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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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裡傳出消息，周兆路的《證之研究》已經肯定可以獲得本年度的優秀論文獎。
研究院隻有這一項個人獎。
全國中醫系統得此殊榮的人據說不會超過五名。
消化系研究室劉副主任的論文在角逐中失敗了。
&ldquo老周，祝賀你。
&rdquo &ldquo我沒有想到會得獎，魚目混珠罷了。
&rdquo &ldquo你沖破了老家夥們的圍困，這是中年人集體的勝利&hellip&hellip&rdquo 老劉很真誠，周兆路倒不好意思起來。
他可憐這個老對手，這個人幹得比他還苦，但總是不走運。
&ldquo明年看你的了&hellip&hellip&rdquo他說。
&ldquo走着瞧吧。
&rdquo &ldquo你行！&rdquo &ldquo我當然行。
再一次祝賀，祝你好自為之&hellip&hellip&rdquo 老劉的眼睛裡終于流露了一絲隐情。
嫉妒，不服輸，還有淡淡的悲哀。
這使周兆路感到了更大的愉快。
他當然會好自為之，他知道該怎麼做。
無須别人指點。
他想到的第一個問題是，處事待人要更加謙謹。
虛心的受惠者是虛心者本人。
這樣做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華乃倩提出要慶賀一下。
他知道她想幹什麼。
她溫情脈脈，似乎真的在為他喜悅。
她不妨為他喜悅，但他的事業跟她沒有什麼關系。
她是勝利者無足輕重的點綴，是命運給他安排的賞心悅目的小小插曲。
他有權享受她。
元旦前夕，各室大掃除。
周兆路在廁所遇上了黨委書記。
他正在洗拖把，書記從擋闆裡鑽出來，愣了一下。
他沒有注意。
書記是個随和的老人，很器重知識分子，但年輕的業務幹部們免不了拿他開開玩笑。
&ldquo小周，你們室工作總結搞完了嗎？&rdquo &ldquo完了，打印好了給您送一份兒。
&rdquo &ldquo好的、好的&hellip&hellip&rdquo 書記一邊系褲子一邊憨厚地沖他笑笑。
周兆路再一次拎着拖把走出辦公室，發覺老人仍在走廊裡轉悠。
他一定有什麼事。
&ldquo您是不是拉肚子？&rdquo周兆路逗趣地問。
&ldquo哪裡！小周&hellip&hellip搞完衛生，咱倆聊聊&hellip&hellip&rdquo &ldquo聊聊就聊聊！&rdquo 周兆路知道他的習慣，多麼嚴肅的談話都是&ldquo聊聊&rdquo。
評職稱那次他們聊過，老書記讓他切勿驕傲，當了研究員要幹更多的工作，因為幾百個資曆相當的人都盯着他。
他的言談很乏味，但每次跟他聊總有好事。
入黨、提升副主任，這一次談什麼呢？ 氣氛不大對頭。
老書記眼裡有東西。
周兆路本能地緊張起來。
&ldquo你業務上很突出，一定要嚴格要求自己。
我入黨時間比你長，我的話是真心實意的，要謹慎，再謹慎，小心跌交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明白，但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各個方面都不要讓人抓住辮子，有些事情稍一不慎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hellip&hellip&rdquo &ldquo您指的是什麼？&rdquo 他意識到自己提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鎮靜，鎮靜！他命令自己，但拳頭已經不知不覺地攥了起來。
&ldquo人一突出，會招來各種目光，許多人都有這方面的教訓。
&rdquo書記想把話題繞開去。
&ldquo您别繞圈子了，我哪兒不對請批評，保證虛心接受！&rdquo 周兆路開了個玩笑，想緩和一下緊張的情緒。
船就要翻了，也許已經翻了。
他有一種從未體驗過的異常空虛的感覺。
他的抵抗不過是虛張聲勢。
&ldquo你們知識分子臉皮兒薄。
&rdquo老書記也笑了，像老朋友一樣瞧着他，&ldquo上次到通縣醫院講課，你收了講課費？&rdquo &ldquo收了。
&rdquo &ldquo有人告你貪得無厭，利用上班時間出外講課還要高價。
&rdquo &ldquo部裡有文件，可以領取報酬
研究院隻有這一項個人獎。
全國中醫系統得此殊榮的人據說不會超過五名。
消化系研究室劉副主任的論文在角逐中失敗了。
&ldquo老周，祝賀你。
&rdquo &ldquo我沒有想到會得獎，魚目混珠罷了。
&rdquo &ldquo你沖破了老家夥們的圍困，這是中年人集體的勝利&hellip&hellip&rdquo 老劉很真誠，周兆路倒不好意思起來。
他可憐這個老對手，這個人幹得比他還苦，但總是不走運。
&ldquo明年看你的了&hellip&hellip&rdquo他說。
&ldquo走着瞧吧。
&rdquo &ldquo你行！&rdquo &ldquo我當然行。
再一次祝賀，祝你好自為之&hellip&hellip&rdquo 老劉的眼睛裡終于流露了一絲隐情。
嫉妒，不服輸，還有淡淡的悲哀。
這使周兆路感到了更大的愉快。
他當然會好自為之，他知道該怎麼做。
無須别人指點。
他想到的第一個問題是，處事待人要更加謙謹。
虛心的受惠者是虛心者本人。
這樣做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華乃倩提出要慶賀一下。
他知道她想幹什麼。
她溫情脈脈，似乎真的在為他喜悅。
她不妨為他喜悅，但他的事業跟她沒有什麼關系。
她是勝利者無足輕重的點綴，是命運給他安排的賞心悅目的小小插曲。
他有權享受她。
元旦前夕，各室大掃除。
周兆路在廁所遇上了黨委書記。
他正在洗拖把，書記從擋闆裡鑽出來，愣了一下。
他沒有注意。
書記是個随和的老人，很器重知識分子，但年輕的業務幹部們免不了拿他開開玩笑。
&ldquo小周，你們室工作總結搞完了嗎？&rdquo &ldquo完了，打印好了給您送一份兒。
&rdquo &ldquo好的、好的&hellip&hellip&rdquo 書記一邊系褲子一邊憨厚地沖他笑笑。
周兆路再一次拎着拖把走出辦公室，發覺老人仍在走廊裡轉悠。
他一定有什麼事。
&ldquo您是不是拉肚子？&rdquo周兆路逗趣地問。
&ldquo哪裡！小周&hellip&hellip搞完衛生，咱倆聊聊&hellip&hellip&rdquo &ldquo聊聊就聊聊！&rdquo 周兆路知道他的習慣，多麼嚴肅的談話都是&ldquo聊聊&rdquo。
評職稱那次他們聊過，老書記讓他切勿驕傲，當了研究員要幹更多的工作，因為幾百個資曆相當的人都盯着他。
他的言談很乏味，但每次跟他聊總有好事。
入黨、提升副主任，這一次談什麼呢？ 氣氛不大對頭。
老書記眼裡有東西。
周兆路本能地緊張起來。
&ldquo你業務上很突出，一定要嚴格要求自己。
我入黨時間比你長，我的話是真心實意的，要謹慎，再謹慎，小心跌交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明白，但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各個方面都不要讓人抓住辮子，有些事情稍一不慎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hellip&hellip&rdquo &ldquo您指的是什麼？&rdquo 他意識到自己提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鎮靜，鎮靜！他命令自己，但拳頭已經不知不覺地攥了起來。
&ldquo人一突出，會招來各種目光，許多人都有這方面的教訓。
&rdquo書記想把話題繞開去。
&ldquo您别繞圈子了，我哪兒不對請批評，保證虛心接受！&rdquo 周兆路開了個玩笑，想緩和一下緊張的情緒。
船就要翻了，也許已經翻了。
他有一種從未體驗過的異常空虛的感覺。
他的抵抗不過是虛張聲勢。
&ldquo你們知識分子臉皮兒薄。
&rdquo老書記也笑了，像老朋友一樣瞧着他，&ldquo上次到通縣醫院講課，你收了講課費？&rdquo &ldquo收了。
&rdquo &ldquo有人告你貪得無厭，利用上班時間出外講課還要高價。
&rdquo &ldquo部裡有文件，可以領取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