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恐怖的日程裡,值得注意的幾個時刻

關燈
條inserzione(廣告)是怎麼付的賬。

    你要是想出了有屬于……我在意大利職權範圍之内的事需要追究,請告訴我,我将全力以赴。

    ”蒙特内格羅遞給她一張小小的、硬挺的、有彈性的、有版畫裝飾的名片,好像沒有看見克倫德勒伸出的手就離開了屋子。

     從即将開始的慶祝大會門口被趕走的記者擠在院子裡,其中幾個似乎知道應該等誰。

     “你非得抓住我的手肘不可嗎?”史達琳問警官。

     “不,女士,不必要。

    ”警官說着給她開路,讓她通過了嗡嗡叫的麥克風和大聲叫喊出的問題。

     這一回剃刀頭似乎了解情況,他叫喊出的問題是:“你被從漢尼拔專案組停職了,是嗎?你認為你會受到刑事指控嗎?你對意大利方面的指控有什麼看法?” 史達琳在車庫交出了防彈背心、頭盔、獵槍和備用左輪手槍。

    她從那小手槍裡退出了子彈,用一塊油污的布擦拭着,警官等着她。

     “我在匡蒂科見過你打槍,史達琳特工。

    ”他說,“我為争取警官工作打進了四分之一決賽。

    我會把你的.45槍擦好,收藏好的。

    ” “謝謝,警官。

    ” 她上車之後他還遲疑了一會,又在野馬的嗡嗡聲裡說了句什麼。

    她放下窗戶,他又說了一次:“我對你遇上的事看不慣。

    ” “謝謝,執法官,謝謝你告訴了我。

    ” 一部新聞追蹤車等在車庫出口處。

    史達琳給野馬車加速想躲開,卻在胡佛大廈外第三個街口挨了一張超速罰單。

    特區巡警開單子時攝影師給她拍了張照。

     會開完,局長助理努南坐在桌子前揉着眼鏡在鼻子兩側留下的紅印。

     對史達琳的停職他倒不覺得什麼——他相信女人難免有些跟局裡工作不協調的感情因素,但是眼看傑克·克勞福德遭到白眼他卻難過。

    在男警官裡傑克一向是個了不起的角色。

    也許史達琳這姑娘是傑克的一個盲點,但那是人之常情——因為傑克的妻子确實已經死了。

    努南也曾有過一星期忍不住要看一個迷人的速記員,隻好趁她還沒有惹出麻煩時把她調走了。

     努南戴上眼鏡坐電梯下到了圖書館。

    他發現傑克·克勞福德坐在閱讀區一張椅子上,頭靠着牆。

    努南以為他睡着了。

    克勞福德臉色灰青,出着汗,睜着眼大口喘着氣。

     “傑克?”努南拍拍他肩頭,又摸了摸他教糊糊的臉,在圖書館大叫起來:“你們,管理員,快叫醫生!” 克勞福德進了聯邦調查局療養院,然後又去了傑佛遜紀念醫院心髒科特别護理病房。

     第七十三章 對克倫德勒的報道再惬意也沒有了。

     聯邦調查局90周年紀念活動結合了新聞界人士參觀新的危機處理中心。

    電視新聞充分利用了這次進入胡佛大廈的罕見機會。

    C—SPAN①全面直播了前總統布什的多次意見和局長的講話。

    CNN連續播出了談話的摘要,各新聞網都做了晚間新聞報道。

    在大員們魚貫離開座位時,克倫德勒的機會來了。

    年輕的剃刀頭站到靠近講台的地方提出了問題:“克倫德勒先生,據說史達琳特工被停止了在漢尼拔·萊克特博士專案組的工作,有這回事嗎?” ①美國一有線電視網。

     “我覺得目前評論這事對史達琳特工為時過早,也不公平。

    我隻想說現在萊克特博士案件正由督察長處理,并沒有對任何人提出指控。

    ” CNN也聽見了風聲。

    “克倫德勒先生,意大利的新聞來源說,萊克特博士可能得到了政府方面不應給予的警告,要他逃離。

    此事是不是史達琳特工停職的原因?介入此案的是督察長辦公室而非聯邦調查局内部的職業責任調查部,原因是否在此?” “對于國外的新聞報道我不能發表意見,傑夫。

    我隻能說督察長辦公室正在對迄今尚未證實的說法進行調查。

    我們對海外的朋友負責,也同樣對自己的官員負責。

    ”克倫德勒說話時像肯尼迪家族的人一樣用指頭戳着天空。

    “漢尼拔·萊克特案件在可靠的人手裡,不光在保羅·克倫德勒手裡。

    我們要抽調聯邦調查局和司法部的各種專家研究。

    我們正着手一個計劃,一俟有了結果就可以透露。

    ” 萊克特博士的房主,德國血統的議會活動家,給他的房間裝備了一部巨大的戈綸笛格電視機,把它跟他的小青銅雕塑之一《勒達與天鵝》②一起放在超級現代化的珍品櫥上,與周圍的設施相諧調。

     ②希臘羅馬神話故事。

    衆神之王朱庇特化身為天鵝趁斯巴達王後勒達在湖裡沐浴時親近她,後勒達生了兩個蛋,其中一個裡孵化出了著名的美女海倫,引起了特洛伊戰争。

     萊克特博士在看一部叫做《時間簡史》的錄像,是關于偉大的天文物理學家斯蒂芬·霍金和他的工作的。

    他以前已看過多次。

    這是他最喜歡看的部分:茶杯從桌上落下,在地闆上摔碎了。

     霍金從旋轉椅上扭過身子,用電腦處理過的聲音說: “過去和未來是怎麼區别的?科學的規律并不區别過去和未來。

    但是在日常生活裡過去和未來卻有斡巨大的區别。

     “你可能看見一杯茶從柔上掉下,在地闆上摔得粉碎,但是你絕不可能希見杯子的碎片重新聚合跳回桌子。

    ” 影片又倒過來放映,杯子重新聚合,回到桌上。

    霍金繼續說下去: “混亂或合一的增加就是過去和未來的區别,是它把方向給予了時間。

    ” 萊克特博士非常佩服霍金的著作,在數學雜志裡盡可能地追蹤着他的文章。

    他知道霍金以前曾相信宇宙會停止擴張,重新收縮,而聚合将逆轉。

    後來霍金說他自己錯了。

     萊克特在高等數學方面很有造詣,但是斯蒂芬·霍金跟我們其他的人處于完全不同的層次。

    萊克特博士多少年來都在梳理這個問題,很希望霍金第一次的說法是對的,就是說擴張着的宇宙将會停止,讓聚合去愈合自己,使被吃掉的米沙複活。

     萊克特博士停下錄像去看新聞的時候到了。

     有關聯邦調查局的電視和新聞公布在聯邦調查局每天的公共網址上。

    萊克特博士每天都訪問這個網址,想要确認他們在通緝的十大罪犯裡還用着他的老照片。

    因此他用了許多時間看聯邦調查局紀念日的新聞。

    他穿着抽煙服,系着闊領帶,坐在大扶手椅上看着克倫德勒撒謊。

    他眼睛半睜半閉,捧着裝白蘭地的小口杯放在鼻子面前輕輕地晃着,瞄着克倫德勒。

    自從7年前他在孟菲斯逃掉前不久克倫德勒站在他籠子邊以後,他就再沒見過他那蒼白的臉了。

     在看華盛頓當地新聞時他看見了史達琳接受交通罰款單的形象。

    麥克風就伸在她野馬車的窗戶上。

    現在電視新聞的說法已經是:史達琳在萊克特案件裡“被指控洩露國家安全機密”。

     一看見史達琳,萊克特博士那雙茶褐色的眼睛便睜大了,瞳孔深處的火花圍着史達琳的臉飛轉。

    史達琳離開熒屏後很久,萊克特博士還把她的形象完整地保留在心裡,而且讓另一個形象,米沙的形象,向她靠近。

    他讓她倆靠攏,直到從兩人合并後的紅色原形質中心進出了火花,攜帶着她倆合一的形象飛向東方,進入夜空,跟海空裡的星星運行到一起。

     現在,如果宇宙收縮,時間倒流,茶杯聚合,米沙在世界上就會有自己的地方了,那是萊克特博士所知道的最高貴的地方:史達琳的地方。

    那時米沙就可以有史達琳在人世的地位了。

    如果這樣,如果時間倒流,即使史達琳死去,也還會給米沙留下個像花園裡那銅浴盆一樣閃亮光潔的地方。

     第七十四章 萊克特博士把運輸車停放在距離馬裡蘭州慈善醫院一個街區遠的地方,先擦了擦他的25美分硬币,然後才投進停車費投币口。

    他穿了一套工人穿的傘兵式防寒服,戴一頂防備保安錄像的長帽舌遮陽軟帽,從大門進了醫院。

     萊克特博士離開馬裡蘭州慈善醫院已經15年,但這兒的基本格局還沒有變。

    重返當年開始行醫的地方并沒引起他什麼感觸。

     樓上有安全措施的地區經過一番裝飾性的修繕,但是與建築部的藍圖比較起來,跟他當年在這兒時仍然大體相同。

     他在前台領了一張探視證,前往病房樓層。

    他沿走廊走着,讀着每道門上的病人和醫生的名字。

    這是術後療養區。

    病人動了心髒或顱骨手術、經過特級護理之後,就到這裡來。

     看着萊克特博士沿大廳走去的樣子,你會以為他閱讀很慢,因為他的嘴唇不出聲地動着,不時地像個鄉下佬一樣抓撓着腦袋。

    然後他便在候診室找了個可以望見大廳的座位坐下了。

    他在拉呱家庭不幸的老太婆之間坐了一個半小時,忍受着電視上放映的片子《價格合理》。

    他終于看見了他等待的東西。

    一個穿着綠色外科醫生服的醫生在單獨巡視病房。

    他是……那醫生正要進屋去看病人,是……西爾弗曼醫生。

    萊克特博士站起身,抓撓着腦袋,從最後一張桌子上拿起一張亂糟糟的報紙,走出了候診室。

    過去兩道門就住着西爾弗曼醫生的另一個病人。

    萊克特博士溜了進去。

    屋裡很暗,病人頭部和面部的一側纏了很多繃帶,睡着了,監視屏上是一條泛亮光的蠕蟲,平穩地弓背蠕動着。

    這叫他滿意。

     萊克特博士迅速脫下隔熱外衣;露出了外科手術衫,拉上鞋套,戴上帽子、口罩和手套,從口袋裡取出一個白色垃圾袋打開。

     西爾弗曼醫生進來了,還掉過頭對外面說着話。

    有護士跟他進來嗎?沒有。

     萊克特博士背對着門,拿起垃圾簍往手上的垃圾袋裡倒。

     “對不起,醫生,我馬上讓開。

    ”萊克特博士說。

     “沒有問題,”西爾弗曼醫生說着拿起了床尾的病曆闆,“要做什麼都請便。

    ” “謝謝。

    ”萊克特博士說着一揮皮棍,打在醫生的顱骨底部。

    的确不過是轉了轉手腕,可醫生雙腿已經軟了,萊克特博士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