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故意劫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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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計,真麻煩你了……” 話聲未落,忽然驚叫起來,尖聲地道:“啊,夥計快瞧,對面屋瓦上,怎麼有人?” 夥計笑道:“你老大概喝醉了,屋上哪裡有人?” 瘦小老頭争着道:“我小老兒人喝醉了,眼睛可沒喝醉,方才明明有個人影,在對面屋瓦上愣頭愣腦的,東張西望,給我一嚷,忽然不見了。

    ” 夥計笑着道:“時光不早,你老歇着吧!” 君箫聽得心中忽然一動,屋上有人,那準是夜行人了。

     就在此時,南首屋脊上,果然出現了一條人影,他面向上房,冷聲喝道:“姓雲的,你給我出來。

    ” 這人一開口,君箫就聽出又是天毒星唐友欽那個寶貝徒弟任劍秋,這人當真陰魂不散,難纏得很。

     人家既已指名叫陣,君箫不得不站起身,打開窗戶,朗笑道:“任劍秋,又是你。

    ” 任劍秋厲聲喝道:“姓雲的,有膽就跟我走,咱們到外面了斷去,别在這裡驚動旅客們的好夢。

    ” 隻聽西廂瘦小老頭大聲道:“就是他,就是他,方才那個愣頭愣腦的小子,又在屋脊上嚷了!” 這時隻有喝醉了酒的人,才敢出聲,客店裡的旅客們,聽說是江湖上人尋仇,一個個噤若寒蟬,連頭都不敢探出半個來。

     君箫道:“好,在下當得奉陪。

    ” 雙足一點,穿窗而出。

     任劍秋已從對面屋脊,騰身躍起,朝外飛去。

     君箫越過屋脊,跟蹤追了下去。

     兩人一前一後,恍如兩縷黑煙,在夜色中很快的消失。

     就在兩人身形消失之後,客店裡又有一條纖小的人影,在屋面上出現,他遠遠綴在前面兩人身後,一路尾随下去。

     這人正是姬紅藥,先前還和前面兩人保持着五丈來遠的距離,為的是過分逼近了,怕被前面的人發覺。

     奔到離大街漸遠,前面兩人這一展開輕功,奔行之勢,突然加快,姬紅藥究竟是女孩兒家,體質較弱,距離也越拉越長。

     就在奔行之間,隻聽身後“踢踢嗒嗒”的好像一路有人奔跑,跟了下去。

     這時忽然聽到有人細聲說道:“你要幫老公的忙去,這樣可不行,等,你追到地頭,你老公早就被兩隻癫皮狗咬得連骨頭都剩不了幾根啦!” 姬紅藥聽得不由一怔,目光迅速一瞥,左右前後十丈之内,簡直連鬼影子也看不到半個,哪裡有人? 但這話明明就在耳朵邊上,決不會聽錯。

     一時不覺心中大感奇怪,再側耳聽去,身後果然“踢蹋嗒嗒”的像是有人跟着跑來! 但等她回頭看去,依然不見人影,而且腳下這一停,連“踢踢嗒嗒”的腳步聲音,都聽不到了。

     姬紅藥可沒有時間去找,依然低頭往前疾奔,她一奔行,隻聽那“踢踢嗒嗒”的腳步聲,又跟了下來,而且這聲音已經就在身後。

     同時又有人細聲說道:“小姑娘,還是我老人家帶你一段路吧!” 這聲音就在耳邊,而且話聲才一入耳,忽覺有人一把拉住了胳膊,帶着自已往前飛奔而去。

     姬紅藥被人拉着飛奔,她幾乎連這人的影子都沒看清,心下不禁大吃一驚,急急回頭看去。

     哪知這人拉着自己胳膊,跑得比飛還快,自己兩腳根本就沒沾地,但覺兩耳生風,一個人就像騰雲駕霧一般! 你想回頭去看? 兩眼被拂面勁風,吹得休想睜開跟來! 姬紅藥心知遇上了異人,她雖然無法睜眼,但猜想這人極可能就是住在西廂醉得又吐又鬧的瘦小老頭。

     那是因為她兩次聽到耳邊有人細聲說話,聲音雖細,分不清是誰,但說話的口氣,就像是瘦小老頭。

     她睜不開眼睛,索性就不睜了,任由那人拉着胳膊飛行,不多一會,隻聽那人又在耳邊細說道:“到啦,那兩隻癞皮狗,就在前面林子裡打轉,你别讓他們看到了!” 話聲甫落,身形也随着驟然刹住,雙腳同時落到了實地! 姬紅藥立時睜開眼來,但見自己已經站立在一片疏林之間,這片樹林疏朗朗的,雖在黑夜,依然漏得進月光,她迅速舉目四顧,哪裡有什麼人影? 心頭更是震驚不止,暗道:“這人究竟會是誰呢?明天看到姐夫,他見多識廣,也許會知道。

    ” 一面又想着這人曾說:“兩隻癞皮狗就在前面林子裡。

    ” 不知他說的“癞皮狗”,又是什麼人? 心念轉動,正待舉步朝林外走去,就在此時,樹林外面,卻響起了兩聲“嘶”“嘶”破空輕響,兩條人影一前一後,宛如浮矢掠空,相繼飛來。

     姬紅藥趕緊身形一縮,閃入一棵樹身後面,躲藏起來,凝目看去。

     但見那兩人來勢甚快,眨眼之間,已在林前瀉落,前面那個腳下突然好似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踉跄,身子朝前撲出,幾乎跌了個狗吃屎,口中驚“咦”一聲,身形倏地騰空躍開數尺。

     他後面那人相繼掠來,這人堪堪躍開,後面那人也已瀉落,敢情他來得太快,沒看清楚,跟着同樣腳下一絆,幾乎朝前傾跌出去,他也同樣“咦”了一聲,趕忙提氣上躍,橫閃數尺,才算刹住來勢。

     這真是快得如同電閃一般,姬紅藥看得暗暗奇怪,隻要看兩人來勢,一身武功,分明極高。

     就說地上有石塊,樹根等絆腳之物,也不應該絆到,何況他們飛落的地方,根本就沒有什麼絆腳的東西。

     兩個人怎麼都會腳下突現踉跄,好像絆了一跤呢? 心中想着,這兩人也已站定下來。

     那是兩個生相兇獰,身形魁梧的大漢,身上穿着一式長僅及膝的黃衫,腰束皮帶,背後插一柄虎叉,這一站停,就顯得十分彪悍! 姬紅藥心頭不覺猛然一驚,看他們這身裝束,不就是伏獸天王黎不違座下五大弟子? 隻見前面那人忽然轉過身去,問道:“怎麼,老四,你也絆了一跤?” 後面那人道:“不錯,小弟剛才好像絆在一塊大石頭上。

    ” 前面那人,道:“但這裡哪有什麼石頭?” 那老四道:“三師兄方才不是也絆了一跤麼?” 姬紅藥聽他們稱呼,暗道:“伏獸天王座下五大弟子,獅,虎、豹,熊,獍,他們一個老三,一個老四,那是黎豹、黎熊二人了,那暗中說話的人,卻把他們說成了兩隻癞皮狗。

    ” 她覺得好笑,但又不敢笑出聲來,趕緊抿了抿嘴。

     隻聽老三黎豹沉哼一聲道:“此事大有蹊跷,莫非有人在暗中捉弄咱們不成?” 老四黎熊奇道:“有人捉弄咱們?誰吃了熊心豹膽,敢捉弄咱們師兄弟……” 話聲未落,突聽林梢響起一陣簌簌輕響,樹枝搖曳,飛下一陣落葉,朝兩人當頭飄飛而下。

     一陣樹葉子,原也不足為奇,但老三黎豹忽地似有警覺,舉首朝上望去。

     這一仰望,可吃了虧,隻見他突然雙手捂臉,口中“啊”了一聲,腳下連退數步。

     老四還好,沒仰臉起來,但樹葉子落到頭上,就像暴風雨一般,打得隐隐生痛,趕緊雙手抱頭,朝橫裡閃出。

     這真是奇事,這一陣樹葉子,居然打得黎豹、黎熊抱頭鼠竄,姬紅藥隐身樹後,看得清楚,但也更加納罕。

     這一陣樹葉子飄飛下來,明明輕飄飄的,不着一點力道(内功精純的人,可以飛花摘葉傷人,那是從他手上打出之時,已是急勁如同暗器,才能傷人),打到兩人頭上,怎麼會痛呢? 老三黎豹突然兇睛一瞪,厲聲喝道:“什麼人暗算咱們?有種給大爺滾出來!” 姬紅藥心中暗道:“糟了,他目光注視着林中發話,自己莫要被他們發現了!” 隻聽右首三數丈外,有人“呃”的一聲,打着酒“呃”,但他敢情拼命用手按住嘴巴,不讓出聲,是以聲音不響。

     這聲酒呃,聽得姬紅藥笑了,暗道:“果然是他!” 老四黎熊倏地轉過身去,叫道:“果然有人躲在樹林子裡,咱們快搜!” “搜”字甫出,人影一晃,“嗖”的一聲,朝右首林中竄去。

     老三黎豹更不搭話,使出“龍形一式”,身如電射,以奇快身法,飛掠過去。

     這片樹林子,本來不密,隐隐可以射進一些月光! 老三撲來的身法極快,目光一瞥,看到一棵大樹後面,似有一個瘦小人影,閃了一閃,心中暗暗冷笑,猛然飛撲過去。

     哪知撲到近處,根本不見人影,腳下方自一停,耳中又聽到身後不遠,傳來“嘶”的一聲輕響! 他聽聲辨位,立即一個飛旋,揮手一掌,拍了過去。

     他這一掌自然又落了空。

     但就在此時,自己左側又有一道人影掠過,他心頭十分怒惱,哪肯放過,看準對方後形,又是一掌劈了過去。

     那人影驟聽身後疾風飒然,劈擊過來,口中喝道:“好家夥,你來得好!” 一個轉身,揮掌迎擊過來。

     老三黎豹一聽對方開口,竟是老四黎熊的聲音,慌忙喝道:“老四是我!” 兩人出手何等快速,話音喝出,兩股掌風,已然迎個正着,發出蓬然一聲,兩人各自被震得後退了一步。

     老四黎熊輕哼了一聲,埋怨道:“三師兄,你怎麼不早點出聲。

    ” “呃!” 又是一聲酒呃,從他們的左首傳來。

     老三黎豹聽得心頭火發,朝老四打了一個手勢,低喝一聲:“老四,你從樹後抄過去。

    ” 老四黎熊點點頭,身形一閃,繞着樹後抄去。

     “呃!” 又是一聲酒呃,依然從原來的地方傳了過來,顯見他這回并未躲閃開去。

     老三黎豹更不怠慢,雙足一點,一式“豹子竄崖”,頭先身後,朝兩棵樹隙中穿了過去。

     這下當真快捷無比,眼看一棵大樹底下,縮着一團黑影,老三黎豹身形疾落,一下落到那團黑影前面。

     “呃!” 那黑影又是“呃”的一聲,打着酒呃,這自然證實了,方才戲弄自己的正是此人! 黎豹哪還和他客氣,右手一探,“黑豹露爪”,疾向那團黑影抓去。

     他出手奇快,那黑影根本沒有躲閃,就讓他一把抓住了胸膛,把那人提了起來。

     他直到此時,才看清這團黑影,是一個又瘦又矮的小老頭,滿嘴噴着酒氣,這一把他提起,似乎極為驚恐,張口結舌,話還沒有說出,口中“呃”了一聲。

     老四黎熊看到老三已經把人逮住,急忙竄了過來,問道:“三師兄,你捉到這厮了?” 那瘦小老頭被人淩空提起,吓得手足亂舞,叫道:“大王饒命,小……小老頭身邊…… 呃!沒,沒有值錢的東西……” 老三黎豹粗壯的手臂,在空中抖動了下,獰笑道:“老小子,别在太爺面前裝蒜,你說,方才跟太爺們搗蛋的,可是你?” “冤……冤枉……呃……” 瘦小老頭雙腳懸空,就怕自己跌死,兩隻又瘦又癟的手爪,緊緊抱住了老三的手腕,一面打着酒呃,一面哭喪着臉,陪笑道:“小老頭隻是喝醉了,想在大樹底下涼快涼快,沒有大蒜炒蛋,其實炒蛋要用韭黃才香……” 他把“裝蒜”和“搗蛋”,纏夾成“大蒜炒蛋”。

     老三黎豹捉着他胸襟的手把,突然一緊,厲聲道:“老小子,你再在太爺面前裝迷糊,太爺就一把摔死你……” 他話聲未落,瘦小老頭口中急叫道:“你快放手,小老兒要吐啦!” 突然張了張口,“嘔”的一聲,一道匹練,從他口中直噴而出。

     老三黎豹反應也是不慢,一眼看到他張口要吐,立即右手一擡,想把瘦小老頭摔出去。

     那知瘦小老頭就是怕摔死,兩隻手攀住了黎豹的手腕,死也不放。

     這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