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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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伯急忙問。

     “她說,索耶先生,”老太太答——“我就是為了這事,才要你讓班傑明有個思想準備,慢慢地讓他知道;她說她——我把信放在袋裡了,索耶先生,不過我的眼鏡在馬車裡;要是沒有眼鏡,我若想指給你那地方,那也不過是浪費你的時間;她說,總之一句,索耶先生,她說她結婚了。

    ” “什麼!”鮑伯-索耶先生說——不如說大叫起來了。

     “結婚了,”老太太又重複一遍。

     鮑伯-索耶再也聽不下去了;從外科手術室沖到外間鋪面,大聲喊着,“班,我的朋友,她逃走了!” 班-愛倫先生正在櫃台後面打磕睡,頭過垂過了膝頭半-的樣子,他一聽到這個駭人的消息,立刻向馬丁先生鹵莽地沖過去,一把揪住這位沉默寡言的仆從的衣領,表示出要把他就地扼殺的意思:由于常常随着絕望而産生出來的那種決斷,他立刻把這意圖付之實行,帶着很大勇氣和外科手術的手腕。

     馬丁先生是一個不擅言語的人,沒有什麼雄辯的說服的能力,所以他臉上帶着非常鎮靜而和善的表情忍受着這種行動,忍了片刻;但是,那行動很快地就威脅着要落到這樣的結果:使他從此以後再不要求什麼工錢、膳宿或其他的東西了,他就咕噜了一聲模糊不清的抗議,把班傑明-愛倫先生打倒在地上。

    因為那位紳士的手是纏住在他的領巾裡的,所以他沒有别的辦法,跟着也倒地闆上。

    他們兩人正躺在那裡掙紮着,鋪面的門就打開了,兩個極其出人意外的客人來到了,增加了在場的人數。

    這兩位正是匹克威克先生和塞缪爾-維勒先生。

     維勒先生所看見的事情使他立刻發生的印象是這樣的:馬丁先生是索耶的醫務所雇來吃烈性的藥或者弄得發病,用來作實驗的;或者是随時吞一點毒藥,為了試驗什麼新的解毒劑的效力;或者是做些其他别事情來促進偉大的藥物科學,滿足這兩位青年藥劑師胸中燃燒着的熱烈的探究精神。

    因此,山姆不願去幹涉,安穩地站着,袖手旁觀着,好像他對于那懸而未決的實驗的結果感到很有興趣。

    匹克威克先生截然不同。

    他馬上用他慣有的那股勁撲到驚訝的交戰者們身上,并且大聲叫旁觀的人來調解。

     這驚醒了鮑伯-索耶先生,他直到現在才被他的朋友的瘋狂吓癱了;在那位紳士的協助之下,匹克威克先生扶起來班-愛倫。

    馬丁先生發現隻有他一人在地闆上,跟着站起來了,四面看看。

     “愛倫先生,”匹克威克先生說,“什麼事情呀,先生?” “不要管,先生!”愛倫先生答,一副不買賬的樣子。

     “怎麼啦?”匹克威克先生問,望着鮑伯-索耶。

    “他不舒服嗎?” 鮑伯-索耶還沒有回答,班-愛倫先生就一把抓住匹克威克先生的手;用極其悲傷的聲調喃喃地說,“我的妹妹,親愛的先生;我的妹妹呵。

    ” “啊,就是如此嗎!”匹克威克先生說,“我希望,我們很容易地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你的妹妹平安無事,我到這裡來,我的親愛的先生,就是——” “很抱歉打斷了這樣有趣的行動,就像國王解散國會的時候說的。

    ”向玻璃門裡面看過一會兒的維勒先生插嘴說,“不過,這裡還有另外一個實驗哪,先生,這裡有位令人可敬的老太太躺在地毯上等着解剖,或者電療,或者别的什麼提神的和科學的新發明呢。

    ” “我差點忘了,”班-愛倫先生喊,“那是我的姑母。

    ” “嗳呀,”匹克威克先生說。

    “可憐的老太太!輕一點,山姆,輕一點。

    ” “家庭裡的人的奇怪的境遇,”山姆說,把姑母抱到一隻椅子上。

    “喂,鋸骨頭的助理,快把揮發的玩藝兒拿出來!” 後面這句是對穿灰色衣服的孩子說的,他剛好把馬車交給守街的人瞧着;跑回來看那大呼小叫是怎麼回事。

    穿灰色衣服的孩子、鮑伯-索耶先生和班傑明-愛倫先生(他把他姑母吓昏過去,現在極孝順地盼她蘇醒過來),三個人忙着,老太太終于恢複了意識;随後,班-愛倫先生帶着不解的臉色望着匹克威克先生,問他剛才打算說的、卻被人打斷了的是什麼。

     “我們這裡全是朋友,我想?”匹克威克先生清一清嗓子說,并且看看那駕駛着那匹肥馬所拉的轎車的、臉色陰沉的不愛講話的人。

     這提醒了鮑伯-索耶先生,那穿灰色衣服的孩子正睜大眼睛和豎着耳朵在旁觀。

    這位初學配藥的藥師被人揪住衣領舉起來扔出門外之後,鮑伯-索耶就叫匹克威克先生放心,可以一字不漏地說了。

     “你的妹妹,我的親愛的先生,”匹克威克先生對班傑明-愛倫說,“在倫敦;又健康又快樂。

    ” “她的快樂不是我要達到的目的,先生,”班傑明-愛倫先生說,把手一揮。

     “她的丈夫是我要達到的目的,先生,”鮑伯-索耶說,“他将是,先生,我的距離十二步的目的,而且我要把他當做一個很好的目的呢,先生——這下流的惡棍!”這話,照樣子看,原本是很妙