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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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兆路把妻子和孩子送上了火車。
夏天就商量好，一放寒假全家去上海探親。
可他因事去不成了，妻子怕他不能料理生活，反複叮咛不要吃冷飯，髒衣服留給她回來洗，上班别忘了鎖家門。
他知道她最擔心的不是這些。
列車啟動時，她把臉壓到窗口。
&ldquo好好幹，祝你成功&hellip&hellip&rdquo 他矜持地笑了笑，好像一切都不成問題。
為了讓她放心，他攥起拳頭朝空中揮了一下。
這個動作很年輕，連孩子們也跟着笑了。
從火車站出來，又到錢通奎先生家跑了一趟。
施政規劃已經有眉目，某些細節還要再明确一下。
要不要設立咨詢處，他和老人還有分歧。
他認為由老中醫組成的咨詢處應該是常設機構，這樣預算就好辦了。
錢老卻認為如果侵占預算，擠了研究經費，這個機構不如不要。
周兆路内心并不反對老人的看法，他苦心孤詣設想了這個機構到底是出于何種目的，隻有他自己心裡明白。
他需要老家夥們的支持，他向老人索取的并不是智慧。
競選答辯前夕，一天下午，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辦公室裡沒有人，過一會兒就要下班了。
他爽快地通報了姓名，話筒裡半天沒有聲音。
可能打錯了，他放下電話，鈴聲馬上又響起來。
&ldquo我是周兆路，你找誰？為什麼不說話？&rdquo他剛才以為是内線，看來不是。
&ldquo您就是&hellip&hellip周副主任？我讓總機查了您的号碼，我怕認錯人。
我這裡有一個号碼，也是你們那兒的。
您&hellip&hellip确實是周兆路嗎？&rdquo &ldquo我為什麼不是周兆路？我不是他是誰？你這個同志真有意思！&rdquo 他有點兒惱火，話卻說得像是玩笑。
&ldquo我是林同生，我下了很大的決心給您打電話，實在對不起&hellip&hellip&rdquo &ldquo噢，您是華乃倩同志的愛人！我們見過面，您找我有什麼事嗎？&rdquo 周兆路聽到對方的名字吓了一跳。
他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情。
危險迫在眉睫！但他迅速冷靜下來，口氣很婉轉。
對方的聲音含混不清，顯然處于極度消沉的情緒之中。
&ldquo我想找您談談。
&rdquo &ldquo噢&hellip&hellip&rdquo &ldquo您是乃倩的領導，跟您談談是合适的。
&rdquo &ldquo出了什麼事？老林，你講慢些，講清楚些，你找我談什麼？&rdquo &ldquo家庭問題。
見面談吧&hellip&hellip&rdquo 周兆路沒有拒絕。
電話裡不可能說得太具體，而且林同生交談的願望是這樣強烈，拒絕是沒有用的。
周兆路本能地感到自己沒有危險。
如果對方想讓他措手不及，完全可以選擇更突然的方式。
林同生手裡如果有他的把柄，何必用懇求的口吻來談呢？一定是華乃倩采取了新的行動。
她的動機倒是值得警惕。
她把丈夫搞得惶惶不可終日，是否也打算把他牽連進去呢？她耍了什麼手腕，迫使丈夫來跟他披露心曲呢？她到底懷着什麼目的？ 周兆路剛剛平靜的心又懸了起來。
他比林同生更迫切地期待這次交談。
分手之後，華乃倩在單位裡沒有任何反常。
她說說笑笑，和同事們處得很和諧，對他也同以往一樣，沒有什麼不自然。
她隻是避免和他單獨相處，在人多的場合卻依舊喚他的綽号&ldquo周公&rdquo，潑潑辣辣的，倒屢屢讓他為自己的憂慮而羞愧。
他曾以為危險已經過去。
看來他又一次低估了她。
她制造假像，很可能是為了籌備一次緻命的打擊。
他和林同生在西單快餐店台階下邊的便道上見了面。
他下了班就往這兒趕，沒有吃飯。
林同生穿一件短呢子大衣，褲子皺巴巴的，裡面好像套着棉褲，皮鞋很髒。
他還戴了一個毛線織的護耳，那玩意兒勒在下巴上，使他整個人顯得可憐巴巴的。
周兆路請他陪自己找個地方吃頓飯，他點點頭，眼神兒很憂郁。
兩人進了洞天地下餐廳。
周兆路點了飯菜，隔着桌子看着他，不知道應該說點兒什麼。
林同生一直悶頭抽煙。
&ldquo來點兒酒好嗎？&rdquo周兆路問。
&ldquo行，要白的，讓您破費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二兩？&rd
夏天就商量好，一放寒假全家去上海探親。
可他因事去不成了，妻子怕他不能料理生活，反複叮咛不要吃冷飯，髒衣服留給她回來洗，上班别忘了鎖家門。
他知道她最擔心的不是這些。
列車啟動時，她把臉壓到窗口。
&ldquo好好幹，祝你成功&hellip&hellip&rdquo 他矜持地笑了笑，好像一切都不成問題。
為了讓她放心，他攥起拳頭朝空中揮了一下。
這個動作很年輕，連孩子們也跟着笑了。
從火車站出來，又到錢通奎先生家跑了一趟。
施政規劃已經有眉目，某些細節還要再明确一下。
要不要設立咨詢處，他和老人還有分歧。
他認為由老中醫組成的咨詢處應該是常設機構，這樣預算就好辦了。
錢老卻認為如果侵占預算，擠了研究經費，這個機構不如不要。
周兆路内心并不反對老人的看法，他苦心孤詣設想了這個機構到底是出于何種目的，隻有他自己心裡明白。
他需要老家夥們的支持，他向老人索取的并不是智慧。
競選答辯前夕，一天下午，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辦公室裡沒有人，過一會兒就要下班了。
他爽快地通報了姓名，話筒裡半天沒有聲音。
可能打錯了，他放下電話，鈴聲馬上又響起來。
&ldquo我是周兆路，你找誰？為什麼不說話？&rdquo他剛才以為是内線，看來不是。
&ldquo您就是&hellip&hellip周副主任？我讓總機查了您的号碼，我怕認錯人。
我這裡有一個号碼，也是你們那兒的。
您&hellip&hellip确實是周兆路嗎？&rdquo &ldquo我為什麼不是周兆路？我不是他是誰？你這個同志真有意思！&rdquo 他有點兒惱火，話卻說得像是玩笑。
&ldquo我是林同生，我下了很大的決心給您打電話，實在對不起&hellip&hellip&rdquo &ldquo噢，您是華乃倩同志的愛人！我們見過面，您找我有什麼事嗎？&rdquo 周兆路聽到對方的名字吓了一跳。
他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情。
危險迫在眉睫！但他迅速冷靜下來，口氣很婉轉。
對方的聲音含混不清，顯然處于極度消沉的情緒之中。
&ldquo我想找您談談。
&rdquo &ldquo噢&hellip&hellip&rdquo &ldquo您是乃倩的領導，跟您談談是合适的。
&rdquo &ldquo出了什麼事？老林，你講慢些，講清楚些，你找我談什麼？&rdquo &ldquo家庭問題。
見面談吧&hellip&hellip&rdquo 周兆路沒有拒絕。
電話裡不可能說得太具體，而且林同生交談的願望是這樣強烈，拒絕是沒有用的。
周兆路本能地感到自己沒有危險。
如果對方想讓他措手不及，完全可以選擇更突然的方式。
林同生手裡如果有他的把柄，何必用懇求的口吻來談呢？一定是華乃倩采取了新的行動。
她的動機倒是值得警惕。
她把丈夫搞得惶惶不可終日，是否也打算把他牽連進去呢？她耍了什麼手腕，迫使丈夫來跟他披露心曲呢？她到底懷着什麼目的？ 周兆路剛剛平靜的心又懸了起來。
他比林同生更迫切地期待這次交談。
分手之後，華乃倩在單位裡沒有任何反常。
她說說笑笑，和同事們處得很和諧，對他也同以往一樣，沒有什麼不自然。
她隻是避免和他單獨相處，在人多的場合卻依舊喚他的綽号&ldquo周公&rdquo，潑潑辣辣的，倒屢屢讓他為自己的憂慮而羞愧。
他曾以為危險已經過去。
看來他又一次低估了她。
她制造假像，很可能是為了籌備一次緻命的打擊。
他和林同生在西單快餐店台階下邊的便道上見了面。
他下了班就往這兒趕，沒有吃飯。
林同生穿一件短呢子大衣，褲子皺巴巴的，裡面好像套着棉褲，皮鞋很髒。
他還戴了一個毛線織的護耳，那玩意兒勒在下巴上，使他整個人顯得可憐巴巴的。
周兆路請他陪自己找個地方吃頓飯，他點點頭，眼神兒很憂郁。
兩人進了洞天地下餐廳。
周兆路點了飯菜，隔着桌子看着他，不知道應該說點兒什麼。
林同生一直悶頭抽煙。
&ldquo來點兒酒好嗎？&rdquo周兆路問。
&ldquo行，要白的，讓您破費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二兩？&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