來時停錯車的地方。

    按照地圖,防火路穿過國家森林後就直通麝鼠農莊。

    她用裡程計計算着距離,以最低的速度在樹木間嗚嗚地行進着。

    野馬車的聲音似乎比平時大了些。

     大門在她的車燈光裡出現了,是用金屬管焊接成的,很結實,頂上是帶刺的鐵絲網。

    她第一次見過的入境通道的牌子已經撤掉。

    門前和溝渠涵洞頂上的路面雜草叢生。

     她在車燈光裡看出,那裡的野草最近被碾倒過。

    路面被沙和礫石沖毀,形成了一道攔門沙,泥雪上有輪胎的轍印。

    那是否就是她在賽夫威停車場隔離帶上看見的貨車的轍印呢?她無法确定,但可能性是存在的。

     大門被一把鉻鋼鎖和鐵鍊鎖得牢牢實實,旁邊沒有人。

    史達琳兩頭看了看路,沒有人來。

    就在這兒非法闖入吧。

    她覺得像犯罪。

    她檢查了門柱,看有沒有報警系統。

    沒有。

    她用牙咬住小電筒,拿兩根撬鎖的細絲不到15秒鐘就打開了鎖,把車開進了大門,進了樹林。

    她又步行回來關了門,把鎖挂在外面,再把鍊子挂在鎖上,從遠處看去很正常。

    她把鐵鍊松開的一頭留在裡面,萬一必要時開車從裡面闖出去比較容易。

     她用拇指量了量地圖,穿過森林到農莊大約有兩英裡。

    她開進了防火路兩側樹木形成的隧道。

    頭頂的夜空有時可以看到,有時卻因頭頂樹木太密見不到。

    她隻開了停車燈,用二擋悄悄開着,力求不出聲音,速度僅僅高于停車。

    枯萎的野草擦着車底。

    到裡程計表明走了1.8英裡時,她便停了車。

    引擎聲靜止之後,她聽見一隻烏鴉在黑暗裡啼叫。

    烏鴉是因為什麼東西而害怕了吧。

    她祈禱上帝,但願那是烏鴉叫。

     第八十五章 科德爾像個劊子手一樣矯健地來到了飼料室,腋窩裡夾着滴注瓶,瓶上吊着管子。

    “這位萊克特博士!”他說,“我非常想給我們巴爾的摩的俱樂部弄到你那副面甲。

    我的女朋友跟我搞了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