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女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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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syourname?“ “mynameis……” 王老師說下面我抽一個同學起來和我對話,她看了一下點名冊,然後就點到了趙玫瑰。

     沒有人站起來。

     王老師又點了一遍。

    還是沒有人站起來。

     同學們都把目光定到了趙玫瑰的身上,有人在後面指了指她的後背示意王老師。

     王老師從講台上走到她身邊,用鼓勵的口氣說:“大膽一點,站起來,你一定可以說好的。

    ” 然後趙玫瑰就站了起來。

     王老師問:“what”syourname?“ 趙玫瑰半天也不回答。

     于是王老師又耐着性子問了一遍。

     這一遍趙玫瑰說話了,她說:“你不是知道了嗎,還問我幹什麼?” 全班哄堂大笑。

     王老師壓住火氣說:“我現在是在上英語課,我要你用英語回答我。

    ” “你難道不知道嗎?”趙玫瑰說:“英語的人名地名和中文是一個讀法,你連這個都不知道怎麼教書?” 結果可想而之,王老師哭着出了教室。

     所以我還是得為趙玫瑰的事費神,首先我找來她的檔案,發現她的父母都在市裡不錯的單位工作,也都是學曆很高的國家幹部。

    這讓我松了一口氣,想來在她父母的幫助下是可以讓玫瑰變得好起來的。

    在找她的父母之前我又特意地召開了一次班委會。

     我說:“一個好的班級體應該是和睦團結的,誰也不願意自己被排除在集體之外,趙玫瑰同學有缺點,但是我們不能總是批評她,更不能敵視她,所以我希望我們各班委能起到帶頭作用,多關心她,讓她感受到集體的溫暖,還有就是千萬不要嘲笑她的長相,這是不道德的。

    ”快嘴的文娛委員王亞說:“季老師,我想你有一些誤會,不是我們不想理她,是她不理我們,有一次上學,她走在我前面,我叫她,她連頭都不回。

    ” “是的,”立刻有人接嘴過去說:“上次她收到一封信,上面的郵票很漂亮,李琴琴集郵,便給她要,她不僅不給,還當着李琴琴的面把它撕了個粉碎,你說,這多傷人?” “她個子矮,就不肯做值日生,排到她也不做,上次是周紅替她擦的黑闆,周紅不也和她一樣高,擦黑闆也得跳着擦,看她不怕人笑話?” 周紅是班上的生活委員,趙玫瑰的同桌,見我望着她連忙欠了欠身子說:“季老師,我早就想請你替我換一個座位,我實在不願和她坐在一起。

    ” “那誰願意和她坐一起呢?”我說。

     話音剛落立刻有人給我出主意:“讓她坐特殊位子,一個人。

    ” 我實在沒想到開學才一個多月,趙玫瑰就有本事在同學中留下這麼壞的印象,看來我對她的了解還是遠遠不夠的,我有些不悅地說:“那麼我們今天召開這個班委會幹什麼,讨論如何孤立趙玫瑰比較有效?” 這時有人把目光投向了李同,意思大概是要是李同都能做到和趙玫瑰主動親近,我們有什麼不能的呢? 班長吳蝶畢竟是班長,她适時地站起來說:“其實趙玫瑰一定也不希望和同學們搞成這樣,我們也有對不起她的地方,比如讨論她有多醜多醜,還叫她東施、蛤蟆什麼的,她因此怨恨我們,所以才會那麼古怪。

    ” “對了,”我說:“希望在座的各位以身作則,班幹部就要有班幹部的樣子。

    ” 然後我打算和玫瑰的父母談一談。

    在我還沒來得及打電話之前,玫瑰的一篇周記阻止了我這麼做。

     她的周記是這麼寫的:“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度過了兩個月的中學時光,這兩個月對我來說是多麼的難捱,我的初中同學比小學同學還要壞,他們對我的長相津津樂道,好象我是班級的恥辱。

    前幾天,我打了人,這是我平生第一次打人,很解氣。

    現在再也沒有人敢亂叫我,但是我依舊不快樂。

    英語課上,我還頂撞了王老師,她老是要問我叫什麼名字,我害怕别人問我叫什麼名字,又該有人笑我了,說我是”想漂亮想瘋了“才叫這個名字的。

    我偏不讓他們遂心,我要反抗,反抗。

    每天回到家中,媽媽都會笑眯眯地問我在學校好不好,我知道她是怕有人欺負我,我就說好。

    媽媽的笑容是世界上最溫暖的笑容,但是我不能和她說心裡話。

    我想我是找不到一個人說心裡話,我以前讀過一個故事,說是有個孤兒院的小女孩,她沒有朋友,所以她寫了一張紙條扔向窗外,上面寫着:”誰撿到這張紙條,我愛你。

    我甚至連個講話的人都沒有,所以誰撿到這張紙條,我愛你。

    “媽媽說這是一個憂傷的故事,我這樣的年紀是不會懂的,其實媽媽不知道,我也和那個女孩一樣啊。

    一樣的孤獨和傷心。

    我想這就是書上所說的早熟。

    如今我最擔心的就是我在學校的事被家裡知道,這是遲早的事。

    不過我聽說季老師是個好老師,也許她會理解我的,季老師,請你千萬不要向我的爸媽告我的狀,我保證再也不會做這種事,我會維護班級的榮譽。

    我不想我媽媽為我傷心。

    ” 老實說我被這一篇周記深深地感動了,那是一段剛剛放學的時光,有一大群女生在操場上玩着扔沙包的遊戲,快樂的尖叫聲穿過辦公室的玻璃窗射進我的耳膜,女生們均穿着漂亮的衣服,秋日的陽光照着她們單純而又青春的臉龐,我想着有個叫玫瑰的醜小女孩,正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在心中寫着那張渴望朋友的“紙條”我感到從未有過的自責,不過我知道,我還來得及,來得及去做一些我該做的事。

     我并沒有急着找玫瑰談心。

    隻是在她的日記本上寫上了一行字:“老師已經撿到了你的”紙條“,願和你做談談心的好朋友,希望玫瑰快樂起來,好嗎?” 早讀課的時候,我把她的周記本直接放到了她的桌上,然後沖着她笑了笑,玫瑰的臉上沒有那種一貫的防備的表情,這讓我有理由相信一個好的開始開始了。

     然而我并沒有高興多久,關于玫瑰的第三個讓人頭疼的故事就發生了。

     吳蝶告訴我說:“趙玫瑰有可能在談戀愛。

    ” 我當然不相信。

    我知道現在的學生早熟,這樣的事有可能發生在我别的任何一個學生的身上,但不會和玫瑰有關,玫瑰發育得如同一個小學三年級的女孩,再說,再說她确實是個醜女孩。

     那段時間我和玫瑰已經習慣用她的周記談心,她在每周一課間操的時候自己把周記本放到我辦公桌上,星期二的時候自己又來把它取走,我默許了她這麼做,并且刻意叮囑科代表不要再問她要周記本。

    玫瑰有着很好的文筆,看得出來她讀過不少的書,她的周記不象其他同學的那樣,隻是簡單地記錄一些經曆過的事,而是很有自己的想法,比如她在一篇周記中寫到她有一天看到她對面樓上的一個婦女在擦窗戶,擦得很用心也很專注。

    玫瑰說:“我就那樣呆呆地看着她,我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