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龍蛇混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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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上乘劍術,自然是相得益彰。

     “這是青霜,大公子使的該是紫電?” “你怎麼知道?”石家輝心裡犯了嘀咕。

     “石家堡傳家的兩柄名劍知道的不止在下一人。

    ” “算你有眼光。

    ” 劍與蕭同時揚起。

     二十四名武士個個神色肅然。

     雙方凝立對峙,氣勢均無懈可擊,空氣跟着凍結,許久,青芒乍閃,烏光破空,一場驚心動魄的劇鬥展現出來。

     上乘的劍法,玄奧的蕭招,加上金鐵交鳴,金刃破風,蕭聲震耳驚心,交織成有聲有色的驚人畫面。

     空氣已被攪碎,空間也被撕裂,分不清招式,隻見一青一黑兩道光影幻起的各種圖形,每一個圖形都是要命的。

     武林天下罕見的搏擊,有福才能目睹。

     二十四名武士已經忘了自我,全被吸進了旋渦之中。

     盞茶功夫過去,雙方交換了近五十招,仍是不分上下之局,這對石家輝而言,是頭一次棋逢對手的搏鬥,但也給了他莫大的壓力,因為他的确不能敗,堂堂天下第一堡的少主如果敗在剛出道的“浪子十三” 手下,傳揚出去,對家門和本身都是一種傷害,現在他才深深體會到“浪子十三”所謂我輸得起你輸不起這句話的涵義;對手的武功大大出乎他預料之外,但勢成騎虎,他必須打下去,而且必須要打赢。

     突地,石家輝在一口氣攻出十八劍之後跳出圈子。

     “二公子,怎麼,不打了?” 石家輝沒出聲,擺出一個很奇怪的架式。

     二十四名武士這才透過氣來。

     “二公子準備施展‘石門三絕劍’?” “浪子十三”神态依然從容,表現出超人的氣質和風度。

     “你居然也懂‘石門三絕劍’?” 石家輝表面從容,但内心卻相當震驚;石門三絕劍又稱奪命三招,不到萬不得已不輕易施展的,所以知道德人極少,現在隻亮架式便被點破,他能不吃驚嗎? “當然懂!” “當然懂——這當然二字何解?” “因為在下曾經對某一個人作過承諾,所學絕不與奪命三招對抗。

    ” 說着,把蕭收了回來。

     “噢!有這等事,你對誰作的承諾?” “歉難奉告。

    ” “‘浪子十三’,抗與不抗是你的事,本公子不吃這一套,今天非把你撂下不可,石門三絕劍向不易亮相,你倒在石家獨門劍招之下應該引以為榮。

    ” 最後一個字出口,腳下已開始移動,沉穩踏實的步子充滿了殺機。

     “那在下隻好失陪了。

    ” “你插翅難逃!”腳已将到出劍的距離。

     “浪子十三”的身形巨鷹般掠空而起。

     石家輝出劍但已落空。

     二十四名武士倏地閃開備戰。

     “浪子十三”何以不願與“石門三絕劍”對抗,是他自知不敵的托詞,還是真的有這回事?這問題使石家輝感到無比的困惑。

     一騎雪白的駿馬飛奔而來,唏灰灰一聲長嘶刹住,馬上是一個勁裝美嬌娘。

     “大嫂,你——怎麼來了?” 石家輝迎上前,臉上頓時呈現一種異樣的光彩,就像小孩子突然發現了他最親的人。

     “聽說你追捕‘浪子十三’,所以特地趕來助你一臂之力,怎麼,人呢?” 四下一望之後飄然離鞍落地;比花還嬌嫩的玉顔,健美的胴體,在勁裝襯托之下簡直令人不敢仰視,她是現在的堡主夫人月女。

     “被他逃脫了!”石家輝的聲調很不自然。

     “堡主夫人!”散立的武士齊齊轉向躬身。

     月女輕揚皓腕表示答禮,足以把任何男人溶化的眼波仍伫立在石家輝臉上,沒有絲毫做作,天生的迷人。

     一名武士上前接過馬缰繩,拉過一旁。

     “我遠遠看到一頭神鷹沖天而去,是他麼?” “不錯,就是他。

    ” “為何不追?”月女眸光一閃。

     “這——”石家輝讷讷不能出聲。

     “你們交過手?” “是的。

    ” “結果呢?” “勝負未分,他溜了。

    ” “能從你二叔劍下溜走,他的身手不賴!” “是不賴,我生平頭一次碰上的對手。

    ”石家輝的臉色微微一紅:“我本來準備施展奪命三招取他性命——” “他自知不敵而逃?” “可能是。

    ” 石家輝沒有說出“浪子十三”臨去聲明的那句話。

     月女沉吟了一會。

     “浪子十三不會無緣無故跑到山區來,要挖他的根本不能放松盯蹤,也許謎底就在此地,我看——選幾個精明幹練的改裝搜索,你我也配合行動,原則上都大驚蛇,盡量避免跟他正面接觸,如何?” “就依大嫂之見!”石家輝深深點頭。

     月女笑了笑。

     沉魚潭—— 像一口碩大無比的巨井,井壁是峭立千仞的山岩,垂直平滑,仿佛刀切的糕片。

     井底是黑黝黝的不斷漩動的渦潭,連魚都無法浮起,故稱“沉魚潭”。

     這潭是一道地底暗流暴露的一部分,不知哪裡來,也不知哪裡去,葬身其中的人獸不知凡幾,落潭便永遠消失,是一個極端恐怖的絕地,連山裡的獵戶都不敢進入半裡的區域内。

     這時,日正當中。

     在潭邊峰頂的邊緣兀立着一條人影,山風拂動着他的衣襟,就像是傳說中的飛仙,他是誰?何以有此天膽? 他,正是功深莫測的“浪子十三”。

     他癡癡地俯視着深邃的潭底,臉上挂着兩行清淚,他何事悲傷?為什麼巴巴趕來這恐怖的天生絕地? 突然,他高舉雙手,擡頭向天,哀聲道:“娘啊,您要兒子怎麼辦,兒子真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您在天有靈,就托夢給兒子,指示該走的路。

    ” 說畢,高舉的雙臂猛力向下後一劃,身形騰起,盤空一旋,頭下腳上朝無底深潭瀉落,到了中途,改為平飛,旋向岩壁,曲腿斜蹬緩和了下墜之勢,如此一連三次,降到距潭面三丈之外,身形淩空扭轉,消失在岩壁間。

     并未消失,他是落腳在一個凹入的洞口。

     由于日光不照,這壁間的岩洞一片幽森。

     洞徑高寬都在一丈之間,頂上和兩側岩石嶙峋如巨齒,仿佛一支怪獸大張其口,看起來令人膽寒。

     洞口下方張着一個粗藤編制的大網,人獸如果失足而方位正對的話,定然落在網中。

     “師父,弟子叩見!”“浪子十三”高叫一聲。

     一道狂飙從洞中卷出,勁勢之強足可推平一座土丘。

     “浪子十三”的身形有如狂風中的枯葉,被卷得平飛而去,直飄過七八丈寬的潭面,他并不驚惶,在将觸及到對過岩壁之際,身形突然球曲,“砰!”地一聲,反彈而回,居然還是平飛,等手腳伸直,人已落在洞口。

     “師父,弟子有問題請示!”他又叫了一聲。

     “進來!”洞裡傳出蒼勁之聲。

     “浪子十三”走了進去,五丈之後,忽現白朦朦的亮光,一間廣大的石室呈現眼前,石室布置得美侖美奂,地上鋪的是波斯地毯,頂上懸垂的夜明珠有拳頭大,這是光亮的來源,幾桌榻櫃一色的紫檀木,椅上披的是虎皮,另外的小石門上拂的珠簾,擺飾的古玩玉器無法衡量其價值。

     這種地方會有這種洞天,實在時不可思議。

     一個白眉長垂的老人,閉目踞坐榻上。

     “徒兒叩見師父!”“浪子十三”伏跪下去。

     “起來!”老人沒睜眼。

     “謝師父!”“浪子十三”起身躬謹站立。

     “你的‘鷹揚身法’似乎又進步了些?” “是的,弟子出江湖之後實地實用,略有進境。

    ” “你回來做什麼?” “弟子已經發現會施展‘仙女投梭手’之人。

    ” 老人突然睜眼,兩道目芒有如雷雨之前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