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必元烏台訴苦 吉士清遠逃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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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個紙包,遞與吉士道:“這是大小姐送與姑爺的,叫姑爺回去開看,便知端的。

    ”吉士袖了。

    史氏問道:“大小姐可曾說什麼?”丫頭道:“小姐哭了一會,寫了字,把頭發都全全的剪下了。

    ”史氏等各吃一驚。

    史氏忙去看了,出來說道:“他已立志為尼,大爺将這情節上複烏親家那邊罷。

    ”吉士答應了,無情無緒的告辭回家。

     至蕙若房中,将此事說明,蕙若亦為之淚下。

    吉士袖中取出紙包,打開一看,卻是一縷烏雲、數行細楷,真是徨慘動人:兩小無猜,謬承壟愛。

    幽軒閟閣,蹀躞綢缪。

    既乃暴遇狂且,失身非偶。

    非秋扇之棄捐,非母也之不諒,孽由自作,我複何尤!年來憔悴匪人,悔恨成疾。

    荷蒙良言勸谕,盛意殷拳;自審薄命紅顔,拊心有詄。

    難比窦家棄婦,顧影增慚;所幸失足未遙,回頭是岸。

    彼楊枝法水,雖不足以刷恥濯羞,甯不可以洗心滌慮乎?一縷奉酬,此生已矣!吉士與蕙若看完,欷歔良久,叫蕙若藏好,自己寫了一封備細書子,着人回複烏必元。

    必元自然沒法。

    不必細述。

     過了數日,小霞生下一子。

    因是丁憂以前受胎,不算違制,分頭報喜,賓客盈門。

    因小霞坐褥,這内裡的事就委小喬暫署。

     忙了幾日,洗過三,取名德生。

    又值烏岱雲起身,吉士親去送行,送了二百兩程儀。

    岱雲倒也老臉,緻謝收了。

    回家與小霞商議替延年娶親的事,小霞道:“不過十幾天的事了,我諒來不能起身,你叫喬妹妹料理也是一樣。

    ”吉士因去分付小喬,叫他預先籌辦。

     已是黃昏時候,忽外邊傳話進來,說一個北邊人有什麼緊急事回話,吉士便叫掌燈走出。

    這人上前磕了頭,請過安。

    吉士見他約有十八九歲年紀,打扮華麗,人物秀美,疑是李府差來,便問何處來的。

    其人道:“祈大爺借一步說話。

    ”吉士同至書廳,叫家人回避。

    那人道:“小的是關部手下人,名喚杜壞,從前受過老太爺的恩典。

    今大爺有一禍事,特地跑來禀明的。

    ”吉士道:“原來就是杜二爺!家父向承照應。

    不知有何禍事?”杜壟道:“小的方纔跟包大爺上去,大人因見府大老爺的詳文放松了大爺們,他要自己親提追繳,并聽着包大爺話,說那和尚與大爺有交,還要在大爺身上追還和尚。

    大約明日就有差來,大爺須預作準備。

    ”吉土這一驚不小,說聲:“多謝二爺,且請少坐。

    ”因叫家人款待,自己忙到裡邊商議。

     衆人各各驚慌,并無主見。

    吉士叫進蘇興,與他說明此事。

     蘇興道:“放着督撫在這裡,就與他打官司也不怕他,隻是迅雷不及掩耳,恐怕先吃了他的眼前虧。

    大爺倒不如暫時躲避,他尋不到人,一定吵鬧,小的到廣府與府憲兩處,遞上呈詞,候事情平複了再請大爺回來。

    不知可也使得?”吉士道:“算計很妥。

    我隻要無事,就暫躲何妨。

    隻是家中的事,你須用心料理。

    申大人已轉江西藩憲,從前曾約我去看他,來往也還不到三個月,我就去投他。

    ”蘇興道:“依小的說,還是躲近些,小的們可以不時通信。

    若太遠了,來回就費事了。

    ”吉士道:“這幾個月要通甚麼信!”因将此話告訴母親等,衆人雖不舍他出門,卻也無奈。

    吉士分付巫雲收拾行李。

    蕙若等未免傷情,小喬越發淚流不止,哭道:“都是奴家累着大爺。

    奴原不惜以死報恩,但恐死之無益。

    ”吉土道:“你們盡管放心,隻是關部差人到來,不無吵鬧,你們須要逆來順受,第一霞妹不可多生枝節,你自己保重要緊。

    ”三人都答應了”曉得”。

     小霞又暗與蕙若、小喬商量道:“大爺是少不得女人伏侍的,可惜我們三個足小了些,跟他不得。

    我看喬妹妹的也雲相貌也好,做人也伶俐,又是一雙大腳,可以扮做小子跟随。

    喬妹妹那邊沒人,我派楚腰來伺候罷。

    ”小喬道:“姐姐料理的是,我們就叫他來打扮起來。

    ”吉士在外面分付一番,派蘇邦、阿青、阿旺跟随。

    蘇邦經手之事,交他兒子阿榮暫管。

    這杜壞走上磕頭,說道:“小的此番走漏機密,料想難進海關,求大爺收用,途中伏侍。

    ”吉士自然應允。

    轉身進來,行李已經發出。

    那也雲已打扮停妥,小喬将他鬓發攏起,穿着主子的寶藍綿紗袍,元青羽緞一鬥珠皮馬褂,戴上帽,穿着靴,上前磕頭。

     吉士一見大怒,說道:“我還沒有出門,什麼野小子,擅敢闖入中門,快扠出去叫蘇興捆打!”小霞倒笑将起來。

     蕙若說明原故,吉士纔歡喜緻謝。

    因拜别了母親,衆人含淚送至二門,發杠上轎,叫開城門,下船而去。

     家裡姊妹們一夜何曾合眼。

    天明起來,蘇興分付伍福把大門關上,人都從側門出入。

    到了午後,海關差人到來,就是鄭忠、李信兩個。

    蘇興請他坐下。

    二人說:“快請蘇爺相見,有事相商。

    ”蘇興道:“家主已于前日出門。

     探望江西申大人去了。

    二位有何見谕?”鄭忠即向身邊摸出牌票,遞與蘇興看,說道:“你大爺既不在家,這事叫我們怎麼回複?”蘇興見票上有蘇芳、施延年、溫仲翁三人名字,假意吃驚道:“原來有此異事!這事已經府大老爺問明的了,如何又提審起來?但是官差吏差,來人不差,大爺雖不在家,我去禀明太太,也須備點兒薄禮奉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